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穿上男裝,朝臣就會把你看做皇帝……當做男人了嗎?”李天馥發出輕蔑的嗤笑,“永遠不會的……”
西涼女帝雙手顫抖,又是一耳光狠狠打在李天馥的臉上,這一次……李天馥向後踉蹌了兩步卻冇有倒下,她用怨毒的眼神望著西涼女帝:“如今八大家族聯合,很快……這西涼就要易主了,希望那個時候……阿姐還能用如此氣勢打我!”
西涼女帝臉上血色褪去,整個人猶如置身於寒冬臘月的湖水之中,涼的徹底。
半晌,西涼女帝抬眼看向自己的胞妹,語聲比她此時的感受更為寒冷:“來人……”
很快,懷香宮的殿門猛然被撞開,帶著熱浪和濃鬱香氣的風陡然湧入,殿內層層疊疊的雲錦紗猛然被風撩起,半透薄紗胡亂搖曳的儘頭……站著相對而立的西涼女帝和李天馥。
李天馥看了眼西涼女帝,幾乎是慢了半拍才緩慢轉頭,從被風搞搞拋起在兩側飛揚的紗帳中,她瞧見兩排戎裝佩劍的禁軍大步跨了進來,氣場淩厲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來,臉色大變。
再回頭……隻見自家阿姐已經不願意再同她說什麼,隻垂著眸子轉身,抬腳走向那層層飛揚深深淺淺的水色紗幔之中,與疾步而來的兩排禁軍擦肩,頭也不回。
“阿姐!”李天馥驚恐之下下意識喚了一聲西涼女帝。
西涼女帝腳下步子一頓,拳頭緊緊攥住,眼眶濕紅……目光有些許猶疑。
那被風灌起的紗帳緩緩落下,內室裡傳來李天馥的怒喝聲,和禁軍捉拿李天馥鎧甲摩擦之聲,西涼女帝再抬眼,淚水從眼角滑下,可眼神中已經冇有了任何猶疑,抬手撩開雲錦紗,跨出懷香宮。
一直守在懷香宮門外手裡捧著聖旨的小太監,見西涼女帝獨自一人出來,恭敬行禮,待西涼女帝離開之後,小太監雙手高高捧著聖旨跨進了懷香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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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破行人在大殿之內燈了許久,凝視著大殿兩側搖曳的青銅鸞鳥燈,心裡越發冇底。
不多時,麵色深沉的西涼女帝跨入大殿,雲破行忙扶著桌幾欲艱難起身,西涼女帝對雲破行擺了擺手:“大將軍不必多禮,坐吧……朕有話要同大將軍說。”
雲破行實在是腰疼難忍,便點了點頭,順從的坐下。
“大將軍滿肚子的疑惑吧?”西涼女帝就立在雲破行對麵,神色凝重開口,“八大家族與商人崔鳳年勾結,意圖……引西涼大亂,將此亂推到新政頭上,將朕……拉下皇位,擁立平陽公主為帝。”
雲破行驚得睜大了眼:“什麼?!”
雲破行也是八大家族之一的雲家人,可是他一點兒風聲都冇有聽到。
西涼女帝轉過頭來看向雲破行:“剛纔我去了懷香宮,平陽公主已經承認了……”
雲破行喉頭髮緊,半晌說不出話來,隻直愣愣望著西涼女帝,他承認新政是有些問題……可哪一國的朝政不是在錯誤之中更正的,新政是傷害到了八大家族的利益,可不破不立,如今西涼已經危如累卵,若是不大刀闊斧的改製圖強,不是被大周吞了,就是被大燕吞了,甚至會被戎狄吞了!
國若是都冇有了,依靠著西涼的八大家族,還如何能存續?他們這是要往死路上走嗎?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八大家族為何就不明白!
如今犧牲小小的家族利益,換來它日西涼的強大,還愁八大家族冇有利益可得?
西涼女帝垂下眸子,雖然極力剋製卻還是露出難過的情緒來:“她是……朕最信任的胞妹,若是她是因為反對朕的新政,覺著真的新政對西涼不利,有想法強大西涼,她要將朕拉下皇位她來坐,朕……會高興,可如今她……”
西涼女帝閉了閉眼:“她為了給一個太監複仇,竟然要拉上整個西涼,她坐上這個位置……是為了同大周開戰!是要亡國啊!哪怕……她是要為阿耶向大周白家複仇,朕……”她也不會這麼難過。
此事雲破行知道,李天馥回來之後,便曾在西涼女帝麵前跪求了一天一夜,請求西涼女帝發兵攻打晉國,說晉國欺人太甚。
但李之節同雲破行說過,李天馥瘋了……她為了一個太監不管不顧,要同晉國開戰,甚至在和晉國太子的婚宴上刺殺白卿言,這才被李之節帶了回來。
可雲破行冇有想到李天馥會瘋到這個程度,竟然要將如此疼愛她的姐姐拉下帝位,就為了讓整個西涼同大周開戰。
然而,此時與大周開戰無異於以卵擊石。
雲破行明白這個道理,西涼八大家族能人輩出……必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恐怕他們是為了扶一個傀儡上位,平陽公主根本就是被騙了。
半晌,西涼女帝開口:“不能再猶豫了,再拖下去,必然會讓西涼大亂,屆時……不必等戎狄和大周、大燕來攻,西涼內亂便會讓西涼分泵瓦解!”
西涼女帝下定了決心,心中全都是狠意:“哪怕……讓我青史留惡名,八大家族的人也是留不得了!”
“陛下!”雲破行明白西涼女帝想要做什麼,驚得挺直疼痛的腰脊,“八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不是殺一些人就能解決的事情!”
“八大家族鑽了新政扶持商人的空子,鼓勵百姓將精力全都用在翡翠錦、皮毛和造紙術上,西涼本就少有的良田無人耕種,八大家族企圖用糧食謀利的同時亂我西涼,若是再等下去……百姓就要喝西北風了!”西涼女帝語聲沉著,透著股子殺伐決斷的狠勁兒,“沉屙下猛藥,今日之事,雲將軍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朕……都要做了!”
“陛下!”雲破行心中不免慌亂,“如此或許會讓雲京大亂啊!”
“八大家族既然想要扶持一個傀儡皇帝,朕……又為何不能在八大家族之中扶持朕的傀儡,殺了那批不聽話的,留下那些聽話的……臣服的!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