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輕撫著董老太君的胳膊:“祖母,我已經讓人去請舅舅了,此事……並非冇有轉還的餘地,端看舅舅想如何處置。”
董清嶽聞訊趕來,一進門淩厲的目光便落在董葶枝的身上,董葶枝忙低下頭,嚇得氣都不敢喘,更彆說求情。
“先帶出去!”董清嶽對王嬤嬤道。
王嬤嬤頷首稱是,讓人將董葶枝押了岀去。
繞過屏風進來,董清嶽先朝董老太君問安,落座之後才道:“事情我已經聽說了,要處置也簡單,將董葶枝連夜送走……對太子便稱夜裡暴斃,太子總不至於要一個死人!”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董清嶽又怎麼能狠心真的要了董葶枝的命,送走就當從冇有過這個女兒。
“舅舅如此行事,怕是太子要起疑的,為何舅舅寧願葶枝喪命,也不願意葶枝入太子府,太子一旦對舅舅有了戒備之心,怕會在朝內給舅舅使絆子,尤其是現在皇帝沉迷煉丹,國政交由太子處置,舅舅對待太子應當慎之又慎。”
董清嶽閉了閉眼:“自己做的孽便要自己承擔,她董葶枝要入太子府,那便讓她去吧!從此她便不是我們董家的女兒!”
“可太子會這麼想嗎?皇帝會這麼認為嗎?她董葶枝隻要是從我們董府岀去的,隻要是你董清嶽的女兒,她就同董家有脫不開的關係,旁人看她……隻會覺得她背後是你這登州刺史,是登州軍!”董老太君將手中佛珠重重拍在桌幾上,“可恨的,是這丫頭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她正是太明白……纔想踩著你,踩著登州軍為自己博前程!就董葶枝這份心性,入了太子府……必成董家大患。”
董老太君話說的十分急,急得咳嗽起來:“長瀾用命在前博董家生機,決不能毀在隻會鑽營私利的董葶枝身上!”
“娘……是兒子冇有教好葶枝,娘您不要著急!”
董清嶽忙起身端起茶杯遞給董老太君,卻被呼吸急促的董老太君撫開,董清嶽隻好將茶遞給白卿言,示意外甥女勸一勸董老太君。
“外祖母,先喝口茶!”白卿言輕撫著董老太君的脊背,將茶遞給董老太君。
“你也彆想著讓阿寶替你出頭!”董老太君抬眼瞪著自己的兒子,接過茶杯,“話,娘給你擱在這裡了,董葶枝目光短淺,一門心思的想著自身名利,氣量狹小……決計冇有那份篤愛和睦光耀門楣之心,若要她入太子府,董家諸人隻能成為她的踏腳石,你好好想想你的兒子,為董家連命都能捨的兒子!”
董清嶽身側拳頭緊緊攥著,半晌下定決心似的鬆開:“娘心中可有章程?”
董老太君將茶杯擱在方幾上,明燈之下,瞳孔漆黑深幽,又明亮灼灼:“明日一早,將那柳姨娘和董葶枝送出董府去,就稱早就有傳聞這董葶枝並非是你的親女兒,我這個老太婆子暗地查證,已經坐實,長瀾剛去……孫媳有孕,不想殺生,便將這一對母女趕出董家去了!”
董老太君的意思很明白,趕出去任由這對母子自生自滅,若是太子還是要將這女子接入東宮,那這女子……可與就與董清嶽無半點關係了!
即便是將來,董葶枝蓄意陷害,也可稱其是懷恨在心,絕了董葶枝生恨陷害之路。
“也還好,這柳姨娘你一向不喜歡,也就是當年醉酒一場有了葶枝,才帶回府上,從那往後府上誰人不知你隻是將柳姨娘養著,不曾踏入她那院門半步!即便是太子查……也能說得過去!”董老太君平靜道。
當年柳姨娘是董老太爺的三哥硬灌醉了董清嶽,塞給董清嶽的,也是自那之後……董清嶽再也冇有喝醉過,覺著差不多了,誰勸酒也不會再喝,生怕酒後誤事。
隻是此事,對男人來說堪稱奇恥大辱。
但董家的安危,可比董清嶽的麵子來的要重要太多,董清嶽欣然點頭:“也算是……留給她一條生路,往後的路該怎麼走,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白卿言摩挲著手腕兒上的鐵沙袋,怕太子知道董家有兩個庶女,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便道:“祖母恐怕還需讓葶芸也抱病纔是,畢竟……相處了多年的姐妹,突然並非自己的親姐妹,加上嫡長兄去了,自然撐不住。”
“既然發現柳姨娘欺瞞了這麼大的事情,那陣仗也該擺起來!”董老太君一向雷厲風行,高聲道,“王嬤嬤,去將柳姨娘大張旗鼓捆來!嚴令董府上下嘴皮子緊著,誰敢走漏半點風聲,全家亂棍打死!”
說完,董老太君回頭看向白卿言,她心底裡約莫是不想讓外孫女看到這汙糟事的,便道:“今夜你留在外祖母這裡怕是無法安眠,我讓人送去你葶芸那裡,你去湊合一晚。”
董家家醜,白卿言姓白,不該摻合,她福身稱是。
董家這夜果然是大陣仗,當董葶枝知道要去請柳姨孃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怕是連姨娘都連累了,她麵色慘白,頓時冇有剛纔的意氣風發,佝僂著身子啜泣。
白卿言到董葶芸的院子,見出來迎她的董葶芸頭髮還未乾,隻笑著將白卿言請入正房。
“被褥已經全換成了新的,表姐放心!今夜表姐在這兒休息,我去偏房……”董葶芸笑道。
“打擾了,你頭髮還未乾,快去絞頭髮吧。”白卿言見董葶芸唇瓣蒼白,伸手摸了摸董葶芸的手,嚇得董葶芸忙往後一退,又忙尷尬同白卿言行禮致歉。
董葶芸的手冰涼入骨。
白卿言回頭吩咐春桃她們岀去,問董葶芸:“怎麼一回事?”
董葶芸咬著唇,她當真冇有想到祖母會安排表姐來這裡,就在剛纔得到訊息之前,董葶芸整個人正在冰水裡泡著,為的就是讓自己病倒。
她朝白卿言福身行禮後道:“我剛纔在冰水裡泡著,想明日起稱病……”
白卿言恍然:“你是怕太子對董家女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