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瑤和君玄澈根本不知道禹戰的動向,更加不可能提前叫來北國的幫手前來助力。
如果冇有北國幫手的助力,禹戰恐怕第一次衝進來的時候,皇爺府已經屍橫遍野了吧。
所以無論禹青蓮之前在孟青瑤的心目中是什麼樣的,這份恩情她都會記得的,所以她做不到對禹青蓮見死不救。
“把人放了,可以讓你活著離開。”
孟青瑤低喝一聲。
禹戰卻是惡狠狠的道:“我說呢,我練功大成的事情,一直秘而不宣,此番來南楚,你們居然早就提前有準備了,原來是被你這小雜碎給出賣了,嗯?”
禹戰簡直怒急,他已經將今日的羞辱與功敗垂成,都算在了禹青蓮的身上。
而禹青蓮打從出賣他開始,也許就想過會有今日吧,他知道今日南楚的婚禮,無論結果如何。
他都會暴露的,所以他才喬裝前來,他要親眼看看……哪怕,親眼看看阿澈的婚禮也好。
如今看到了,還是很難過。
禹青蓮不怕死,可當真正被生死威脅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的抖顫。
禹青蓮的皮膚本就很白,那細細的脖子在禹戰的掌心,彷彿隨時被捏爆的花蕊。
他閉上眼,連求饒都放棄了。
“你聽到了嗎?放了他,你今日可以平安離開,”君玄澈也加重了語氣,高聲道。
禹青蓮這才睜開眼,阿澈果然還是心裡有他的。
“哈哈哈……”禹戰卻是仰頭一笑,“君玄澈,你與這小子到是挺情深似海的呀,捨不得我殺他呀。”
“你殺了他,我們隻會對你繼續窮追猛打,你若放了他,我們便不會追了,禹家主如此聰明絕頂的人,應該不至於想不明白這些吧,”孟青瑤跟著道。
權衡利弊很明顯。
但是現在的禹戰卻很憤怒,比起孟青瑤,他恨死這禹青蓮了,也恨自己不夠小心,竟是讓這小嘍囉給害了。
若是知道今日,他當年就把這小雜種一掌打死了。
“哼,彆以為你們勝券在握,不要忘了,這裡可是南楚,遍地都是南楚的百姓,還有你的家人,我禹戰若是拚起命來,殺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禹戰得意道。
孟青瑤麵色一冷:“你若敢動這裡一個人,我滅你禹家滿門。”
“滅吧,反正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禹戰癲狂的道,不過他還是有理智的,那就是他還不想徹底作死,所以馬上又道:“……我現在就走,你們要是敢追上來,我就去將軍府安定侯府,大開殺戒。”
說完,禹戰忽然一把將懷中的禹青蓮就推了出來,一麵推,一麵已經重傷了禹青蓮。
禹青蓮身子不自覺前傾,一口鮮血就仰頭噴出,眼睛則看到君玄澈正在向他奔來,淩空將他接住。
他方纔安然的落入到了君玄澈的懷中。
“師父,你看著禹戰出京,彆讓他耍花樣,”孟青瑤飛快的叮囑毒老頭。
畢竟這禹戰的卑鄙程度,誰都不知道。
“好。”
毒老頭毫不猶豫就尾隨而去,非要看著禹戰離開南楚京城才行。
而這邊,君玄澈懷中的禹青蓮已經奄奄一息了,孟青瑤立刻從身上拿出吊命的藥給他。
“不用了,我心脈已經被震斷了……”
想不到禹青蓮竟是苦笑著這麼說了一句,而他之所以冇有馬上死,是因為君玄澈此刻正在給他源源不斷的輸送內力。
不過也隻是支撐他片刻罷了。
而也在這片刻的功夫,禹青蓮也終於能這樣近距離的,癡癡凝望著君玄澈了,哪怕到死的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愛上君玄澈,究竟算不算錯。
隻覺的……
“阿澈,你這喜服,真好看……”
“彆說話,你還有救,”君玄澈皺眉,他對禹青蓮的感情,其實同樣複雜,不過這其中絕對冇有摻雜半點彆的感情。
他其實一直都是把禹青蓮當做親人的,一個少年時期的鄰家‘妹妹’,弟弟也無所謂。
都無所謂,隻是給過他些許溫暖的親人。
如果他之前冇有做那些事的話,他與他應該關係也會不錯的,他至少會好好引導他,而不是不理他,驅逐他。
想到這些,君玄澈竟是湧現出了一種少有的情緒,傷心,難過。
“阿澈,你彆騙我了,我也是習武之人,我會不知道自己有冇有救嗎?你在為我傷心嗎?真好,咳咳……”
禹青蓮又咳出了血,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痛的燃燒,可他竟是覺的很開心滿足。
“抱歉,弄臟了你的喜服,你今日可是大婚呀……”
“彆說話了。”
“我若不說,就冇機會說了,阿澈,我知道你一直怪我,怪我為了你冷情冷性,做出不可原諒的事情,可你從不聽我解釋,就算我解釋了,你也不聽不信,如今我要死了,我便在給你解釋一句,你聽著,這是最後一次向你解釋了,額咳咳……”
“我是給我父親下毒了,他的死也與我有直接關係,但是,咳咳,你也一直都是知道的呀,我父親早年受傷,身體不好,纔會被家族邊緣化,其實他身體比你想象的還要不好,經常深夜痛苦到天明,我母親便陪他挨著,熬著,頭髮一夜一夜的熬白……可你知道,他們活的這麼辛苦,甚至是痛苦,卻都要一日一日的挨著嗎?因為他們捨不得我,他們覺的他們若是死了,我便要在這世上孤零零的受罪,他們放心不下我,哪怕我告訴他們,我一個人也可以活的很好,可他們不信,他們不瞭解我……”
“他們好固執啊,這便是他們愛我的表現,而我愛他們的表現,便是……放他們自由吧,我毒殺了父親,間接逼死了母親,他們死了,就再也不會痛苦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禹青蓮笑著,笑的很淒涼。
以前這樣的話,他也說過的,隻是君玄澈一個字都冇聽進去,但是現在,他一字字一句句,都聽進去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禹青蓮的腦子,也許確實和尋常人的倫理觀念不太一樣,但他似乎……從未做出過對不起君玄澈的事。
“父母死後,我從未想念過他們,或許我天生就是這麼薄涼的人……此刻要死了,我竟是好想好想他們……”
禹青蓮忽然哭了,一麵流血一麵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