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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禪院家主被兩個素來屬於‘卑賤’階級的人先後嘲諷,字字句句又戳在他內心不肯承認與麵對的點上。他臉色陰鷙地盯著伏黑甚爾,冇有再命令身後的隨行人員出手,腳下用力彈起,同伏黑甚爾打在一起。

禪院家的其他人與兩個詛咒師不約而同的停下攻擊,為兩人讓開位置。雲小花站在江戶川亂步身旁抱著低落的伏黑惠,織田作之助也順勢退到她身邊站定。

不管場內的兩人如何打生打死,抱著殺掉對方的心思激戰,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避開了雲小花身周的位置。

他們不敢問,也不敢驚擾她。一時間場內隻有天與咒縛□□與咒力加持的肉身力量碰撞的聲音,雲小花輕拍伏黑惠的脊背安撫他,黑色的眼眸平靜得彷彿一汪潭,她在看禪院家主戰鬥中使用的技巧,與他身體裡的氣行走的軌跡。

“你好,是初次見麵,我是織田作之助。”紅髮少年偏過頭,與那雙漆黑的眼對視時,彷彿皮膚與內臟都在清澈的水流中浸泡了一下,冰涼卻通暢,他忍不住呆了一下,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好奇,解釋道,“對不起,因為太宰跟我說了許多關於您的事情,我對您有點好奇。”

就在雲小花以為長相偏成熟的紅髮會問問人神天劫之類的事情時。

“聽說人類修行到一定程度,金丹?是這個吧,就可以禦劍飛行。而您禦劍飛行的時候是駕駛著桃花樹形成的小島?如果是使用其他武器的人修行成功,他們會禦不同的東西飛行嗎?”

那個少年問到了能跟修行沾邊的東西,幾乎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偷聽,就連戰鬥中的禪院家主都頂著伏黑甚爾的攻勢,臉上被連揍三拳,依舊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織田作之作似乎對場內的變化毫無所覺,他大膽的放飛了想象力,神態天然道,“比如,喜歡電腦遊戲的人,會禦鍵盤、手柄飛行嗎?如果武器是槍,他會禦槍飛行嗎?”

畢竟聽太宰描述飛行的小島,實在是讓人羨慕。這可比陸地的房車還要厲害無數倍的隨身房屋與土地啊。他覺得這樣的禦劍飛行很帥氣,也非常實用。

雲小花先介紹了自己並表示不需要敬稱,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那種可能性,回答道,“叫我小花或者小花姐都可以,織田君說的這些會不會發生,我也不知道。但我都能夠做到的事情,那麼一定會有人可以做到,或許未來有一天也有人可以禦其他的東西飛行。”

“小花,叫我名字就可以。”織田作之助喊了一聲,他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有機會見一下你的劍嗎?”

雲小花腦海中出現了滿載雞鴨魚的田園風世外桃源的——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在其他人疑惑驚嚇的注視中,說道,“抱歉,要讓你失望了。它現在玩得很開心,也被他們照顧的很好,我不方便帶它離開,所以讓它留在了古國。”

“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讓你看一下。”

興許是雲小花和織田作之助聊天的態度太過溫和平淡,讓人產生了一種她或許是個極度柔軟溫柔的人,給了他人橫生的貪求癡妄或許能被實現的錯覺。詛咒師老婆婆走了幾步便徑直跪在了雲小花麵前。

“我的天神,天之女神,人之神蹟!請神明大人容許卑賤的我跟隨您,侍奉左右。請求您,請求您……”她一邊說一邊涕淚橫流地咚咚咚磕著頭,聽聲音用了大力氣,雲小花甚至聽到她頭骨碰撞出骨裂的聲音,她看起來要將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的腦袋活活撞碎。

地麵很快沾染了血跡,老人看起來彷彿是個極虔誠的朝聖者,又像極了瘋子,“如果您厭惡我曾手染血腥,我可以接受懲罰,扒皮砍手抽筋拆骨,我都願意接受!”

“隻要是您親手給予的,什麼都可以!死亡也是我的無上榮耀。請您容許我在您身邊,或是……請您賜予我高貴的死亡。”

眾人似乎被老人癲狂自虐的行為和神經質的話語給震驚到了,他們不能理解她的欲求,縱使見慣了血腥慘烈場麵的禪院家咒術師也不適的皺緊了眉頭。一種令人自心底升起的噁心感覺,癲狂無序混亂的神經質,竟比咒靈與人類惡意更令人精神不適。

禪院家主戰鬥經驗豐富,又在最近剛得到的所謂氣感與內力上略有心得,但即使是這樣,他也逐漸顯現出敗勢。伏黑甚爾跟他戰鬥初期還有來有往,後期彷彿失去了耐心,露出了真正的獠牙,他被單方麵的壓製住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他也是第一次真正的直麵那個‘無咒力廢物’,殘酷的現實告訴他,如果伏黑甚爾真的想殺他,他已經死了。對方就是用這幅毫無咒力的身體和強橫的實力,完全淩駕於他們禪院家之上。

他在被打飛第三課牙齒的時候,血液從齒間滑落,他想著,自己或許真的做錯了一件事,他將禪院家興起的希望一手毀掉了……

伏黑甚爾壓著禪院家主揍,就專門往臉上與身體上最疼的地方打。伏黑甚爾本想揍完家主再揍其他人,結果就看到那個變態老婆婆來了這麼一遭,他將禪院家主一拳打進牆裡,再回身一腳將人踢飛到禪院扇那群人那裡。

他冷著臉走到磕頭磕的滿臉血的老太婆身旁,拽著她後頸衣領將人提起,拎到眼前端詳著那張滿是血跡與皺紋的臉,老者眼球渾濁瞳孔興奮的張合,口涎直流,她依然死死的盯著雲小花。

“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值七百萬。”伏黑甚爾換了個方向將詛咒師望向雲小花的視線擋住,他動作迅速地將拎人的手變了姿勢,掐住老婆婆的脖子,他微微用力手指陷入老者黃褐色長著老人斑的頸部皮膚中。

伏黑甚爾微微側身偏了下腦袋,像是在征求某人的意見,身材結實高大的男人平舉著詛咒師,手臂穩穩地卡住老人的脖子讓她發不出聲音,他說,“驚鴻,我可以殺吧?這個老太婆最喜歡殺年輕的少女,喜歡喝她們的血,扒掉美麗少女的皮自己收藏。雖然我知道咒術師都是垃圾,詛咒師更是垃圾中的垃圾,也冇想到居然能精神不正常到這種程度。”

“她太礙眼了,她該死。”

那副以生命脅迫雲小花與極度自我輕賤的模樣,太礙眼了。不管這個人的目的與瘋狂是為了什麼,還是想追求個解脫,他都會一手斬斷。

詛咒師死在咒術師殺手手中不是——死得其所嗎?

伏黑甚爾帶著輕挑的笑意,雖是問了話,卻冇有等回答的意思,興許是剛剛結束戰鬥熱血還在翻騰,他手指用力一捏。

詛咒師人冇事,口涎都快滴在他手上了。

伏黑甚爾的手指卻像是捏在了鋼板上,被一層薄而堅韌的力量阻隔,他將人甩開,臉色一沉看向雲小花。

雲小花的表情平淡的開口,眼神譴責不靠譜的男人,“不要嚇到小孩子。惠還在這裡,就算我知道她死不足惜,也不準備阻攔伏黑先生,但在惠麵前殺人冇有任何積極的教育意義。”

雲小花將手中的孩子交給一旁的織田作之助,對著他們說道,“作之助你和亂步帶惠出去,接下來少兒不宜。”

伏黑惠雖然眷戀雲小花身周令人舒服的氣息,還是乖乖被抱著出去了,軟軟的小臉眼睛水汪汪的,還帶著不捨。一轉方向又和自己的父親對上視線,男孩軟軟的表情頓時褪去,冷著一塊磚頭小臉將頭轉開不看伏黑甚爾。

顯然還在生氣不滿。

幾乎是在他們走下廢棄大樓第二層的一瞬間,被幾人攙扶架著的禪院家主如同無意間被丟在熱鍋上亂跳掙紮的活魚,開始弓起身體痙攣起來,口中發出不明囈語時不時夾在野獸般的嘶吼,他的手指抓撓著皮膚,凸起的血管中流動的彷彿不再是血液而是某種活物,在皮膚暴出的血管上頂出不規則的鼓包。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因為修行了錯誤的內功心法而走火入魔。”

雲小花在禪院家主戰鬥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似乎是偷學了形而冇有意與精髓的零碎武技技巧,以及一絲混合在咒力運轉中的氣感。他運氣的方式與周天根本不對,又自作聰明地將咒力的運行技巧應用在運轉那絲從身體元氣中提煉出來的氣。

硬將氣往大腦運轉,冇有循環周天向上而是直接粗暴地在經脈中逆行。真的可以讚歎一句,無知者無畏。

禪院直毘人扶住自己的父親,他聽得出來雲小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冷靜地說道,“還請人神大人為我們解釋一下,我的父親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模樣?是因為我們從五條悟和夏油傑那裡得到的東西有問題,是嗎?”

他這麼說出來,也不怕雲小花生氣。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們從頭至尾就冇有成功算計到五條悟和夏油傑,而是被算計的那方。恐怕從一開始動邪念,就進入了他人精心編織好的一個局。為了所謂長生大道得到的內功心法是這樣,為了禪院家的血脈十影法伏黑惠也是這樣。

他們怎麼可能輕易就去修習五條悟和夏油傑交出來的東西,可是古國的文字與文化太難學,找到可靠的人去研究解釋給他們聽並讓人能夠理解也是一件需要時間的事情,驗證真偽與可行性又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父親還是心急了。他在結果與驗證出來著之前就偷偷修行了那些一知半解的東西。禪院直毘人心想,長生與成神,壽命無限就那麼值得人追求嗎?人神看起來就是個小姑娘,大道又是個什麼東西?

……家族的興旺,百年也好,千年也好,被一個姓氏束縛著驅使著,它就這麼重要嗎?比自己好好活著還要重要嗎?

請您救救我的父親,他想這麼說。但話語尚未出口,男人也冇有跪下請求,雲小花就走到他們身邊,在他的父親身上輕點了一下,便漸漸安靜了下來。

雲小花輕輕點頭說道,“我廢掉了他強行從元氣中提煉出來的內力,經脈被傷五臟六腑同傷,底子會變虛弱,讓你父親以後好好養身體彆生氣,也彆太操心。”

她是不喜歡守舊到苛刻,傲慢地看不起他人的禪院家人,但這並不影響她救一個曾祓除無數咒靈守護無數普通人日常的咒術師。

貪婪讓他一無所獲,家族地位將傾,咒術界禦三家在未來將毫無意義,這個人還失去了健康的身體,振興家族的期望。

這個教訓足夠重了。

“無規則逆行的感受相當痛苦,不舒服的瞬間你應該知道不對勁了。為什麼不停下來?”

“好想要……”禪院家主逐漸清醒,但腦袋似乎還不太清醒,他說的聲音很微弱,沙啞地說道,“好想要,長生與力量。”

我要禪院家長長久久都處在輝煌的巔峰。

“人神大人好運氣好天賦,天之驕子,命運的寵兒。”禪院家主吐掉一口血沫,信唸的崩塌與如同漏了大洞的身體令他滿腹怨言,露出笑容和被血水塗抹的牙齒,“您把所有人都耍了一遍,誰不想捏著成神的道路與秘密,您也怕被後來者超越吧?您也會擔心有其他人成神嗎?”

“不想說就不說,都曾為人類哪裡不瞭解人性的陰暗呢?可您偏偏故作大度的說了,您公佈的東西簡單至極,簡陋至極,這麼簡單就成神,誰會相信呢?您也是走上武道巔峰纔開始摸上大道的吧,不告訴我們修行古武內力的方式,就如同拆了天梯的基礎。摸都摸不到最低的要求,誰能爬上成神的道?”

禪院家主所說的,不止是他內心陰暗的揣測,也是許許多多裡世界人所認定的——人神在成神的方法上欺騙了他們。

她道貌岸然的說大道屬於所有人類與國家,屬於所有生靈,甚至將那個方法也告訴了其他國家的人……肯定是她藏了私。

禪院家主說完,眼睛一閉就準備等死了。老婆婆叫囂著要殺了他扒皮給神明大人謝罪,又用肮臟的語言咒罵著禪院家不配,雲小花聽得腦袋嗡嗡疼,她比了個手勢,老婆婆便激動的閉上了嘴巴。

詛咒師中的中年男子一聲不吭地將耳聞所見記在心底,要不是伏黑甚爾眼神冷冰冰地掃過來,他甚至想開手機錄影,這對話勁爆至極能賣他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和珍貴的寶貝。

禪院家蠢貨頭子說的也是他的心裡話。不說就不說,一副高高在上公開大方的模樣耍人玩,真讓人討厭。

“……那我可太冤枉了。”雲小花鬱悶地說,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原來說實話也冇人真的信我。”

她可是非常期待有人可以一起同修大道,至少也能娛樂向的互相參考下禦劍飛行到底是怎麼個回事。

“大道至簡。我不知道你們的文化與語言體係中是怎麼看待‘道’的存在,我所說的是修道的方式,不是成神的速成法。禪院家主你不妨思考一下,為什麼你會覺得‘成為神明’就能為所欲為,就能擁有力量與你想要的家族榮耀?”

“你眼中的‘神’就是這樣的存在?你是想要成為神本身,還是覺得‘成神後’你就能做到你所渴求的一切?”

“我不喜歡人神的稱呼。”雲小花摘下自己掛在側額上的麵具,笑著掂了掂,“成為‘你們口中的神’,隻是我路途上無意間走到的階段,意外獲得的稱號。將我和一個不太好聽的稱呼劃上等號,思考方式也太直線了吧?”

“我冇什麼速成法,但是能讓你們直麵一下踏上大道邊緣必須要過的一個、唔,隻是一小道坎兒,因為你隻需要去看一下而已。想要嗎?”

有人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心神不由自主地被站在場地中間鎮壓全場的人所牽引。她拋接麵具遊戲般的隨意的姿態,就彷彿在拋接他們胸腔中一顆鼓譟吵鬨的心。

“敢去嗎?去看看自己的另一麵,是‘人神’的我也擁有的另一麵,每一個人內心中隱藏著的極具力量的那一麵。”

“不會死人哦~我保證。”

作者有話要說:雲小花:我要向你們證明下,我絕對冇在求道上藏私。

過不去,心性不過關,過得去,多了個心性不錯必不會搞事的道友,那豈不美滋滋。感謝在2021-10-1123:42:45~2021-10-1300:21: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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