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冰涼如玉管的手指覆在蕭容衍手背之上,輕輕攥住他結實有力的腕骨:“大燕要滅魏,倒是激起了我的鬥誌。”
蕭容衍絲毫不意外白卿言能看出他所圖謀,是……他想要滅魏,一為讓列國知道……燕國已非昨日之燕,二……也是為將來大業打下基礎。
“滅梁?”蕭容衍問。
白卿言頷首:“隻可惜……晉國不是我一人說了算,皇帝也好……太子也罷!都怕會成為眾矢之的,不會輕易發兵滅一國。”
“看來……我或許能先阿寶一步,讓這天下一統,娶阿寶為妻。”蕭容衍說著低頭靠近白卿言,輕輕在她唇瓣上碰了碰,扣在白卿言肩頭的手滑至她的細腰處,將人往自己方向攬了攬,鬆開她的唇,拇指摩挲她的唇角,就那麼靜靜凝視著她。
若非兩人之間有牆相隔,蕭容衍早已經將白卿言擁入懷中,來紓解多日來對白卿言的刻骨思念。
她整個人都被蕭容衍的氣息包裹,沉香木的內斂香氣強勢入侵肺腑,讓她呼吸有些亂,心跳也跟著激烈起來。
白卿言攥著蕭容衍手腕的手收緊,踮起腳尖,鼻頭相碰……她聽到蕭容衍極為粗重的呼吸聲,他捧住白卿言的側臉,炙熱的唇瓣壓下,不再是淺嘗輒止,恨不能將白卿言從窗內抱出來,裹進自己的披風之中,將白卿言帶走,永遠帶在自己身邊。
可他知道,白卿言並非那種甘於隻立在男人身後的女子,更何況她的心智和誌向抱負……如此遠大,蕭容衍亦是視白卿言為旗鼓相當的對手。
蕭容衍隻想早日天下一統,早日能同白卿言成親。
聽到外間傳來窸窣的響動聲,白卿言忙將蕭容衍推開一些,轉頭朝垂帷外側看了眼,生怕驚動那個貪睡的小丫頭,壓低了聲音同蕭容衍道:“快回去歇一歇吧!”
蕭容衍喉頭翻滾,剋製著粗重的呼吸,抬手將白卿言鬢邊碎髮攏在耳後,又吻了吻她的唇,這才道:“明日,無法為阿寶慶生辰,等戰事平定,我定會為你補上!”
白卿言點頭耳尖兒紅得能滴出血來。
估摸著時間,蕭容衍怕暗衛要回來了,這才戀戀不捨同白卿言告彆,帶上兜帽一躍消失在月朗星疏的夜空之中。
白卿言就立在敞開的窗欞前,垂眸看著蕭容衍特意送來的生辰禮,將那盒子打開……
裡麵是一對翡翠手鐲,在月光下反著冷凝細膩的光澤。
與其說是手鐲,白卿言倒覺得這對手鐲做工精緻到讓人不忍佩戴的珍寶,讓人想用個博古架子給供起來。
這翡翠色澤最為純正的帝王綠,厚重而深邃,圓鐲邊緣一圈雕出了豆莢形狀,微微裂開了嘴的豆莢裡,隱約可見紅豆……
這紅豆,是用紅珊瑚打磨成紅豆顆粒,牢牢嵌入其中,乍一看……當真讓人以為這是紅豆。
且先不說這翡翠玉鐲玉質無暇,乃世間少見的珍寶,這雕工更是精緻絕倫,白卿言更猜不到這雕刻師又是如何將紅豆珊瑚嵌入其中,不由稱奇。
白卿言視線落在那豆莢之中隱約可見的珊瑚紅豆,唇角淺淺勾起……紅豆代表相思。
蕭容衍是真的有心了。
聽到那小婢女驚醒起身的聲音,白卿言將玉鐲放回錦盒裡,關上窗,就見那小丫頭一臉惶恐進來跪地:“大……大姑娘!奴婢該死!奴婢不知道大姑娘起了!大姑娘是要喝熱水嗎?”
“你不必在這裡守著了,回去歇著吧!”白卿言道。
“大姑娘……”小丫頭抬頭含淚看向白卿言身上的披風,“大姑娘可是需要什麼,都是奴婢該死,奴婢睡著了!還請大姑娘息怒!大姑娘需要什麼奴婢這就去拿!”
見白卿言眉目帶笑道:“去吧!我這兒不必人伺候。”
小姑娘見白卿言未曾生氣,這才叩首抱著自己的被褥退出了上房,卻想不明白……他們家大姑娘披了件披風,這是要去哪兒。
她回頭朝屋內看了眼,也不敢多問,想了想乾脆就在上房門口用被子將自己裹嚴實,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要睡著了,以免大姑娘要什麼她聽不到。
大姑娘這還傷著,雖然大姑娘寬厚不計較,她們做婢女的還是要儘到自己的本分。
第二日一早擔心白卿言傷勢的春桃早早起來,一邊係盤扣一邊從偏房出來,看到昨晚守夜的小婢女在門外,嚇了一跳,連忙邁著碎步小跑到廊廡之下,蹲下身將那睡著的小婢女搖醒:“你怎麼在外麵?!”
小婢女迷迷糊糊抬起頭,用衣袖擦去嘴角的口水:“春桃姐姐……”
“你怎麼冇在裡麵好好守著大姑娘!”春桃忙追問。
“大姑娘讓我回去休息,我不放心就在外麵守著,冇想到還是睡著了。”小婢女說著就打了一個噴嚏,忙抬手揉鼻子。
春桃眉頭緊皺,看著迷迷糊糊的小丫頭,道:“好了好了!你回去睡吧!大姑娘這裡我看著就是了!”
昨兒個這丫頭毛遂自薦來守夜春桃就不該同意,到底年紀還小,多半是這丫頭半夜睡著了,大姑娘心軟,見這丫頭睡得香,便讓這小丫頭回去歇著。
春桃目送那小丫頭抱著鋪蓋捲兒離開,想著回頭同大姑娘說一說,將春枝提成一等丫頭,春枝性子踏實,佟嬤嬤也說不錯,不像那起子心氣兒高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
若是真能將春枝提成大丫頭,以後就她和春枝替換著守夜,也能放心些。
至於其他的,往後再重新細細挑選就是了。
白卿言一夜好眠,剛剛梳洗妥當,董氏與董葶珍帶著秦嬤嬤便來了,秦嬤嬤手裡拎著個黑漆描金的食盒,裡麵放著一碗長壽麪,是今兒個一早董氏親自做的。
澆麵的湯,是董葶珍一早起來給白卿言熬的。
白卿言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長壽麪,暖到了心裡,正用帕子擦嘴,董葶珍便轉身從婢女手中接過一個紅木盒子遞給白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