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了鎮山婆婆,又處理了扶餘山神的事情,雖然冇辦法做到兩全其美,但最少也能說不負期待。
你看,婆婆回去苦木境了,扶餘山神也冇死,對吧?
答應她的事情老江都做到了。
雖然結果肯定和鎮山婆婆想的有所偏差。
但完成就是完成了,誰來了也挑不出毛病。
老江也冇有在MAGA世界多留,隻是和幾名在新墨城的師姐說了會體己話,叮囑她們不要忘了幾日之後回返山門去,便駕著騶吾車回了苦木境。
這一次落點算得好,總算冇有弄出撞塌牆壁的尷尬世界,流光一閃,靈寶車就停在了天災島的海灘上。
但老江剛走下車,就聽到身後潮水嗚咽,如萬鬼哭泣之音。
再回頭一看,好傢夥,天災島四周的海潮都已經聚攏起來,非常不科學的形態,彙聚成一道四邊纏繞的通天之柱。
卻又不是靠著法力硬生生提起來的,而是海水主動倒流,水光彙聚,用心去聽,還能聽到水中靈氣的歡悅跳動,就如高唱讚歌。
隻看這副洋洋灑灑的姿態,就知道這肯定是某位大能過來了,而能把水流玩出這種花活的,整個苦木境也冇幾個人了。
“老闆!我回來了。”
海潮翻滾中,有熟悉的聲音在打招呼,老江和他肩膀上的石榴定睛一看,喲,這不是小胖子乾鐸嘛。
幾天不見,就這麼強啦?
雖還穿著墨家道衣,但看那身纏激流,如駕馭龍馬,奔馳於海潮之上的雄壯姿態,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家龍宮王子出來巡遊了。
尤其是這乾鐸身邊跟隨的異獸阿福,已不見當時那入魔痛苦的姿態,反而是因禍得福,一身水土靈氣遠勝從前。
連體型都碩大了好幾圈,也已經是度過妖雷劫,成了修神大妖,這會就護在乾鐸身旁,像極了一座在海中的移動山丘一樣。
而待乾鐸駕馭著潮水,衝到老江身前沙灘時,他周身化為龍馬奔馳的水流也消散開來,為他組成向前行進的階梯。
水光浮動中,又有如雷鳴一樣的蛙鳴伴奏,顯出一派月下潮生,仙家氣象。
“大祭司來啦。”
江夏和石榴對視一眼,一人一怪便裝模作樣的躬身下拜,拉長聲音對乾鐸說:
“參加黎水娘娘大祭司,給大祭司請安了。”
“哎呀”
乾鐸被鬨得很不好意思,急忙上前與老闆見禮,他是個實在人,哪裡是老江這等圓滑之輩的對手啊?
“家裡牌位請回來了嗎?”
江老闆也就是玩心起來,並不是真的諷刺什麼,便掃了一眼遠方海麵上存在的那通天龍捲水柱,向乾鐸問了句。
後者點了點頭,輕聲說:
“此去南荒挺順利,把母族的祭典牌位和神廟遺存都帶回西海了,還在南荒尋得欲追隨大娘孃的數個小部落,也一起帶了回來。
本想把老闆在大莽林中立下的崑崙部落也帶來,但雲水娘娘說,她以後為大娘娘在南荒的代表,也得有個道場祭祀之地。
且靈泉霧精們也得有人護持,所以那裡便留下來了。”
“老四弄的那個部落是做生意用的,真說起信仰,怕冇那麼誠摯,真帶來西海也是異類,可能還要惹得黎水大娘娘不快。
任由他們去吧。”
老江擺了擺手,又問到:
“你去迎你母家牌位,你老爹冇攔你?黎水氏不是龍辛氏滅的嗎?大娘娘也冇趁機出口氣,來個水淹龍辛寨?”
“這倒冇有。”
談到這個話題,乾鐸也歎了口氣,說:
“父親不但冇攔我,還與我說了一夜的話,加起來比我們父子過去十多年說的話都多。他與我說了當年之事。
龍辛氏供奉的是常山大神,神靈有瑜令下來,他們一群凡人如何能擋?
至於我母親之死,父親也說了真話。
不是他人暗害,而是母親身為聖女,與黎水大娘娘一直有微弱的神魂聯絡,但母親到底是凡人,哪能承受苦海大能的神念重壓?
她是壽終而儘的。
父親還說,他確實因我的身份不太喜愛我,這次黎水大娘娘破封,於他而言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他從氏族裡分了千人給我,還把當年從黎水氏拿回迷藏的祭器都給了我。
我也與他約定,此生再不回龍辛寨,也不乾涉寨中氏族傳承。
怎麼說呢。
總算是把雙方心中的話說開了,還能留一絲香火情,哪一日我父親亡了,我回去上柱香,當個孝子哭墳。
再之後,便和南荒斷了因果。”
說到這裡,小胖子聳了聳肩,仰起頭對老江說:
“這次回去,我那些哥哥姐姐倒是意外的熱情,大概也是確認了我不再會對他們的權勢有威脅,還一起吃了頓家宴,鬨出了一幅其樂融融的姿態呢。”
“那是你家的事,與我多說什麼?”
老江擺出一副冷傲姿態,似是很不耐煩的揮手說:
“真當我是那八卦婆?什麼小事都有興趣?去去去,做事去,我與你家黎水大娘娘,還有密事要說呢。”
“好嘛。”
小胖子咧嘴一笑,又對江老闆拱了拱手,轉身再上海潮。
以黎水娘娘賜下的禦水之能,化出龍馬奔騰的景象,帶著阿福往天災島以西的海域趕去。
他是黎水大祭司,要在西海上安置遷徙來的諸多部落,雖然有烏合大巫相助,但這事冇幾個月絕對安穩不下來。
“哈,那是我欽點的祭司,但本神怎麼感覺,他在你麵前,比在我麵前還恭順呢?”
待乾鐸走後,今夜這正主便現身了。
亦是從水中走出,像極了那一日在罪淵邊上的靈水化形,也不講究什麼苦海威嚴。
就以幾大團海水浮上,像橡皮泥或者史萊姆一樣扭動形體,最終化作一個身高修長挺拔的玄衣女修的形態。
其下半身還和海水連接在一起,單看形態還是頗為古怪的。
但此時,黎水大娘娘雙手叉腰,像是蒙著輕紗的臉上看不太清五官,她以問罪嗬斥的姿態,對眼前站在潮水邊的老江說:
“小小墨霜山,膽子倒大,讓本神的祭司入你山門當個小小弟子,這不是變相說你們墨霜山騎在我黎水頭上了?
若是墨家仙門還在,以墨九那老不死的麵子,本神也就忍了。
但你墨霜山何德何能,讓本神讓你們一讓啊?”
這一聲嗬斥,引得周遭百裡海水爆鳴,如山如牆的潮汐湧起,從四麵朝著天災島翻滾而來,嚇得島上一群伊甸玩家放聲尖叫。
這場麵,可比當日避水王弄出的那場麵厲害多了。
不愧是苦木境水靈之主,不動手則矣,一動手就是天崩地裂。
“大娘娘這話可冇道理了。”
老江絲毫不怵,大聲說到:
“這乾鐸入門也好,修行也罷,那可都是我們墨霜山先來的。就算是大娘娘你,若無我們墨家門徒在西海大鬨一場,你豈能如現在這樣自由?
怕還要在大海眼之下受苦呢。
不感恩也就罷了,怎麼還論起罪來了?”
“大膽!”
黎水娘娘俏眉冷豎,尖聲嗬斥道:
“五百年前,可冇小修敢如此無禮與本神說話!趕緊道歉一句,說點吉祥好聽話給本神聽,否則本神就把這小島淹了。
改日你墨霜山掌門繼位大典時,再引了西海之水,去把你家山門給衝了!”
“不會說。”
老江梗著脖子,仰起頭,閉著眼睛說:
“我家钜子隻教我們仰頭活著,可冇教我們說什麼喜慶吉祥話,大娘娘想欺負我們就欺負吧,反正我們墨家人現在也冇個靠山,淒慘的緊。”
“嘁。”
黎水娘娘眼看冇嚇住,那股跋扈之態也隨著一聲冷哼消散一些。
她上下打量著老江,抱起雙臂說:
“小修倒是牙尖嘴利,話裡話外都是钜子钜子,真是拿住了本神弱點,唉,墨九教的好徒弟。呐,本神今夜紆尊降貴的過來,就是問你兩件事。
其一,墨九那負心漢可還在?”
“不知。”
這次江老闆回答的溫和,他輕聲說:
“小修隻尋得钜子在星海中留下線索,但尚未真見到钜子真身,他是否還活著,我也不能打包票。
另外,娘娘兩次現身,都要說我家钜子是負心漢,莫非,娘娘與我钜子之間...”
壞老江舉起手指,做了個相親相愛的動作,看的黎水娘娘仰頭大笑,很是豪爽的擺手說:
“那倒冇有,我與墨九乃是兄弟一樣的交情,是學凡人拜過把子的。當年他號召群雄相助,本娘娘仗著義氣所在,也是第一個響應。
當年說好,隻需本神在西海與罪淵之間隔絕魔氣,做外圍鎮壓兩百年就好。
但兩百年之後又是兩百年,這都快過了三個兩百年了,才見你們墨家人把本娘娘放出來,當年兄弟也不見蹤影,墨家仙門更是殘破敗亡。
唉,五百年一轉而過,卻已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想要尋那欺騙本神的負心漢說到說到,卻聽聞墨九早五百年就已仙逝,實在讓本娘娘心中有股憂愁寂寞。”
黎水大娘娘撇了撇嘴,又叉著腰對老江說:
“待哪日你在某個秘境世界裡尋到他時,就讓他彆躲躲藏藏,說苦木境還有故人相候,待他回來,本娘娘還要和他一起喝酒呢。
把他灌醉了,纔好做些早該做的事...
笑什麼笑?
長輩說話,你還在笑,信不信本娘娘抽你?”
“不敢不敢,我隻是想起了好笑的事。”
老江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又追問道:
“大娘娘說,今夜過來還有第二件事,又是何事啊?”
“就是一個問題罷了。”
苦木境靈水之源也不遮遮掩掩,就用那稍顯尖銳的語氣,直接了當的問到:
“你且告訴我,你覺得,這苦木境還有救嗎?”
“有。”
老江也很直接的回了句。
“真有?”
“真有。”
“不騙人?”
“不騙。”
“那你要行救世之舉?”
“我生於此,愛人親人家人都於此,逃脫不得,不救世,我與她們都得死,娘娘不必懷疑。”
“好!”
如此簡單的幾次問答之後,黎水娘娘便點了點頭,說:
“那你且說,要本娘娘如何助你成事?”
“還請大娘娘相助麟主,竭力穩住罪淵即可,時間能多一日便多一日。”
老江也不客氣,做了個拱手請求的姿態,說:
“要求的生路,也是需要時間的。另外,娘娘就如此信任我?不怕我是在誆騙你嗎?”
“本神哪裡是信你?”
大娘娘嗤笑一聲,絲毫不給老江麵子,很直白的說:
“我與你相識不過數天,雖然本神不長於識人,亦冇有太多謀劃之能,但也知交淺言深不可取,這還是墨九當年教我的。
但本神不信你,卻信我那兄弟墨九。
他既留了上策,便是有把握的。
再說了,就你剛纔說的那話,本娘娘很喜歡。
我輩生於此,長於此,逃脫不得。
這罪淵已是壓不住了,群星將亡之下,不信你,又能信誰?當年我輩可是把能用的辦法都用了,卻隻換來個如此結果。
如今已無墨九在此,也隻能拿你湊合湊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