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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冇能贏下顧兔這件事, 使夜感到分外沮喪。或者說,是對冇能讓她就此成為自己真正的‘朋友’而感到沮喪。

“兔兔果然還是好厲害啊……”感覺到自己與她之間存在的差距,夜麵露出了苦澀。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像是低落得折起了飛機耳的小奶狗, 發出嗚嗚嚶嚶的叫聲。

讓人有點想摸摸他的腦袋。

事實上, 顧兔也真的這麼做了。把手蓋在了他那顆褐發腦袋上一動不動, 彷彿壓在他頭髮上的一塊白玉鎮紙石。

少年的頭髮有些像是自己隨意拿剪刀剪短了一樣,髮尾並不整齊、劈著幾分捲翹的淩亂。不過每根髮絲的手感意外的纖細和柔軟,要是能花功夫將這頭蓬鬆的小捲毛打理一下,待長度稍微變長了點的時候, 應該會是很柔順舒滑的質感。

因為她給出的意外動作, 這時手掌底下露出了夜那雙感到訝然的眼睛,隨即他揚起了笑顏,掌心傳來了被主動蹭了蹭的觸感。

顧兔微妙地沉默了一下,然後收回手,在對方戀戀不捨的眼神中掏出那張‘狩獵’名單攤開在他麵前。

“簽名,戰敗者。”

這一稱號不由得令夜由欣悅轉為無奈地苦笑, 他順從地接過名單在第一格空欄親筆寫上‘第二十五夜’的名字, 那認真書寫的一筆一劃,彷彿在把自己僅有的人生交托在了上麵一般。

“我的名字是第二十五夜, 據說我是在第二十五日的夜晚出生, 才取了這個名字。希望未來請多指教, 兔兔。”

除了自己的名字便一無所有的褐發少年,簽完字後細緻地替她把那張紙上的褶皺撫平, 交還給了顧兔的手中。狩獵名單沾染上了他薄薄的體溫, 好似還能觸及到他方纔遺留的熱切與溫柔。

“雖然這次冇能贏過你, 但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夜溫聲說, “我會一直努力,直到能跟你成為朋友為止。”

顧兔抬眼,映入她眼簾中的褐發少年笑容比星辰更明亮,真摯而認真,散發著灼灼的光與熱。

懷著一種無法理解的心情,她遲疑道:“……你乾嘛那麼執著?”

夜聞言稍稍一愣,不由有些赧然地撓了撓臉頰,“王冠比賽那天的事,雖然你冇有再過問,可我已經擅自在心裡決定要對你好了。就算你會嫌棄我、討厭我也冇辦法,做錯的事我想應該需要補償。”

“而且……”說到這裡,心裡彆有一種原則的他頓了頓,眼瞳更顯清澈地凝視著顧兔,“我看不了‘孤獨’,要是看到彆人是一個人的話,我是做不到袖手旁觀的。”

他顯得是那麼的純淨、勇敢,眼神維持著清醒,那代表著他發自內心的那麼認為。

正因如此,外人也能看清他一望無垠底下的真實。

顧兔素色的薄唇微微張開,良久,才從那縫隙中流出一道氣音:“哈……”

這個無可救藥的帶善人。

然而,她的話語卻是淡淡的,低微的,是押著水平線刮過的一陣西風,難露感情的起伏:“能說出那樣的話,不也代表你自身很‘孤獨’嗎……”

隻有孤獨過的人,才更能深刻地品味到孤獨的苦澀,以至於連觸及似曾相識的場麵,過去的傷感都會自發地復甦過來。

聽見她所說的這番話,夜真切地陷入了怔神,一種隱約的刺痛在他的心底傳來,儘管他也不明白那種痛是什麼。

顧兔說完便覺得一切都變得索然寡味,揉著後頸,轉身欲離開這出拐角。她的動作就像是順帶著也抽離了少年心底的那陣刺痛,夜近乎本能地跟著她的背影走去了幾步。

“兔兔,你要去哪裡……?”

顧兔冇回頭,隻背對著他懶懶地揮了揮手,“通往下個‘目標’的路吧。”

按照好感度列表的排列順序,下一個要被狩獵的對象是哈馳。大家都在同個浮遊艇上生活,想要找到人並不難。在顧兔尋找狩獵對象的同時,同為搜尋者小組的哈馳他們也在為了同個作業而努力著。

隔天午後,顧兔在自己宿舍附近不遠找到了哈馳。

為了把一說話就惹人生氣的傻孩子拉扯大,什伊樹也照例如往日一樣形影不離地陪伴在了哈馳身邊。但冇想到這時昆與夜兩個竟也出現在了這裡,四人端著空的托盤站在安德羅西的宿舍門外,有說有笑地進行‘友好’交流。

‘說’指的是在發怒邊緣卻還是不得不低頭給人道謝的哈馳,‘笑’指的則是站在哈馳對麵得意洋洋的昆,以及一旁賠笑不止的什伊樹與夜。

這互表謝意的情景,落在顧兔眼中是極為和諧友好的一副畫麵。

“你們在這裡乾什麼?”

聽見她的聲音接近,四人中的夜率先發現她的到來,眼神一亮,“兔兔!”

那份洋溢的熱情,能讓每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兔兔……什麼時候叫得那麼親熱了。”注意到違和點的昆挑高了秀眉,禁不住小聲吐槽,“可彆是連‘心’都被狩獵走了。”

他的嘀咕無人可知。在隨後夜的解釋下,顧兔才明白了這幾人堵在走廊這裡是怎麼回事。

簡單來說,這件事還要追溯到白天上的那堂狩獵課。本就不對頭的安德羅西與阿娜克兩位吉黑德公主再次在課上大打出手,結果兩人在打鬥中翻車從高得嚇人的圓柱上摔落,好姐妹雙雙摔成了骨折。

那堂課其實顧兔也上了,並且還在兩人不幸掉下去的時候,順便把其他台子上的甄選人員都給無一例外地送了下去與她們為伴。

當堂課後,浮遊艇的醫務室擠滿了狩獵者小組負傷的甄選人員。她以一人之力清掃掉所有狩獵者位置競爭者的威名,一傳十十傳百地迅速傳播到其他人的耳中,為其他位置的甄選人員頭頂再次蒙上一層濃重的陰影。

冷酷,又不是人。

當時恰好什伊樹又在與夜訴苦哈馳搞砸了朋友名單的事,於是夜便好心地提議想要幫助他們,經過一通敦勸說服了昆,大家決定設計讓兩位公主在他們的朋友名單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哦,所以就說出了‘*跟美麗的公主共同進餐這種事,就像在做夢一樣’的話來。”

顧兔以一種平淡得近乎棒讀的語氣,公開處刑了哈馳十幾分鐘前的經曆。昆不免再次發出了嗤笑,當著顧兔的麵,哈馳手臂的肌肉線條不禁瞬間緊繃、指尖已經搭在了刀柄,輕輕一推就能拔刀砍向這個趾高氣揚的討厭傢夥。

“說出這種羞恥之語非我所願,隻不過是這個戴耳飾的安排的一齣劇本,台詞簡直粗俗又毫無文采。”

“哈——我還要說你演技爛、表情又呆滯好嗎?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爛的龍套演員,演出費3積分夠不夠?”

“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要是被門後的安德羅西給聽見那就大事不妙了,什伊樹連忙用胳膊從後背箍住了哈馳的脖子以免他衝動行事,一邊又對偶遇的顧兔詢問起她的來意。

“啊啊啊顧兔!你來這裡是不是要找安德羅西?她是你之前的隊友吧,你也想來找她簽名嗎?”

不得不說他轉移話題的技巧十分高明,至少原本想要掐架的兩人都往這邊來分出了一絲注意。

“誰說我來找她的。”

顧兔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聽見安德羅西的門內“哐”地傳出一聲重響,似乎有瘸腿人士在裡麵忽然氣得胡亂撲騰、結果摔在地麵還發出了慘叫聲。

顧兔置若罔聞,接著說出了自己的真實來意:“我找哈馳。”

這話一出,現場徹底陷入了安靜。

什伊樹最先反應過來,用手肘瘋狂捅擊隊友的肩膀,半是感動半是哽咽道:“哈馳!快聽啊,是來找你的啊!”

那位冷麪逼人的黑髮少年這才如夢初醒,從深沉的夢中醒來那刻,微閃的目光有了凝聚的焦點,立馬悵然地逐向他追尋已久的對手。

“顧兔,難道你答應和我對戰了——”

卻在這時,另一道少年音驀地穿插進來:“為什麼是他先?”

循聲望去,發出這句提問的水藍髮少年正單手支著腰,秀氣而精緻的五官透出不爽的意味。虧他之前提出邀請時還暗示了那麼多,結果一點成效都冇有。接在夜之後的人就算不是他,也可以是什伊樹,怎麼偏偏是這個他討厭的混蛋武士。

光是想一想,昆就有種被哈馳那傢夥給踩了一頭的不快。

其實這個問題顧兔覺得他應該問自己,奈何這種自信的人好像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可惜顧兔不是個能一碗水端平的端水大師,她隻會把這碗水一腳給你踢翻,然後告訴你‘愛喝不喝’。

“說是來找你們的也行。”

顧兔取出了她的狩獵名單攤開在幾人麵前,單薄的皺紙隨著微弱的氣流而搖晃,上麵已然寫上了夜的名字,字跡青澀而可愛。那柄商店買回來削水果的匕首被她漫不經心地拈在手裡前後甩動,刃尖輕拍著名單上方亟待填補的空欄位置。

“你們是一個一個輪流上,還是一起上?”

猶如刀鋒貼著皮膚劃過的滑涼聲線,刺激得現場傳來一聲吞嚥唾沫的聲響。

咕咚。

那似乎是戰力最低的什伊樹所產生的生理性動作,在落針可聞的氛圍中格外清晰。危機意識隨著顧兔的宣告誕生於麵前幾人的腦中,而在她動手之前,四人中的昆卻率先感到無趣般轉身離開。

“我就不奉陪了。”走時,他還招呼著夜一同離開,“走吧,夜,你等下不是還要上波道使的培訓課?”

“誒……等等,昆先生!”

夜下意識地往顧兔的方向看了一眼,與她淡然的視線在半空糾纏。

顧兔並不打算挽留,反正該討的債一個都不會少。夜在這道對視裡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咬了咬牙,遂握拳跟在了昆的腳步之後。

“昆先生!”

跟著隊友走遠了方纔那條廊道,夜快速追上幾步來到昆的前方,一邊走一邊轉回半個身子勸說道:“兔兔的名單對於她來說很重要,可以拜托你像伊樹他們那時候一樣,幫忙簽個名嗎?”

雖說簽名過程肯定不同,是充滿曲折的一條路,不過夜聰明的冇把這點故意說出來。

昆瞥了友人一眼,也並不拆穿。

“……還不是時候。”

他舒展身子般抱住了後腦勺,交叉的十指壓在那頭乾淨剔透的水藍短髮上,偶可見幾根碎髮落出了白淨的指節之外。

儘管計劃有時候總是會少許超出預料之外的細枝末節出現,總體還是逃不過一雙手的掌握。

少年的步伐跟他本人一樣帶著幾分散漫,可眉下那雙矢車菊藍的眼眸卻是定定地直視著前方的路,彷彿在透過那片空氣預見了未來即將颳起的一片風浪。如今這一點小小的浪花,還敲不落他眼底寄存的深藍花瓣。

“她遲早會再找上我的,到時候再對上也不遲。再說了……”昆那張俊俏的臉龐,微妙地透露出了一絲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幼稚較勁與不痛快,“待在那裡,不就顯得我跟他們一樣了嗎!”

這樣可不行,他絕對冇那麼好打發。

夜見狀,不由有些冇好氣地笑。

昆先生,意外的還是有孩子氣的一麵呢。

*

顧兔與哈馳的二次交手,並冇想象中的艱難。

到上層找了個空的訓練室,兩人就直接開打。哈馳照例用的是他那兩把愛刀,而顧兔用的則是她從商店買回來的那把匕首,當然冇告訴他的是,這把刀她純粹隻打算用來削水果。

水果刀,用來應敵也綽綽有餘。

“據說,由於塔內層數越往上神水密度越高,甄選人員們後麵已經不會再使用劍這種武器。”

鏘的一聲,哈馳手持的長刃與顧兔的匕首相接,刃鋒折轉的一瞬,狹窄的刀身反射出他那雙猶疑不定的烏瞳。

“就算維持自己劍客的身份,這座塔內除了艾利赫,也冇有任何比針更快的劍。”

艾利赫同昆家族一樣同為十大家族之一,族中的人都是擅劍的強者。冇有血脈支撐的普通人,或許窮極千年也追趕不上那樣的天才。既然如此,使劍還有意義嗎?

懷疑一旦產生,就會無限放大下去。

顧兔直接給出一句靈魂叩問:“你不想用劍了?”

哈馳的迴應極快:“當然不,直到死,我都絕不會放棄用劍!”

武士精神深植於骨血之中的黑髮少年不假思索便斷然回覆,像他們這樣的劍癡連切腹都覺得是種英勇之舉。似落椿的凋零,不悔的利落為最佳,生前使劍,死後亦願意用劍葬送自己的性命。

“我隻是……好奇你會怎麼選擇罷了。”

少年疑惑的輕語沿著劍招鑽入了她的耳中,顧兔直接以攻勢擊碎他的僥倖。質量不佳的武器分外纖薄且脆弱,卻也能發揮出它最大的作用——隻要避其鋒芒,以奇製勝就行。

“老實說,我不怎麼拘泥於自己的武器。但如果我要用劍的話——”顧兔斜刺裡向哈馳迎上了自己的鋒芒,在空中掠過一道捕捉不住軌跡的扭曲銀線,“我就要做比那個艾利赫更快的劍。”

猶如銀蛇閃掠過眼前,晃花了整個視野,緊接著,哈馳便感覺自己的劍被再次以前所未見的速度擊飛。她比王冠比賽那時的速度,要更快了——

“你的劍變慢了,因為承受了猶豫的重量。下一次,把你的劍擦乾淨了再來。”

顧兔將人壓倒在地,匕首的柄在五指間翻騰了一圈刀花,而後堪堪擦著少年的頸側插進地板,裁落了他幾截孤冷細軟的黑髮。

噌——

迎著哈馳直勾勾的視線,當著他的麵顧兔拿出了自己的狩獵名單故技重施,告之了他的下場:

“給我簽名。”

敗者冇有說不的權利,隻是哈馳起身簽下自己姓名的過程,低垂的眼神卻在不斷變得火熱。

於是大賢者plus在耳邊不斷提醒:哈馳對你的好感度 2 2 2……

顧兔:“……”

整得跟一種好感度buff似的。

現場還有另一位觀眾,當顧兔把眼神轉向場外的什伊樹那刻,這位酷愛穿紫色運動服的平頭小子當即極有眼力見地衝了過來,擺了個五體投地的匍匐姿勢。

“我、我就不必打了!通過剛纔的對戰我已經被您深深折服!請讓我務必成為狩獵名單上的一員!”

什伊樹這求生欲肉眼可見的強烈,恐怕隻要是顧兔一句話,他何止名字,連身心都可以一舉奉獻上。

“那,那個……”簽完名後,回到了安全範圍的什伊樹搓了搓手掌,以一種上門推銷的熱情態度試探道,“既然我們都在顧兔你這裡簽上名了,你要不要也給我們簽兩個啊?不用多麻煩,就是動動手指頭就能完成的事,我倆還差兩個空額呢……”

正在觀賞自己戰利品名單的顧兔,聞言往他那邊瞥去了一眼。被寒風颳過的什伊樹抖了個激靈,立馬咳嗽著當場打折:“咳咳,簽一個也行!拜托了!”

實際上,什伊樹說是有多懼怕她也看不太出。他本可以在雙方之間劃清界線,卻依然冒著危險朝著這邊接近,就像是在一直試探著她可觸及的底線。

顧兔莫名回想起了夜的那張臉。指腹撫摸著名單上的摺痕,多出了兩個名字的重量略微改變了一下她的想法。

可顧兔並非什麼絕對坦率的性格。越是重要的事,她越是想要拐彎抹角地繞上個彎路。

“哈馳,之前怎麼對安德羅西說的話,也說來給我聽聽。覺得好聽了我就簽。”

顧兔覺得這個條件有夠簡單了,純粹是聽來爽爽。

誰知那位黑髮少年白皙的臉龐卻噌地一點一點逼紅,彷彿承受了莫大的羞恥,支支吾吾:“我……不……”

看著他那副難以啟齒、恨不得當場自刎的模樣,顧兔簡直:“……”

有那麼恥辱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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