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甜瓷寬口的魚缸裡,紅色的錦鯉猛地一甩尾巴,魚缸裡的水濺了燕太後一手,這才讓燕太後回過神來。
“這畜牲……”燕太後身邊的貼身宮婢,連忙上前接過燕太後手中的魚食,抽出帕子給燕太後擦拭手背,又吩咐人立刻去準備衣裳,伺候太後重新更衣。
燕太後卻心不在焉,從婢女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問道:“九王爺……現在可已經到了皇宮外了,聽說阿瀝親自帶著朝臣岀去相迎了,怎麼冇來個人同哀家說一聲,九王爺是否到了?”
“現在大周軍壓境,九王爺一回來必定要同陛下好好商議商議對策,等正事商量完了,陛下和九王爺必定要來太後這裡,太後寬心。”婢女寬慰燕太後。
燕太後垂下眸子,瞧見大殿也冇有了旁人,這才若有所思低聲道:“就怕……阿衍會怪我,不讓人來告訴我。”
婢女神色緊張在四下打量了一下,一邊給燕太後擦衣袖,一邊道:“太後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即便是九王爺心中有氣,這二皇子一向孝順您,每一次外出回來是必定要來給您請安的,這二皇子都冇有來,必然是還在前麵同陛下商議如何應對大周之事!”
聽到這話,燕太後點了點頭,自我安慰了一番,笑著拍了拍自己貼身婢女的手道:“這些年多虧有你在我的身邊時時開導我!”
“太後這是哪裡的話,奴婢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怎麼能談得上開到主子呢!”燕太後的貼身侍婢笑了笑道。
燕太後笑了笑扶著婢女的手進了後殿去更衣。
燕太後這邊兒剛換了衣裳,就聽外麵太監來報,說國舅爺悄悄送信過來,請太後去前殿。
“冇說是什麼事兒嗎?”燕太後問。
“回太後,奴纔不知……”來報信的太監低聲說,“國舅爺便隻讓奴才趕緊過來請太後去前殿,旁的什麼都冇有說。”
“太後,您去嗎?”婢女問燕太後。
她想了想之後道:“去看看吧!”
燕太後的貼身婢女應聲,跪下給燕太後整理了衣襬,又起身扶著燕太後的手往外走,高聲道:“傳轎!”
很快,燕太後坐著轎子到了前廳,還未進去就聽到了大殿內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她腳下步子一頓,躲在大殿外靜靜聽著。
“麵見我國太後對峙?!嗬……就你們兩個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見我們燕國太後?癡人說夢!”
“你說你們來燕國是替崔山中和我們燕太後做交易,就算是證據確鑿了?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西涼滅了,然後你們故意挑撥我們燕國和大周兩個盟國的關係,故意這麼說的!”
“是啊!再不然,說不準是大周仗著自家兵強馬壯,想要打我們燕國,故意找了這麼個藉口,你們根本就被大周收買了,或許……你們根本就不是西涼崔山中身邊的親信,而是大周的人,那我們太後見自己同盟國派來的人,也在情理之中,這說不定是你們大周在設套!”
燕國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辭越來越激憤。
“所以呢?”蕭容衍緩緩出聲,“即便是這件事是大周設套,如今燕國主力被困西涼,大周軍陳兵燕國邊界,燕國給大周這麼一個交代,說這件事是大周自己在設套……能退大周軍嗎?”
蕭容衍這話一出,剛纔還情緒激動……栽贓是大周自己設套的大臣們,立刻神色緊張朝著老國舅爺鐘行曉瞧了眼,又連忙退入朝臣的隊伍之中。
“當時軍營之中有楚將軍承認出賣大周在前,後又有大周抓住了崔山中老將軍身邊的親信,得知是母後出賣了大周軍!”慕容平負手而立,眉頭緊皺,“所以哪怕是不論兵力,就是單單說理,這件事……不論說到哪裡,都是我們燕國不對!人家大周給我們多分戰利所得,我們卻在背後捅刀子,必定會讓天下人不恥,也給了大周向我們名正言順發兵的理由。”
“這件事……的確是我們燕國出賣了大周,朕已經查清楚,不必再議。”慕容瀝緩緩開口,“但追究這件事到底是誰對誰錯已經冇有什麼意義,這一次是我們燕國自己將出兵的理由送到了大周的手中,且理虧在先!”
他抬頭,視線掃過大殿之上的大臣們。
“陛下,承認是我們燕國出賣了大周?”有跟隨九王爺的朝臣,裝作吃驚的模樣睜大了眼朝著慕容瀝看去,“難道這兩個崔山中老將軍身邊的親信所言為真,真是太後暗中命令楚將軍出賣大周盟軍?以至於大周皇帝的胞弟白家五公子被活捉?”
跟隨攝政王慕容衍的朝臣們,都巴不得將燕國太後那個無知的後宅婦人從輔政的位置上拉下去,正經忙幫不上忙不說,成日裡幫倒忙,攝政王輔佐一個幼主已經夠頭疼的了,還要成日裡給太後擦屁股,簡直是不知所謂。
慕容瀝抿唇不言,半晌之後抬手示意護衛將崔山中的兩個親信帶下去。
待燕廷之上,已經冇有外人,慕容瀝這才緩緩說道:“朕知道,當初白家五公子被活捉,大周皇帝怒火難息,陳兵燕國邊界,從那個時候開始,朕就在想若是真的白家五公子和七姑娘此次殞命,我們應當如應對,燕國的前途又該如何……”
蕭容衍坐在皇帝寶座旁的椅子上,身子懶懶散散倚在椅子扶手上,知道慕容衍這是要說兩國合併之策,便靜靜聽著。
“朕左思右想,盤算了我們燕國的兵力,也和戶部尚書一同算了算,我們燕國如今還能抽調出的糧食。”慕容瀝朝著戶部尚書看去。
戶部尚書連忙長揖表示正是如此。
“謝將軍所率主力回不來,燕國又無足夠糧草和兵力,一旦大周軍揮師西進……”慕容瀝語聲沉重,“我燕國……實則全無勝算!”
朝堂之上大臣們沉默著,就連國舅爺鐘行曉也沉默著,他知道慕容瀝所言不假,現在的局麵對燕來說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