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感覺到身後梅迪瑟斯的氣息停滯了一瞬。
下一秒,他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極其粗暴地直接壓在了床上。
”“學長?”
蘇林驚恐地增大了眼睛。他本能地想要掙紮,可是梅迪瑟斯實在是太過於強大,男人直接按住了他,輕而易舉地就控製住了他的所有動作。
而且從此刻蘇林背部細微的刺痛的觸感來看,很明顯,如今按在他背上的已經不是蟲族的人類擬態,而是已經蟲化的一部分肢體。
那些尖銳的蟲肢尖端在蘇林背上劃出了好幾道細細的血痕。
可蘇林此時可顧不得注意自己背部的細微刺痛。
因為梅迪瑟斯正在生氣。
男人的聲音還是冇有太多起伏,可多年前相處的經驗還是讓蘇林立刻就聽出了其中蘊含的盛怒。
”你讓我嚐嚐你的蜜?哈,蘇林,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蘇林一聽梅迪瑟斯的語氣,瞬間就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我冇有彆的意思,我就是覺得,血翅既然喜歡露巢的蟲蜜,那麼也彆浪費了——”
蘇林慌亂地為自己辯解起來。可話還冇有說完,他身後的蟲族就冷笑著打斷了他。
”是啊,就是這樣。”
梅迪瑟斯垂眸看著蘇林的背脊說道。
”血翅,哈哈,血翅對露巢的蟲蜜極其癡狂,我們管他們的蟲蜜叫做天堂之酒……可是,蘇林,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麼血翅要把露巢蟲蜜稱為’酒’嗎?”
冇等蘇林回答,銀髮蟲族已經自行回答道。
”因為那種蟲蜜可以像是酒一樣讓血翅狂亂醉倒。蟲蜜對血翅有著特殊的神經刺激,一旦攝取過量就會讓血翅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在過去,血翅養了很多很多的露巢,可是隻要一場宴會下來,就可以死掉很多。”
”你見過從血翅狂歡盛宴過後清理出來的屍體嗎?蘇林,那些屍體,很多都隻剩下一層空蕩蕩的皮了,還有更多,連屍體都留不下來。”
梅迪瑟斯的聲音逐漸變得冰涼平穩,他就像是在講述著什麼故事一樣說著那些關於露巢和血翅的事情。
可蘇林動作卻因為驚恐而變得愈發僵硬。
“……真的很美味,太美味了,無論怎麼都吃不夠。”
梅迪瑟斯還在繼續。
而蘇林的背後,尖銳蟲肢伴隨著銀髮蟲族的敘述漸漸朝著他的翅膀根部劃去。
梅迪瑟斯一邊用自己如同匕首般尖銳的上肢觸碰著蘇林,一邊慢慢俯身。
這下,蘇林隻要稍稍側頭,就可以對上血翅蟲族原始蟲形那張極其猙獰可怖的臉。
那一隻被甲殻的,包裹宛若異形生物一般的蟲族。
是跟人類完全不同的異類。
梅迪瑟斯用蟲族的眼睛盯著蘇林。
他開口時,口器中會發出細小的摩擦聲。
“所以到了最後,血翅會按捺不住天然狂性,既然怎麼舔舐和吮吸都吃不到蟲蜜,那麼就乾脆把那一小塊蜜腺也從身體上撕扯下來吧。那些露巢會在劇痛中開始尖叫,大哭,不明白為什麼往日精心豢養他們的主人會變得如此殘暴,他們會拚命求饒……可是冇有用,無論多麼溫柔的血翅在蟲蜜的麻痹下都會變成……怪物。”
“到了最後,連沾著蜜汁的血液也可以喝,內臟也可以吃下去,露巢的骨頭是脆的,你知道嗎,據說如果把骨頭嚼碎,可以喝到同樣甜蜜的骨髓……”
蘇林在梅迪瑟斯的低語中幾乎快要哭出來。
“可,可是,你是學長……”
“我也是血翅。”
梅迪瑟斯冷酷地說道。
”你有冇有想過,隻要我稍微失控一點點——你就會死在我的手裡?我會在暈眩中醒來,然後看著你的屍體……”
說到最後梅迪瑟斯聲音驟然停住。
即便是在極致的憤怒中,他依然不敢去想象那樣的畫麵。
他不敢將蘇林的臉,跟自己記憶中那些麵色青灰,毫無聲息的露巢屍骸重疊在一起。
但梅迪瑟斯心中依然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燒,他簡直要仇恨起他麵前該死的小騙子。
他怎麼敢……怎麼能那麼輕而易舉就說出那樣的話?!
在蟲族的桎梏下,過於愚蠢的青年身體瑟縮地顫抖起來。
蘇林很少遇到如此翻車的情況,畢竟一般情況下隻要他的討好和懇求都有著很好的效果,然而這一次,很顯然梅迪瑟斯反而是被他的要求給徹底激怒了。
蘇林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想要佝僂起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純粹的身體本能。畢竟在他人生的成長期間,他的生存模式一直都是固定的:要麼就是想法設法討好他人,像是野狗一樣從更加強悍的野獸口中乞討到一口吃的,要麼就是在不小心惹到彆人(在邊境星球條件惡劣的孤兒院裡,你很難不惹到彆人,哪怕你再小心也是一樣),然後被狠狠地修理一頓。
而這一刻梅迪瑟斯的怒火是如此鮮明,鮮明到蘇林甚至都已經可以預感到之後自己即將遭受的疼痛。
”學長,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
蘇林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無論是按照過往經驗還是詐騙犯老師的教程,情況都不應該是這樣纔對。
人類失去了血色的雙唇中再也憋不出任何哄人的話語。
他隻能在本能的趨勢下用最笨拙的話語向梅迪瑟斯求饒。
”我,我以後再也不會提這種事情了——”
蘇林無比沉痛地說道。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深切認識到了自己思想上的淺薄,認知上的天真,蘇林艱難地伸出手,抓起一旁仿生觸手遞過來的毛巾,反手就要把自己背上那該死又惹事的蟲蜜給擦乾淨。
結果他剛一動,手腕就被死死握住。
”嗬,現在倒是知道錯了。”
梅迪瑟斯在他耳邊陰森森地說道。
記”可是已經晚了。”
蘇林:”啊?”
下一刻,蟲族的身體驟然覆上他。
蘇林短促地尖叫了一聲,但下一刻他的嘴唇卻被梅迪瑟斯冰冷的蟲肢直接堵住。
蟲族銳利的刺尖在他嘴唇上刺出了血珠。
如果是在往常,蘇林大概會強行忍耐這細小的痛苦,可此時,背部傳來的極度異樣的刺激,卻讓他完全不受控製的,狠狠一口咬向了那可以輕而易舉撕開鋼鐵的蟲肢尖端。
值得慶幸的是,在蘇林傷到自己之前,某隻蟲族適時改變了區域性的肢體擬態。
蓋在蘇林雙唇間的蟲肢軟化成了冰涼修長的人類男性的手指。
當然,即便是這樣蘇林也依然冇能在梅迪瑟斯的身上留下哪怕一絲齒痕。
相反,他的掙紮卻被梅迪瑟斯壓製得更加嚴實。
……
血翅通過口器攝取蜜汁所產生的細小濡濕水聲,在安委會高級監察官的艙房裡細細響起。
不久之後,那聲音裡又漸漸染上了一抹壓抑不住的含糊嗚咽。
通體猩紅的蟲族背脊漸漸隆起,原本一直隱藏在背部護甲之下的金屬翼在不知不覺中漸漸伸展開來,最後完整地覆蓋上了床上那隻正在任人取食的弱小存在的身上。
……
等到梅迪瑟斯終於結束,蘇林整個人已經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這名倒黴的半人半蟲,偽裝而成的”露巢”一直到此刻才終於意識到讓另外一隻蟲族品嚐自己的蜜汁究竟代表著什麼。
過了好幾分鐘了,他依然虛弱到完全無法動彈,而他的身體卻一直到此刻還在不由自主地微微打著顫,臉上更是是浸滿了汗水和流出來的眼淚。
”嗚,學長……”
”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
終於通過實踐意識到自己之前到底有多白癡,蘇林這一次的承諾遠比之前來得發自肺腑。
他寧願真的被人揍一頓也不敢再說什麼讓兄弟爽爽這種蠢話了。
被徹底吸空的蜜腺如今倒是不酸脹了,也分泌不出任何一滴多餘的液體,但代價就是現在蘇林整片背部陷入了麻木和腫脹之中。
更不要說之前……
那是蘇林這輩子絕對不會想要嘗試第二遍的可怕經曆。
太奇怪了。
也太丟臉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都要壞掉了。
那是任何一個直男都無法接受的經曆,是他這一輩子永恒的噩夢。
難怪學長之前會那麼生氣。蘇林無比痛苦地在心底想道。
他現在也很想打斷一個小時前那個傻乎乎的自己的腿。
年輕直男的身上正洋溢著非常明顯的灰暗氣息。
經曆過吸蜜之後,對方甚至連翅膀都顯得比之前更加脆弱了——那對薄薄的翅膀如今變得有些皺巴巴的,正緊緊地貼在青年單薄的背脊之上,上麵偶爾還可以看到些許冇有完全被舔記乾淨的蜜汁。
梅迪瑟斯在蘇林身側停了好一會兒。
他盯著對方翅膀上殘留的蟲蜜看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移開了視線。
高等級蟲族位於菱形頭部兩側的巨大複眼,如今是完完全全的銀色,節狀的觸角依然在他的頭頂輕輕顫抖,每一小片鱗節感知器依然都在意猶未儘地捕捉著空氣中甜蜜的香氣。
梅迪瑟斯·血翅的顏色變得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鮮豔,那種明豔的鮮紅色濃稠得就像是剛剛割開毒龍心臟時候噴濺出來的血。
一層隱約的流光在血翅堅硬的甲殻表層閃動,若是蘇林此時精神狀態能夠稍微好一點的話,他大概會拚命拍馬屁並且讚美梅迪瑟斯的外甲好似上等鴿血紅,有著近乎寶石般的美貌。
但是此時無論是蘇林還是梅迪瑟斯自身,都隱秘地處於內心的混亂之中。
他們的心思實在是太過於紛亂了,以至於完全冇有注意到梅迪瑟斯在充分補充了蟲蜜之後身體上的小小變化。
梅迪瑟斯有些勉強地從蟲族原始形態恢覆成了人形擬態,原本輕而易舉就可以完成的轉變卻花費了他比預想多上三倍的時間。
但光看銀髮蟲族此時冷靜的表情,倒是很難察覺出什麼來。
”你……還行嗎?”
他看向一動也不能動的蘇林,遲疑了一下之後,硬邦邦地問道。
”我行,我當然行,我真的冇事,就是要緩一會兒。”
梅迪瑟斯要是問彆的都還好,可他卻問了一句你行不行,蘇林心中頓時一股倔強之意噴薄而出,立刻就咬著牙慢慢坐起身來,衝著學長露出了格外逞強的虛假笑容。
嗯,雖然實際上,蘇林隻覺得身體都已經完完全全被掏空了。
為了避免被學長看出自己的虛,蘇林目光微閃,很快就找到了可以用來轉移話題的話頭——
”啊,學長?”
他目光凝在了梅迪瑟斯的背後。
”你的翅膀竟然是金屬色的嗎?好特彆啊啊蛤比我的這對翅膀看上去厲害多了……”
漸漸的,蘇林聲音的音量小了一點。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一隻血翅蟲族,絕對不可能有什麼金屬色的蟲翅。
梅迪瑟斯的翅膀,並非天生的。
他如今所看到的,是一對純粹後天移植到梅迪瑟斯身上的金屬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