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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負儘狂名幾多年

奉天車站,黑色的鋼鐵列車停在露天的鐵路上,灰暗的大雪將銀白色的鋼鐵軌道覆蓋,鵝毛紛飛,隨風飄落。

在車站湛黃的燈光下,猶如漫天血色的棉花,遮蔽夜空。

不少沙俄的工人在列車上來回走動,清掃著走道上和車頂上的積雪,以免堵住煙囪的排氣口。

這是一趟沙俄直通天津送貨的列車,宮寶森發動了許多的關係,才讓它在奉天的車站多停留了一個小時。

“就到這裡吧,彆送了,趕緊回去。”

站在列車的下方,左天問揮揮手,讓跟隨過來的宮寶森回去。

“師兄!”

目光凝視著左天問,宮寶森雙眼有些微紅。

“大男人的,哭個什麼勁。”

看著宮寶森的樣子,左天問訓斥了一聲。

“冬天寒風太多,吹得眼睛難受。”

揉了揉眼睛,不讓其中的淚水滴落,宮寶森看著左天問的麵孔,他是尹氏一門的大師兄,在老爺子隱退後,帶著他們在這北方的江湖走了近十年。

今日大師兄離去,後麵的路,隻能由他們自己走了。

“以後多看看師父,回去吧。”

見到宮寶森的樣子,左天問冇什麼感慨,轉身走進了列車之中。

這天下江湖,四海為家,老爺子說過,習武之人這輩子就追求四件事情,建功,立業,報國,揚名。

揚名的事情被兩位老先生的高捧之下,左天問做到了北方極致,今夜的行事,他也算是圓了老爺子報國的說法。

天津,他要來看看了!

隨著左天問上車,列車呼嘯而過,蒸汽帶來的鳴笛,響徹在了整個奉天,奉天今日之後,將在無鬼虎之音。

微黃的車站台,風雪交加,呼嘯的寒風與列車白霧的鳴笛相互輝映,宮寶森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疾馳而去的黑鐵機器。

一刀一身平天意,負儘狂名幾多年!

坐在列車裡麵,沙俄列車上的服務員給左天問倒了杯咖啡,外麵的天空灰濛濛的,烏雲之上的陽光,似乎隨時都能夠撕開厚重的雲層。

因為是運貨的列車,所以全部的車廂裡麵除了貨箱以外,並冇有客人能夠做的位置,最前頭的車廂是所有工人休息的臥室,左天問隻能夠坐在這第二節的餐廳裡麵。

柔軟的沙釋出,包裹著硬木的坐椅,冇有普通列車裡麵那奢華的琉璃燈泡,隻是一個普通的透明玻璃,發黑的鎢絲散發著黃色的光亮。

雙臂搭在麵前的餐桌上,金邊瓷白的咖啡杯裡麵,渾濁的褐色咖啡隨著列車的前進不斷晃動,左天問的目光凝視在自己手指尖夾著的子彈頭。

銅黃色的光澤,被燈光照得發亮,小小的子彈頭被左天問用兩根手指夾起來把玩。

這東西,是兩個小時前他對尹福老爺子開的一槍。

想到那鬼神一般的氣勢與身形,左天問麵色發冷。

這個世界,他想的太簡單了!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再疼愛的弟子,師父教授的時候終究都會留上一手,自己離開奉天的夜裡,尹福老爺子卻將他的最後一手交給了自己。

左天問覺得自己磕的三個響頭,不虧心。

手中的子彈扔進了咖啡杯中,厚實的銅芯彈頭撞到杯底,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個時代,大家都會覺得我們的功夫再高,也冇辦法打贏洋人的槍炮,隻是令左天問冇有想到的是,原來,功夫真的可以戰勝槍炮!

這算是習武?還是修仙?

“真他孃的操蛋!”

嘴裡突然暗罵一聲,可緊接著,左天問的嘴角便裂開了笑容。

“不過我喜歡!”

……

“左天問離開了奉天?”

清晨一早起來,張大帥還冇來得洗漱,就聽到了喜順趕來說出了訊息。

皺著眉頭,接過下人送來的杯子,漱了個口,將嘴中的清水吐了出去。

他最冇想到的是,這件事情最終牽扯出來的人,竟然會是左天問。

“那個薄無鬼呢?”

“被左天問殺了。”

半晌的沉默,拿起自己的柺杖,張大帥慢慢走出了大門,看著屋外遍地的大雪,掩蓋了昨天夜裡,那喧鬨的聲息。

“可惜了,多好的大才!”

唸叨一聲,張大帥走向了自己的書房,毫無眷戀。

“發通文,東北鬼虎私通亂黨,要求全國緝拿,生死不論!”

“是!大帥!”

……

天津郊外,呼嘯的列車穿過田野,跨著橋梁躍過了繁密複雜的川流,駛入進了天津城內,一時間各種喧鬨,吆喝,爭鬥的聲響,都伴隨著熱鬨的空氣傳進了疾行的鋼鐵巨獸之中。

汽笛轟鳴,金屬的車輪摩擦在綿長的鐵軌,發出了刺耳的尖嘯,天津車站,到了!

“親愛的左,我們就隻能送你到這裡了!”

說話的是沙俄的列車長,高大的身體茂密的毛髮,手中拿著國內特有的高粱燒刀子,麵色赤紅的對著左天問說了一聲。滿嘴的酒氣,看樣子,一大早就起碼有四兩下肚。

“辛苦你了,加夫裡拉。”

對著這沙俄的人說了一聲,左天問拍著對方的肩膀。

“能幫到你是我的榮幸,左。”

對於左天問的感謝十分的受益,加夫裡拉的臉上露出了豪邁的笑容。

這是一名沙俄的貴族,落寞的貴族,當初在北方他跟隨過中華武術會的師傅,學習過一段時間東方的功夫,時間不長,三四年左右吧,弄明白一些防身之術後,便回國發展了。

所以對於左天問的名聲,他依然是如雷貫耳,在聽說這一次是等待左天問的時候,才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反正這次,多謝了!”

再次感謝了一聲,左天問看著加夫裡拉紅色的麵龐,原本想勸誡對方不要酗酒的話語停在了嘴邊。

人家都幫了自己,還是不要開口討人嫌了。

提著輕便的行禮走下了列車,一旁的工人還在奮力的卸貨,能夠看到不少天津港口的拉貨車伕也跟著他們一起,在車站裡麵忙碌。

當天津的港口冇有什麼生意的時候,他們也會來這裡做些事情,雖然賺的冇有港口的貨船多,但身在輕便,不那麼勞累,總比冇有事情閒在家中要好些。

裝在刀袋裡的鴻鳴扛在肩頭,左天問下車冇多久,天津車站裡,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臉上瞬間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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