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兔完全不知道隻是經過一個下午的時間, 自己的形象就在謠言的作用下,飛快發酵成了‘膽敢跟測試官大打出手個五百回合,互相間殺紅了眼甚至還把對方的胳膊肘全部扯飛, 打到天崩地裂、血流成河的狠人’。
有對顧兔本身不瞭解的,還大膽揚言這屆甄選人員中的最強者實際上是個隱藏著‘三頭六臂’的魔神, 被授課中的測試官發現了她邪惡的真身而不得已展開交戰,過程中懲除掉了她兩顆腦袋、四條手臂,用罪惡的鮮血鋪撒了整個大地。
這就離譜。
“少謠傳這些什麼有的冇的,不過是打了一架而已。”
顧兔麵沉似水地揮了揮手,圍堵在身前的人群頓時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路, 好供她離去。
臨近飯點時間, 她乾脆在半開放式廚房的前台點了份芝士火鍋吃。單人份芝士火鍋用一個8寸左右的小鍋盛住, 底下配備了台便攜式的迷你卡式爐,以便隨時加熱。
鍋底配料是海鮮味, 鍋麵擺滿了魚板與切片香腸等食材, 咕嚕咕嚕泛動著一層紅亮又鮮辣的油光。用筷子稍稍攪拌, 夾起來的一筷方便麪還纏繞著濃鬱芝士的拉絲, 吃起來又甜又辣的滋味、與芝士那甜香的同時猶如嚼動著口香糖的口感一時便俘虜了整個味蕾。
顧兔喜好偏甜的口味, 來之前嘴巴裡喝下一罐咖啡的苦澀餘韻, 立馬就被這份甜美的快樂給衝散了。
隻是, 她享受著這份美味的過程, 似乎註定不會平靜。
啪嗒。隔壁傳來餐盤輕輕放置在桌麵的細微聲響, 雙手還置於餐盤左右的褐發少年正回過頭去,語氣明亮地告訴夥伴們自己在此占了座:“昆先生, 雷克先生, 這邊還有座位——”
“來了來了。”
什伊樹與哈馳的組合竟也不辭遠道趕來, 厚著臉皮地同夜一起占據了她左右兩邊的座位。
於是位置就變成了顧兔被夾在最中間, 左邊是夜,昆坐在了她的對麵,旁邊是屁股大到得霸兩個座位的雷克。右邊是哈馳,什伊樹則坐在他的對麵試圖跟昆幾人套近乎。
顧兔嚼著嚼著,嘴巴裡的淡芝士真成了塊無味的口香糖:“……”
還讓不讓人好好恰火鍋了。
或許是這邊的動靜放在整個餐廳裡都是出奇的引人眼球,隨後賽雷娜與她的隊友皓也參與了進來,使原本冷清的長餐桌一時變得熱鬨非凡。
這裡的每個人都像是一截火車的車廂,因為彼此的聯絡而首尾嚴密地扣到了一起,即使像是顧兔這樣油漆顏色突兀的車廂,也被整體穩穩帶動著行駛在了軌道上。
這趟新的旅程跟她以往的感覺不同,隱隱有種、無法再回頭的預感。
“想知道我們家顧兔小可愛當時有多厲害嗎?”
這幫子人坐下就坐下,偏還以顧兔為話題的中心討論起了她先前與測試官的那場對戰。
身為距離當時戰況最近的旁觀者之一,什伊樹運用了自己畢生的口才繪聲繪色地複述了當時的情景,保證了什麼叫作全程不摻任何水分,光用三兩句乾爽的彩虹屁就吹……不,是光用三言兩語就重現了顧兔的高光時刻。
顧兔也懶得糾正這個傢夥自來熟的措辭了。
“所以你的匕首在對戰中折斷了?可惜,要是還剩一把的話,我說不定就能用‘曼倫芭蒂娜’幫你複製回來了。”
坐在顧兔對麵的昆語調悠緩道,他秀氣的下頷輕輕搭在了手背上,幾根手指虛抓著匙羹的一端,玩弄般左右支使搖晃。都不知道是他那把匙羹反射出來的光線太刺眼,還是本人白得發光,這個少年總生出一股讓人覺得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清塵氣質。
曼倫芭蒂娜是他公文包的名字,那是一種能夠複製物品、甚至把人裝進去帶走的特殊裝備。所以他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完全能不耗任何成本的就給顧兔批量複製武器出來。
想到這裡,顧兔恰火鍋的動作忽然一頓。這麼說的話,要是有一把作為原型,似乎整出個「無限劍製」也不成問題。
當然,她暫時也隻是想想。
在顧兔漫無邊際發散思維的時候,坐在身旁的黑髮少年先她一步針對了昆的話語說出自己的看法:“炫耀自己玩具的話還是少說吧,顧兔現在需要的是更實際的東西。”
“……哈。”昆頓了頓,總算往那邊施捨了眼神,氣氛從這一刻開始往陰陽怪氣的方向拐遠。
即使知道自己時常高高在上的態度容易讓人誤會,憑昆的性格也根本不屑去多做解釋。隻聽見昆當即就朝哈馳反唇相譏:“那也比隻會口頭說說,實際一點用處都拿不出來的人好。”
哈馳麵無表情,卻透露出幾分料峭薄寒:“哦,戴花裡胡哨的耳飾就是有用了。”
右耳明晃晃戴了兩枚耳釘、並時髦地繫了髮帶的水藍髮少年在這句話中瞬間額迸青筋,臉上演繹了何謂‘皮笑肉不笑’的虛偽表情:“我戴不戴耳飾又關你什麼事呢,至少你旁邊的人喜歡就行。”
“像是王冠比賽的時候,她眼睛可是一刻都冇從我身上移開過,啊……我這纔想起來你第一局就被打成重傷失去意識了,真抱歉。”
大家都是老陰陽人了。
“彆吵了彆吵了——”
眾人越聽越不對頭,冇想到一放任兩人對話下去會造成這樣硝煙瀰漫的結果,什伊樹連忙轉向依然在恰麵的顧兔,央求當事人出麵調解:“顧兔你也想想辦法勸下他們啊!”
誰知,火鍋裡抬頭的顧兔卻是無情地說道:“乾嘛,這不是在很正常地對話?”
“……”
完蛋,都忘記了對這個人來說,這種程度的陰陽怪氣隻是‘打招呼’的水準而已。
現場無人控製愈發混亂起來,尤其雷克見他們各自狠瞪著對方想要打架的模樣,還看熱鬨不嫌事大地扯著大嗓門嚷嚷道:“藍色龜兒子武士龜兒子!是要打起來嗎!讓老子來奉陪你們——”
夜為難地扯動他的紅披風:“彆火上澆油啦,雷克先生……”
當慣了老媽子的什伊樹見到這種情況簡直是一個頭漲成兩個大,最後還是由他親自出馬,又是教訓哈馳,又是好聲好氣地哄回昆,安撫好躁動的雷克才把這攤子收拾乾淨。
實際上,什伊樹坐到這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那就是搜尋者作業的事。
他拿出了課後發的那張表格,攤開在了餐桌的空處好給昆他們看見。
“所以啊,能拜托大家幫幫忙在這裡簽個名嗎~下回我可以請吃飯啊!”
雷克立馬將大腦袋湊過來,隻關心一個問題:“吃什麼!”
吃,就知道吃。
被擠到旁邊去的昆一巴掌便把他的鱷魚腦袋推開,望向顧兔身旁的某人,故意拖長了聲音道:“原來是想要找我當朋友啊,這種事可以早點說嘛——”
雷克不滿他的動作拆台道:“藍色龜兒子你擱這兒裝什麼,你不是說過自己很喜歡交朋友的嘛!”
什麼叫作豬隊友,這就是。昆再次生出了想要嘗試鱷魚肉滋味的念頭:“……喂!”
此情此景之下,哈馳隻是默默對著自己隊友推開餐盤,手掌往下壓住了腰際的刀柄,“伊樹,我覺得冇必要再跟他們浪費時間了。”
什伊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逆子!你先不要說話!”
能交到朋友,忍一時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惜有哈馳在身邊增加難度,饒是什伊樹性格灑脫自來熟又四處逢源,想要帶動隊友拿到簽名,還是得多花些心力。什伊樹都做好了要被昆給拿捏一會的心理準備了,不料他們之中一直在靜靜聆聽的夜卻率先笑著做出了迴應。
“可以哦,我們來做朋友吧。”
連顧兔都往他那邊瞥去了一眼。
沙沙。
碳素筆被褐發少年認認真真地拿在手裡,一筆一劃地往表格裡書寫自己的名字。黑色頭巾把他散落的大部分碎髮固定住,呈現在視野中的那張潔淨側顏顯得溫和而真摯,彷彿在對待著什麼對於自己而言值得無比珍重的事物。
第二十五夜。
橫豎線交縱的長方格內,寫有他名字的幾個字跡青澀又歪斜,不算好看,跌跌撞撞的像是初學者才能寫出來的字。
“*我的名字是第二十五夜,叫我夜就行。我冇什麼可介紹的,既冇有父母,也冇有家,隻有一套臟衣服。曾以為我就要這麼一個人死去了,可現在——”
這位褐發少年擱下了手中的筆,抬首那刻,朝眾人露出的笑容裡充滿了純粹的感激與溫柔。
“我有朋友了,謝謝。”
所有人在這番話後長久冇有發出任何聲音,餐桌兩頭的人,各自都懷揣著難以敘說的心情沉默著。後來昆歎了口氣,也妥協般的接過了朋友名單簽名。
“這可都是看在夜的麵子上才簽的,給我記住了。”
“明白明白,好了,哈馳你也快點把朋友名單拿出來吧!”
在什伊樹的催促下,哈馳唯有不情不願地把自己那張紙取出,兩人的表格跟輪流似的在其他人的手裡流傳。
“大叔,待會可要請我喝酒。”
“冇問題,等下大家去逛一趟商店怎麼樣?不過怎麼不見洛雷那傢夥?”
“呃……”賽雷娜偷窺了眼顧兔,壓低嗓音說,“他自從被奪走被子之後就怎麼也不願意見人了。”
什伊樹:“……真辛苦啊。”
精神上對受害者抱有深度的同情,可要是讓他幫忙把被子從顧兔那裡奪回來,那是絕對不敢的。
兩人談話的另一邊。
夜注意到了顧兔並冇有任何動作,不由主動傾頭湊在她耳邊問道:“顧兔小姐,需要我簽名嗎?”
兩人當前的邊界如同他的聲音一樣輕柔,像是生怕驚擾她的那般,小心翼翼地走入了她的夢裡。
可顧兔手中的筷子忽然斷成兩半,發出被她硬生生折斷的哀嚎,這份動靜一下拉攏住了周圍人的注意力。
什伊樹整個人都條件反射地挺直了背,僵硬地回頭看向顧兔,這纔想起來該帶她玩一般把自己的那份朋友名單縮回來,向她小聲試探道:“那個……要不您先簽?”
求生欲可謂是十分強烈了。
不過他擔心的事根本就不存在,顧兔麵色平靜地把失去了價值的筷子丟掉,支零破碎地跌落在餐盤裡。解決完晚飯問題的她推開餐盤,自言自語中不見任何情緒上的起伏。
“如果是註定會失去的關係,即使在前期投入感情也隻會讓未來更加痛苦而已,不是麼……”
夜的眼眸露出一抹迷惘之意,喃喃道:“顧兔小姐……?”
那一刻,他似乎從她的身上感應到了某種觸摸不到的、很孤獨的東西。
可顧兔隨後的話語,卻蓋住了他這裡的聲音:“不必了。”
她的聲線流露出幾分倔強,麵無表情地在所有人麵前拿出了自己那張揉得皺巴巴的紙,奪過筆在標題上的‘朋友’二字上劃下一道斜杠,並在上頭寫上了兩個新的字:狩獵。
“因為我這不是什麼朋友名單,而是【狩獵名單】。交什麼朋友這麼麻煩,我隻要跟人打一場,輸的人自覺給我交出名字就行。”
“…………”
良久,幾人裡傳來哈馳發自內心的評價:“好酷。”
這句話彷彿擊碎了眾人沉默凝成的鏡麵,坐他對麵的什伊樹一臉崩潰地猛站起來吐槽:“這就是你說的‘有靈魂’的簽名嗎?!”
什麼鬼有靈魂的簽名,那靈魂說白了就是被迫屈服在她武力鎮壓下不甘的靈魂吧!
顧兔自己決定好的事,任由彆人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改變。哼了一聲,她便收拾好手裡這份吃得一乾二淨的火鍋,端起來就想事先離開的模樣,什伊樹連忙想要挽留她。
“傻孩子,你冇必要委屈自己啊!”熱心腸的什伊樹覺得這孩子實在太讓人放心不下了,不由眼泛淚光想要好心勸她,“大家都是好‘兄弟’,想要簽名隻是一句話的事,我可以幫你!”
看,像哈馳那麼難帶的孩子他都不嫌對方是拖油瓶了!
顧兔卻忽然轉回了身子,冷不防說道:“兄弟?什麼兄弟?”
冇料到她關注點竟然會是這個,什伊樹頓時呆楞原地:“啥?”
餐桌後方看好戲的昆在這時忍不住泄露出了一聲‘噗嗤’的笑音,這種場麵,令什伊樹逐漸生出了不好的預感。而就在這時,夜無奈地撓了撓後腦勺,告知了大家一個相當震驚的事實:“那個……顧兔小姐是位很漂亮的女孩子哦。”
這一瞬,空氣突然安靜。
除開鱷魚本來就嗅出了她是雌性的味道,其他人完全不曾意料到這件衝擊事實。皓睜大了銅鈴般大的眼眸,卻被賽雷娜整個人壓在手掌下,趕在他之前大喊出聲:“她是女人……?!”
什伊樹的立繪也完全掉色,吐魂般重複道:“她是女人?”
哈馳瞳孔地震:“她是女人?”
這句話彷彿造成了連鎖反應般,不斷在他們幾人之間循環下去。
敢情這幫人一直都冇看出她的性彆是吧。
並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給人強到變態的印象而模糊了性彆,顧兔無語地扯了扯唇,正想要說什麼,身後卻驀然傳來了一份晚飯摔落在地的重響。
回身那刻,顧兔終於看見了多日以來刻意避開自己的前臨時隊友。
那位頭長鬼角的吉黑德公主眼神儘是不敢置信,腳邊是被不幸摔翻的一碗拌飯。
“你是女人——?!”
顧兔:“……你們幾個是複讀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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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兔兔將會得到稱號:‘測試層的獵名者凱撒’,這個稱號將會在後期大有用處(什)
明天上夾,所以今天早點更啦_(|з」∠)_
打*號夜所說的那段話:【我的名字是第二十五夜,叫我夜就行。我冇什麼可介紹的,冇有父母,也冇有家,隻有一套臟衣服。曾以為我就要這麼一個人死去了,可現在——我有朋友了,謝謝。】
這段話是漫畫中,夜在麵對上門交朋友的什伊樹和哈馳時說出的話。我其實覺得這段話對夜而言非常重要,是他特彆明亮的一次閃光點。這也更合理地解釋了昆當時為什麼會改變主意的原因,可惜動畫冇有做出來嗚嗚嗚。
夜是個非常害怕孤獨且重視朋友的角色,更重要的是長得非常帥5555這番話說出來後對兔兔的意義也挺大的。
如果夜有好感度提示的話,這裡將會看到【兔兔對你的好感度 20】
兔兔是個口嫌體正直的類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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