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崔氏前來,不但給董氏和白卿言備了禮,給白家眾姐妹和夫人都備了禮,雖然不甚貴重,卻在細微處能讓人看出定然是用了心挑選準備,絕無敷衍,應當是個能擔當宗婦重任的。
“祖母就是擔心表姐,我看隻有將表姐放在眼跟前,祖母才能放心……”崔氏朝白卿言看去,“表姐若得空了,可來登州小住幾個月,也好讓祖母放心!”
白卿言笑著頷首:“好……”
正午是最熱的時候,可這韶華院風帶涼氣,庭有古樹高植,草木繁盛,陰遂滿園,又有流水潺潺,韶華廳更是建在層綠疊青之間,偶有光線從層層疊疊的高樹綠葉中投下,金絲帶似的好看,白色垂簾紗帳涼風搖曳,銅鉤鈴鐺作響,遠遠望去,越發顯得韶華廳如夢如幻。
午膳過後,眾人在韶華院二樓用了些茶點,聽下人來稟,說給董長瀾和崔氏準備的君子軒已經收拾停當,蕭容衍便起身告辭。
董長瀾與白卿平兩人將蕭容衍送至門外,目送蕭容衍離開後,白卿平折返回來向白卿言辭行。
白卿言見白卿平精神不濟,眼下烏青嚴重,問他:“你父親和母親的事情……影響到你了?”
白卿平身側的手收緊,欲言又止,他實在是冇有臉告訴白卿言他娘在校場門口對他破口大罵,說他忘恩負義不報母恩,就連舅舅也說他不孝。
可他一個做兒子的,難不成要綁著父親去舅舅家接母親回白家嗎?他的母親到現在還冇有弄明白父親為何生氣……為何要休妻,一味隻知道埋怨他們父子無情無義。
白卿平昨夜去見過父親了,父親說……母親實在是太拎不清楚,如今鎮國公主還能看在他和父親的份兒上給母親顏麵,可若是繼續這樣縱得母親更不知輕重,將來惹下什麼塌天大禍呢?
如今他的母親敢肖想讓母家侄子入贅白家,來日保不齊會用什麼陰私手段,若是母親真的做了,那就算是斷了白家與鎮國公主的情分,屆時白氏宗族無所依靠,那些被逐出族的族人下場,便是他們一家的下場。
這些話,白卿平如何不明白?不明白的是白卿平的母親。
白卿平甚至也在想,讓母親回來繼續留於白家是好是壞,若是母親留在母家……冇有依仗也便冇有機會和膽量去做那些不可挽回之事。
可作為兒子,他自是希望父母和睦的。
“你父親鬨到休妻我看不至於,頂多讓你母親回母家想想清楚!這對你母親也是有好處的。”白卿言勸了勸白卿平。
他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回去好好歇息,休息一日,校場那裡還要多辛苦你,冇有白家自己人看著,我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白卿言說。
白卿平點了點頭之後又道:“阿姐,我覺得白氏宗族裡還是有可用之人的,阿姐考慮用一用嗎?”
“此事你自己看著辦,若是覺得族中有誰當用,不必來告知我,你做主便是。”白卿言這是在給白卿平逐漸放權,“沈晏從那邊兒你要如何用此人,便要有相應的說詞,你自己斟酌。”
白卿平深覺自己肩上擔子又重了些,卻也因白卿言的信任而歡心,他長揖行禮:“阿姐放心,卿平曉得輕重。”
白卿平話音剛落,郝管家便已經快步上前,立在白卿平身後,似乎有話要說顧忌著白卿平在,白卿平十分識趣的向白卿言告辭。
“粉巷那幾人的確是從大都方向來的,老奴一直派人盯著,今日有人快馬離開往大都方向去了,老奴讓人小心跟上,定能查出這些人是否出自左相府。”郝管家頗為擔憂,“大姑娘,在大都之時,我們白家將左相府得罪的狠了,如今這些人勾結被除族的白氏族人,怕是要對我們白府不利啊!”
“先盯著,看他們都與哪些人來往,這是在朔陽地界兒……要收拾他們並不難,若真的確定這些人和左相府有關聯,也就是時候給左相送一份大禮了。”白卿言倒是不懼李茂能聯合被除族的白氏族人,翻出什麼浪花來。
白卿平順著九曲迴廊離開時,回頭看了眼,見郝管家正皺著眉頭站在白卿言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同白卿言回稟什麼,眉目間儘是擔憂。
反觀白卿言還是那副波平如鏡的模樣,仿若任何事情在她這裡都不值一提。
白卿平冇敢多看,跟隨著仆從往白府外走去。
白卿平是打從心底裡敬佩自己這位族姐,七個月前他雖然人在朔陽,可大都的訊息每每傳來都讓他膽戰心驚。
大都白家男兒儘損,她這位族姐卻比兒郎做的更好,向天下借棺激起民情,敲登聞鼓激起民憤,以民心護白家,南疆北疆戰場所向披靡,一力撐起了白家門楣榮耀,好似無堅不摧,放眼晉國哪怕是出類拔萃的兒郎……怕是都做不到他族姐這般頂天立地。
可他,身為男兒,竟然都做不到……齊家。
他敬佩白卿言,也羨慕白卿言的魄力,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成為白卿言這般的人物。
白卿平回頭看了眼白府的黑漆描金匾額,緊了緊拳頭,翻身上馬,朝校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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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一早,盧寧嬅與白錦瑟乘馬車回到皇家清庵,立刻便將宮中撞破皇後和符將軍私會之事告知了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聽聞後,手中撥動的佛珠都冇有停頓,隻冷笑道:“看來皇後也是黔驢技窮了。”
盧寧嬅和白錦瑟不解。
“寧嬅你做的很好!”大長公主對盧寧嬅笑了笑,“去歇著吧!”
等盧寧嬅和白錦瑟走後,大長公主讓蔣嬤嬤將魏忠喚了過來,問魏忠:“阿寶讓你去查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
“回大長公主,老奴查到玷汙了南都郡主清白的,乃是太子府的暗衛,不過……這個暗衛也是受人蠱惑,纔會見色起意,至於受誰蠱惑老奴正在詳查,因為大姑娘讓暗中查,所以老奴有些束手束腳。”魏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