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剛下馬車就見祭拜完父親的白卿言與白錦稚歸隊,遙遙對白卿言頷首後,便笑著請西涼炎王、公主入驛站。
白卿言與白錦稚將馬交給驛站馬倌,正要進驛站,就見柳如士與張端睿行禮之後仰著頭往驛站裡走,白卿言抬手攔住白錦稚讓了柳如士一步。
柳如士見狀不但不言謝,反到冷哼一聲,甩袖負手進了驛館,又是那副不願意與白卿言為伍的架勢。
張端睿一愣,原本以為議和大帳中,柳如士與白卿言一唱一和,柳如士定然已經放下了心中成見,冇想到還是那股子酸儒之氣。
白錦稚被柳如士氣得不輕:“你……”
不等白錦稚說完,白卿言已經按下白錦稚指著柳如士的手,示意白錦稚看驛館內……
驛館內,受傷的李之節就站在樓上,笑盈盈望著門口的方向,桃花眸瀲灩看不出情緒。
晉國內裡就算不合,也不能讓西涼外人看了笑話,白錦稚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白將軍!”張端睿上前笑著對白卿言拱手,“柳大人在大都城之時便是是出了名的臭脾氣,白大人海涵啊!”
“不過是一個酸儒,有什麼好擺架子的!要不是長姐與諸位將軍一勝,輪得到他在這裡耀武揚威,真是不識好歹!”白錦稚對著柳如士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對張端睿抱怨。
“文人書生大多都是那個樣子!四姑娘海涵!”張端睿笑嗬嗬打岔,“白將軍四姑娘,先請……”
白錦稚雖然不高興,可一想到明天可以在豐縣見到九哥,暫且就將這股怒氣壓下去。
趁著太子還未曾休息,白卿言去同太子說了明日一早想去豐縣祭拜白卿明之事,太子點了點頭準了,叮囑白卿言祭拜完早日追上隊伍:“有你在,孤才安心。”
她從太子房中退出來,卻見秦尚誌立在不遠處,正負手而立望著她。
上次她向李之節討要董家死士之事,雖然太子和方老都冇有發現什麼,可白卿言知道……以秦尚誌的才智,怕是已經發現了端倪。
雖然秦尚誌曾給她送過信,可他到底是太子的謀士,焉能不為太子隻為她?
白卿言與秦尚誌兩人立在驛站後麵的山坡之上,秦尚誌側頭望著白卿言:“我小心派人去探了荊河邊的火堆,裡麵根本就冇有燒碎的骸骨,所以白大姑娘……西涼炎王李之節帶來的那些死士,根本就是白大姑孃的人,是也不是?”
秦尚誌雖然與白卿言相識時間不久,卻知道白卿言此人智謀無雙,且重情重義。
見白卿言不答話,秦尚誌道:“某,曾受白大姑娘救命之恩,故此次隻為借力護白大姑娘以命!但……某為太子殿下謀士,斷不可看白大姑娘將殿下愚弄於鼓掌之中!”
說罷,秦尚誌對白卿言長揖到地,轉身離去,要去找太子將此事道明。
“秦先生……”白卿言不緊不慢喚住秦尚誌,“那些死士,的確是我的人。”
秦尚誌轉過頭望著白卿言,滿目怒火:“為何?!不惜舍死士和虎鷹營銳士性命刺殺西涼炎王,就是為了破壞此次西涼大晉議和?為了以戰養兵?!某以為白大姑娘是一個心懷天下與鎮國王一般忠貞不二之人,難不成你真要天下百姓陷於戰火,來爭權奪利!”
“我九弟在秋山關。”白卿言聲音徐徐。
秦尚誌滿腔的憤怒之火像是觸碰了冰塊,猛地縮回去,愣了一瞬之後氣焰低沉下來:“九弟?白家兒郎?”
繁星耀目之下,夜風吹動白卿言束髮的紅色布帶。
她聲音壓得極低:“我九弟便是刺殺了西涼皇帝的刺客,他被李之節活捉一路秘密帶到了秋山關!我一直在等著李之節議和之時以我九弟當做籌碼,可西涼割地、賠款,不論晉國開出什麼樣匪夷所思的條件都不曾將我九弟之事擺在議和桌麵上來說,秦先生說……我難道要眼看著我自家弟弟在西涼人手裡受折磨嗎?”
白家竟然還有一子尚存,秦尚誌低聲問:“那……九公子,還活著嗎?”
她輕輕頷首點頭。
秦尚誌身側拳頭一緊:“可此事不能讓陛下知道,陛下之所以能讓白家留存,不過是因為白大姑娘你再厲害也是女子,若讓陛下知道白家尚有一子存活,可繼承白家爵位,怕是……”
“秦先生都明白的道理,言自然也明白。”她望著秦尚誌,“所以,還請秦先生念在往日白家相救之恩,對此事三緘其口。”
“我是太子的……謀士。”秦尚誌最後兩個字說的極輕,“且,就算是我不說,太子身邊的方老和任世傑都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他們暫時冇有想透,明白過來也是遲早的事情,尤其是任世傑……我聽說他在前去為陛下準備賀禮的途中,經過荊河停留過。”
“言隻是讓先生瞞住九弟存活一事,先生如今是太子的謀士,自當為太子謀,言心中明白!先生現在便可去告訴太子,那些黑衣死士是我的人,也可告訴殿下黑衣死士被我葬在荊河邊並冇有燒燬!”她長揖到地對秦尚誌一拜,“言,謝過先生送信之恩,謝先生容我九弟活命之德。”
她不是冇有想過開口讓秦尚誌同自己攜手並肩,隻是如今她還未曾在那廟堂之高占據一席之地,怎敢貿然相邀?
秦尚誌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他望著白卿言:“你讓我去告訴殿下,又意欲何為?”
以白卿言的心智,敢讓他去告知太子殿下,定然有恃無恐……甚至是有什麼在後麵等著。
“為得太子的信任!”白卿言坦蕩直言。
“既然要太子的信任,為何不直接去告訴太子?”秦尚誌話剛說出口,又抿住唇,若是告訴太子白家第九子在秋山關還活著,那麼就是陛下也知道了此事。
他跟隨太子這些日子以來,也算是看出來,這位太子……對當今聖上怕得緊,算是個好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