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是不妥……”呂晉笑著開口,“人,下官已經審過了,供狀也在王爺手上,不知道九王爺還要怎麼詳查?燕國將人要了回去碎屍萬段倒也罷了,若是再鬨出什麼翻供的事情,反倒成了我們大周屈打成招了,我們大周該多冤枉。”
有燕國朝臣聽到呂晉如此說話,也沉不住氣,朝著呂晉拱了拱手,道:“人是我們燕國的人,既然呂大人已經審過了,又為什麼要害怕我們將人帶回去?我們九王爺說了還想要詳查,必然會給大週一個交代,呂大人卻推三阻四,難免會讓人懷疑,這護衛是被屈打成招的!”
蕭容衍聽到這話,冷冽的目光朝那蠢而不自知的蠢貨看去。
果然,白卿言聽到這話,直起身來,麵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語聲冷肅,聲音提高了兩個音調,卻又不緊不慢:“燕使這話說的奇怪,我們大周屈打成招?是我們大周屈打逼迫這位鐘大人的護衛去……柳府刺殺我大周朝堂重臣柳大人的?還是我們大周的人去驛館綁了這位刺客,刀架在這刺客脖子上去刺殺我們自家朝臣的?”
“燕國可彆忘了,如今我朝的柳尚書還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先是朕的胞弟,如今是朕的肱骨之臣,這已經是你們燕國……第二次害我大周!”白卿言聲音涼薄,“這是朕涵養好,朕若是暴君,怕是你們這些燕國朝臣今日都無法豎著走出這大殿!”
白卿言說話時慢條斯理本就有股子不怒自威的威勢感,如今聲音拔高,又如帶了冰碴子一般,更是駭人。
那燕使嚇得連忙低下頭,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是太後黨的人,自然要為鐘行曉設法脫罪,即便是不是太後黨的人,現在燕國陷入這種境地之中,他也需要為燕國擺脫嫌疑,纔好與大周談這賭國之策。
他們燕國是用了“人言可畏”四個字,逼迫著大周和他們燕國談賭國的,現在將這麼大個把柄送到人家大周的手裡,大周可就有出兵的藉口了,他身為燕國朝臣如何能不慌張。
“我燕國臣子心急之下的無狀之語,陛下不必放在心上,正如陛下所言……是我們燕國的護衛去了柳大人的府上行刺,這一點無可辯白。”蕭容衍語聲從容,“死一個護衛不要緊,但……牽扯到了我燕國太後的嫡親兄長,此事……我們燕國還是要詳查的。”
蕭容衍話音剛落,就見魏忠邁著碎步進來,行禮同白卿言道:“陛下,那刺客……黃太醫冇有救過來,人冇了!”
蕭容衍手心一緊。
“行刺我大周重臣,死一萬次都不足泄恨。”白卿言語聲淡漠,“死了……倒是便宜了。”
不給燕國朝臣開口的機會,白卿言又道:“此次行刺之事,燕國太後這位胞兄鐘大人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朕約莫也能猜的出來,要麼就是怕柳大人那嘴,要麼就是想要攪黃此次賭國之事,想來……之前大燕九王爺來我大周朝堂說,燕國還是有些資本,同我們大週一戰的,這話不假!”
白卿言話裡故意抬了抬燕國。
“如今柳大人還未醒,鐘大人也不宜出現在此次賭國的商談之中!”白卿言手指在桌幾上敲了敲道,“明日便開始商談吧!早日商談結束,你們燕國便早日離開我們大都城。”
現在把柄在人家大周手裡,大周肯鬆口商談,這一次燕國怕是必須得拿出足夠的“誠意”來,才能平息“行刺”一事。
燕國朝臣已經揣度這大周皇帝的意思,約莫是暗示他們燕國要準備好割肉,方能談成這賭國之事。
而即便是他們有什麼不滿,一聽這白卿言已經定下了日子說明日便可以開始談,其他什麼也就都覺得不重要了。
蕭容衍也瞧出白卿言的意思,不過站在燕國的立場,若是非要在“刺客”這件事上同大周錙銖必較反而是得不償失,能定下明日就商談這件事,對燕國來說纔是好訊息。
燕國的使臣自然都是如此想的,聽到明日便可以談這賭國之事,表情意料之外,卻又覺得情理之中……
畢竟大周本就勢強,這一次又切實抓住了燕國的把柄,再在明日商談之時提出些什麼難為燕國的要求,燕國也要比之前更容易同意,哪怕是讓燕國將幾個城池割讓出來,被抓住把柄的燕國也得同意,那麼大周就有很大的可能兵不血刃得到燕國。
這樣的買賣,隻要大周皇帝是一個稍微貪心之人,便會動心。
對蕭容衍來說,一個刺客即便是呂晉下手冇輕重,死了就死了,可他瞭解鐘行曉,他冇有那個膽子敢命令手下的人去行刺大周朝廷的尚書。
可這個刺客最後竟然在呂晉的手上招認了,卻偏偏在他們燕國的朝臣來時死了,一時間蕭容衍倒是猜不透……這刺客之死,是不是白卿言為了後麵順利定約扣下人質鋪路。
但,蕭容衍最擔心的,還是這刺客另有來頭,彆有目的。
拋開私情,眼下的結果對燕國來說算是不錯,可蕭容衍必須弄明白這刺客為何刺殺大周朝廷重臣,是誰在背後指使。
“既然刺客已死,那便請大周皇帝將此賊人的屍體交於燕國。”蕭容衍開口。
“刺殺我大周柳尚書的事情還未結束,燕國以為……朕允了明日商談,這件事就這麼輕輕揭過去了?竟然還敢向朕討要屍身?”白卿言語聲帶笑。
呂晉見狀,笑著問:“莫不是燕國攝政王,想要將這位燕國的’義士’帶回去厚葬?”
“呂尚書這話說的誅心了!”燕國戶部尚書上前高聲道,“我們攝政王想要將屍體要回去,也不過是想要將屍體帶到鐘大人麵前,讓鐘大人給一個解釋罷了!畢竟……這刺客說是鐘大人指使,即便是現在供狀已出,但鐘大人到底是我燕國重臣,陛下總要給我們一個機會洗刷鐘大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