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次再敢玩這些幺蛾子，本修就下狠手揍你！本修說真的！不許嬉皮笑臉！”
傍晚時分，明鬼峰山頂，王六福日常休息的小院裡，外門長老換了套衣服，正厲聲嗬斥著眼前的老江。
後者擺出一副虛心認錯的態度。
但看他翹著腿，靠在太師椅上，把玩著渾天魔方的樣子，就知道這壞傢夥內心毫無悔意。
王六福也是個妙人。
他其實根本不在乎老江認不認錯，這會還專門奉上上好香茗，又有從後山靈植園裡采來的各色靈果。
姹紫嫣紅的，煞是好看。
這些果子都非尋常，吃下去都會有靈氣滋生，或者幫助愈傷，強身健骨的效果，當然，直接吃，肯定不如入藥效果好。
但修士嘛。
講究的就是一個格調。
“你那個渾天魔方，挺有意思。”
王長老如變臉一樣，笑嗬嗬的坐在老江對麵，親自給老江斟了杯茶，慢悠悠的說：
“雖然現在隻是個上品法器。
但它的精髓並不在材質上，隻要尋得更好的靈材，再換上更厲害的高階墨符，成為法寶，也是指日可待。
江師弟不愧是製器奇才。
這才入門幾天，就已不聲不響的弄出瞭如此厲害的法器。
要我說，你把渾天的圖紙獻給宗門，絕對有資格被放入藏器閣裡了。”
說到這裡，王六福搓了搓手，他左右看了看，說：
“我也有興趣參研一番，但我墨家規則在那，不經師弟允許，我是不得仿製的。”
“王師兄你要做就做唄。”
老江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他說：
“這東西又不難，隻有有點天賦，看一眼就能仿製了，根本不需要問我的，這魔方構想，也不是我想出來的。
你去問問廢土飛昇者們，他們那裡，這東西多得是。”
“嘿嘿，江師弟你這就冇意思了。”
王六福喝了口茶，說：
“這東西，我剛纔就說了，精髓不在材質構造，而在那份墨符銘刻圖譜上。”
瞧，老王果然是懂行的。
一眼就看出了渾天魔方的真正精髓所在。
魔方這東西，能有多難？
彆說是墨霜山這群製器師，就是凡塵腦子稍靈活一些的匠人，都能仿製出來，但重點在於魔方六麵五十四個方格上的墨符銘刻順序。
這東西。
怎麼可能是隨便刻的？
隨便亂刻一氣的後果，隻能是旋轉時根本無法組成正確的九符墨陣。
而組不成墨陣，或者一次旋轉，隻有兩三麵組成墨陣，那花費心思做出渾天魔方的意義何在呢？
老江這一週閉關，製作魔方本體隻用了兩個時辰不到。
其他所有時間，都躺在床上挺屍。
把晶片的所有算力，都用在構建數據模型上，他花了整整六天，才總結出一套利用效率最大化的篆刻圖譜。
晶片的算力，太小了。
老江很是遺憾，現在他手中這套圖譜的利用率，依然不是百分之百，隻達到了可憐百分之六十五左右。
這還是參考了天機墨書中，墨陣師們留下的墨陣術資料才達到的，這也意味著老江每轉魔方一百次，就有三十多次無法組成符陣。
簡直是可怕的浪費率！
這種結果老江是很不滿意的。
但想要一套完美的印刻圖譜，又哪有那麼簡單？
三階魔方的組合看著簡單，但用初中數學的知識計算一下，就知道，它的所有圖案組合的總量。
是可怕的43，252，003，274，489，856，000種。
這是個什麼概念？
如果老江每三秒轉動一次魔方，就算不計重複，他轉完所有圖案，也需要4542億年，而這個時間，是老江前世那可愛的宇宙的年齡的三十倍！
老江想要一套完美的渾天魔方圖譜，他就必須找到更厲害的計算器，而那種計算器，整個廢土估計都冇有。
他之所以給手裡的魔方起名為“渾天”，不隻是因為這玩意很厲害，更是因為老江在那種可怕的數據總量麵前，產生的深深的無力感。
他也深信。
哪怕是在苦木境這個神奇的地方，這些修士大能們，也冇有一個的腦力，能一瞬計算出利用率百分之百的圖譜。
老江這纔是利用到二階墨符。
而墨符最高有九階，所以渾天魔方的上限，理論上是無窮的。
可惜，理論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王長老想要我的渾天圖譜？”
江夏輕笑了一聲，把手頭的渾天魔方放在桌上，他看著王六福，說：
“倒也不是不能給，隻是看長老能拿出什麼報酬給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也冇想著巧取豪奪。”
王六福麵色肅然的說：
“我雖修行不行，但亦是個墨家人，我隻是想請江師弟，給我一點思路，至於圖譜，我會自己慢慢總結。”
“這事靠你一個人，怕不行。”
江夏搖頭說：
“王師兄大大低估了這個工作量，如果你真要研究，怕還是得拉上三寶長老一起，相信我，這活的難度，超乎你想象。
這是個大坑，為了師兄的修行著想，我不建議你跳下去，很可能就爬不上來了。
至於思路嘛...
我可以給，明日就把入門級的圖譜給王師兄，那份圖的墨符利用率，大概在兩成左右，僅供參考。
不過，這可不是白給的。”
江夏端起茶杯，美滋滋的飲了一口，他挑了挑眼睛，對王六福說：
“王長老，可知道我施睿師兄的那套戰甲法器？”
“知道啊。”
聽到這個，老王立刻來了興趣，他一拍大腿，興致勃勃的說：
“這幾日，本修一直在幫施睿研究它，乾鐸那個小胖子完全幫不上忙，不過他學得很快，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我猜，那套‘刑天’甲，也是出自江師弟之手？”
“刑天？”
江夏眨了眨眼睛，說：
“你們給它這麼霸氣的名字？不怕犯忌諱嗎？”
“忌諱？冇有的。”
王六福擺了擺手，說：
“你起神獸名諱，或許還有些閒的冇事的妖物來找麻煩，但刑天乃是上古大巫，他那巫族一脈，早就絕滅了，冇人會在意的。
而且，那套戰甲雖還在改進，但本修已看出它的潛力。
它和你這渾天魔方，正好是兩個極端。
隻要有足夠上好的靈材，刑天甲的威能，一樣能不斷提升，而且這兩者還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那種重精髓，而不重外在的法器。
隻要懂了精髓，外形大可以隨意刪改。
這讓本修這幾日參悟中，各種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就連我這多年不得寸進的修行，竟都有了突破之相。
我知道江師弟想說什麼。”
王長老捧著茶杯，低聲說：
“就算江師弟不開口，施睿這套甲，本修也會竭力幫他完成的，這不僅僅事關施睿宗門小比，也不僅僅事關鳳鳴國百萬生靈。
這還事關本修的修行，容不得本修不上心。”
“那就好。”
老江笑了笑，他和王六福閒聊了幾句，又想起一事，便問道：
“師兄，我這幾天參研渾天時，突然有個想法，說出來也供師兄樂一樂。”
“你說。”
老王瞥了一眼桌上的渾天魔方，他笑眯眯的說：
“我洗耳恭聽。”
“嗯，是關於咱們墨霜山各類法器，對靈石靈氣的依賴。”
江夏不動聲色的，說出了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他以討論研究的姿態，對王六福說：
“我第一次見到師兄的代步木鳶時，心中就有疑惑，它以靈石為源，通過汲靈符陣來抽取靈氣，供自己行動。
這汲靈陣，不算難。
我也有所研究，但我很是疑惑，咱們墨家有汲靈陣能抽靈氣化能源，為何冇有改進這汲靈陣。
你看，師兄，你那木鳶慢速飛行時，和極速飛行時，消耗靈氣的速度是不同的，若是能把汲靈陣也修改一下，讓它能使用不同的靈氣抽取速度。
那就能讓靈石的靈氣不至於逸散出去，利用率不就更高了嗎？”
“害，你這個想法，咱們墨霜山之前早有人提過。”
王六福搖頭說：
“是劉楚的長老的三弟子，宋梵的師妹青珊，她也是個喜歡多想的性子，當年剛入門時，就問過這個問題。
但並未有人再去深入參研。
原因也很簡單...
靈石而已，又不是罕見之物。
說句不好聽的話，整個苦木境地下埋了多少靈石，無人知道，我們墨霜山的法器用靈石的，都是低級法器。
往存真境以上走，法器法寶之類，就不用靈石，而轉用修士靈力，操縱更方便，也更精細。
研究這個，那就是捨本逐末，就算真研究出來，也冇有太大的用處。
不過師弟既然問這個了，那本修就告訴師弟。
你的想法是可行的，而且還不難實現，隻需給汲靈陣加兩個墨符，就能控製靈氣抽取的速度。
但用處亦不大。
一塊靈石就那麼點靈氣，再怎麼控製，也延長不了多少使用時間。”
聽到王六福的話，老江頓時一陣撇嘴。
這些修士，真是大手大腳慣了，一點成本控製都不懂，靈石雖然便宜，但那也是錢。
不過老江卻冇有說出這個吐槽，他之前的問題，隻是為了鋪墊出自己真正的問題。
他便說道：
“按師兄所說，這靈石的靈氣汲取速度可以量化控製，也就是說，靈石中的靈氣，也是可以被用類似的方式，轉換成其他形式的能量，對吧？
師兄見那刑天甲的設計圖，就該知道，那些廢土飛昇者們，給它設定的能源，是一種叫‘電力’的能量。”
“對，我知道，也在茉莉丫頭那見過，就是普通的電弧。”
王六福說：
“我懂師弟的意思，如果要按照刑天甲的原設計，做成電力驅動，就得給刑天甲裝一些靈氣化雷的符陣。
用師弟之前的想法，還要多加墨符，來控製靈氣轉化雷電的力度。
但我已給施睿說了。
咱們修士做法器，不必那麼麻煩，更不必拘泥於原初設計。
畢竟這刑天甲的各種功能，用咱們墨家符陣都能替換，不管是飛行，偵測，巨力，禦守，還是攻擊手段，都有相應的符陣代替。
隻是它內部一些形態變換的地方，還需要用到廢土秘境的精巧機關術。
但也不用特意把靈氣轉化成雷電直接用靈氣啟用。
在這方麵，本修已有妥善想法，師弟也不必擔心做出來的甲，威力會減弱。”
“嗯，我當然是相信師兄的製器技法的。”
江夏笑了笑，他說：
“但我還是對廢土秘境那種電力的運用，感覺到好奇，我一直在想，咱們能不能設計出一種法器，或者器物。
能把靈石中的靈氣，轉化做他們的電能？
或者咱們反過來。
能不能把電能，重新轉化為靈氣？
我在廢土見過一些精巧的機器，它們可以實現火焰，狂風和電能的轉換，讓我頗為驚奇，現在都很是難忘。”
“嗯？”
王六福聽到這裡，頓時皺起眉頭。
他說：
“之前本修就想問了。
師弟你去廢土秘境，哪怕有時光大道不同，但最多也就在那裡停了一天不到，哪裡會見識到這麼多東西？”
“因為，晶片。”
老江麵不改色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老王說：
“王師兄和廢土飛昇者接觸不算短了，難道還不知道，他們腦子裡，都有那種古怪的晶片，可以存資訊，就如咱們修士的神念一樣。
但更巧妙一些。
他們將自己世界的資訊，都存在晶片中，我因為意外，也得了那晶片，自然是可以通過他們存的學識，去看那個世界的奇妙。”
“竟是如此？”
王六福這會來了興趣，他撚著下巴上的短鬍鬚說：
“我之前是聽茉莉那丫頭說過，但並未深入瞭解。
如今聽師弟說的如此神妙，便也有心試一試，也想看看師弟所說的那種‘風火化電’的機器。”
“這有何難？”
江夏不動聲色的說：
“茉莉那裡還有些晶片，師兄想要體驗一下，就讓她拿一個給你，不瞞師兄，那些廢土人的數據庫裡的資訊，浩如煙海，千奇百怪，有趣的很呢。”
“嗯...那就給本修整一個。”
老王冇有猶豫太久，便下了決心，他對江夏說：
“待師兄我看完那些機器之後，如果師弟需要，我也願意幫師弟探究探究，這靈氣轉化電能的方法。
權當一樂了。”
江夏頓時眯起眼睛，隨後又露出笑容，對王六福拱了拱手，說：
“那，就勞煩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