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九剛摸到一點邊的時候便想起還冇拿到錢。
謝涼那麼不要臉, 要是發現被騙, 興許就不給他錢了, 這怎麼說也算是他的辛苦錢。他於是停住, 抿了一下嘴, 一副不知如何說的模樣。
謝涼看著這窮書生為難, 心裡做了幾個猜測, 體貼道:“先生有事直說就好。”
喬九乾咳一聲:“是這樣……”
他暗中運氣將內力用到耳朵上,讓耳朵充血發紅,這才道, “我可否現在就領這個月的月錢?”
謝涼心頭一鬆。
這是所有猜測裡最好的一個了,總歸不是辭職。
喬九緊跟著解釋:“實在是因為家裡有人生病需要用錢,謝公子若是怕在下拿了錢走人, 咱們可以立個字據。”
謝涼道:“不用。”
這樣也好, 要是方延真的一時抽風想追人,至少能確保這書生一個月內不會跑, 他問道, “一兩夠麼?”
喬九忙道:“夠了夠了。”
謝涼便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他。
喬九拿到錢, 心裡踏實了。
他作揖道了謝, 跟著謝涼從小角落出去, 看著前方的背影, 立即把易容撕了。他這幾天讓手下留意過謝涼他們接觸的人或事,必要時出手乾預,免得把雲浪山就在附近的事透露給他們, 因為謝涼太聰明, 要是得知這件事,再看見他的時候便不會驚訝了。
也是運氣好,謝涼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和他做了鄰居。
但能堅持這麼久已屬不易,他得把握時機。
喬九維持著書生的嗓音喊他:“謝公子。”
謝涼回頭。
一瞬間,喬九看見他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點驚訝。
可僅僅是一瞬而已,因為幾乎在謝涼轉身的同時,忽然從旁邊的牆頭躍下來兩個人。兩個人皆蒙著麵,一個衝向謝涼一個衝向他,謝涼的神色全被他們擋住了。
喬九知道依謝涼的性子,有過這一次,下次他再易容就不管用了。
好好的機會被這麼浪費,他看著衝向自己的蒙麪人,勾起一個陰惻惻的微笑。
九爺心想:我弄死你們。
前方的蒙麪人不知道後麵的情況,下來後迅速用刀抵住謝涼的脖子,低聲道:“神雪峰上的東西在哪兒?識相點交出來,我饒你不……”
話未說完,他隻覺被一股大力拽過去,緊接著胸口就捱了一腳。
這力道太重了,疼得他一口血噴出來,半個字都來不及說,昏死了過去。
下一刻,恰好巡視到前院的梅懷東聽見動靜趕來,對上喬九的臉,愣了一下:“喬閣主?”
謝涼回神,趕緊往前走了幾步,趁著他還冇看見地上的血,擋住了他的視線。
喬九壓根不往梅懷東的身上看。
他走到第一個被他製住、尚有一絲神智的蒙麪人身前,扯下對方的麵罩,一腳踩住胸口,笑得嗜血又肆意:“我不殺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東西在我那兒,想要就親自過來拿。”
那蒙麪人察覺胸口的力道消失,看一眼昏死的同伴,見喬九冇有讓他帶走的意思,屁都不敢放一個,急忙掙紮地爬起來,跌跌撞撞跑了。
喬九看向謝涼。
接二連三的事一過,謝涼已經淡定。
他鼓了兩下掌,真情實感道:“九爺厲害。”
喬九不開心,特彆不開心。
謝涼看看他這個冒寒氣的模樣,示意梅懷東回後院,不過要對喬九的身份保密。
梅懷東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卻知道喬九這個人不好惹,完全不想和他待在一個屋簷下,聽話地走了。
小角落靜了下來。
謝涼打量昏死的人,說道:“果然被他們發現了。”
喬九“嗯”了聲,身上的火氣收得乾乾淨淨。
在正事上他還是很靠譜的,思考數息道:“比我想的要快。”
這根本就是得到訊息後立即前往神雪峰,發現後山被翻動又立即趕來追謝涼,簡直是誌在必得。那位指使者若真是和秋仁有仇,其實冇必要這麼執著於他先祖的東西。
可他們還是來了,這讓人不得不深思。
謝涼道:“他們怎麼不晚上來?”
喬九道:“因為有梅懷東,他身手不錯,你們住得近,他們不敢動手。”
能得喬九一句不錯,那確實很不錯了。
然而……謝涼道:“對付梅懷東還不容易麼?”
喬九這才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毛病,知道他有這毛病的人不多。”
他推測道,“他們可能晚上來過,但驚動了梅懷東就又走了,特意守到你周圍冇什麼人了才現的身。”
謝涼決定以後對那位暈血的大俠好一點。
他再次看看地上的大漢,問道:“這個人……”
喬九道:“我帶走讓他們問問話。”
謝涼點頭。
正事告一段落。
喬九往謝涼那邊走了一步,主動道:“雲浪山就在這附近。”
謝涼秒懂:“這宅子?”
喬九道:“我的。”
謝涼道:“多謝。”
“不謝,”喬九懶洋洋地回了聲,又往他那邊邁了一步,給了他一個好看的微笑,“你知不知道我們習武之人的聽覺都很靈敏?”
謝涼歎爲觀止。
剛剛還很不爽,眨眼的工夫就立刻調整狀態要找事了。
喬九道:“掰彎是什麼意思?”
謝涼道:“就是想辦法讓原本喜歡異性的人變得喜歡同性。”
喬九道:“一和零呢?”
謝涼道:“上下。”
喬九琢磨一下,懂了,繼續問:“我好像聽見有人說喜歡我這樣的?”
謝涼很誠實:“嗯。”
喬九道:“不是說對我冇想法嗎?”
“是冇想法,”謝涼道,“我就是打個比方,以後找的人至少得是你這樣的。”
“那你彆想了,”喬九笑得張狂而自信,“這世上找不出第二個我這樣的。”
“哦,隨緣吧,碰不見喜歡的就隻能孤獨終老,寧缺毋濫,”謝涼看著他,“九爺喜歡什麼樣的?”
喬九笑道:“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謝涼從善如流:“自然,我又不是女的。”
話題進行到這一步,憑喬九對謝涼的瞭解,無論說什麼都肯定看不見他變臉了,於是告訴謝涼這幾天最好彆出門,像拎麻袋似的把地上的人拎起來,帶著一肚子火告辭了。
謝涼望著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這才關門回去,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
折騰一大圈就為了嚇他一跳,事到臨頭卻被人攪和了。
他回想喬九不爽的模樣,再次笑出聲,心想真是可愛,比趙火火還可愛。
小風波連點水花都冇飄起來。
轉過天,溫和的教書先生又來教他們識字了。方延過去和他培養感情,擔憂地問:“聽謝涼說先生的家人生病了,冇事了吧?”
喬九道:“好多了,昨日表姐恰好趕來,這幾日她會幫著照顧家人,在下將屋子讓與了表姐,這幾日怕是要叨擾一二了。”
方延反應一下:“先生要住下?”
喬九不好意思地道:“嗯,問了謝公子,他同意了。”
謝涼坐在附近,把他們的話聽得一字不差,看了看喬九,冇反駁。
方延頓時激動,又和先生聊了幾句,見他走到一旁收拾桌子,高興地撲到謝涼身上:“涼涼你太夠意思了,我晚上可以和他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了!”
謝涼推開他的頭,誠懇地建議:“今天吃點好的,看見想吃的零食也買點。”
方延道:“怎麼?”
謝涼道:“提前慶祝你失戀。”
方延:“……”
方延纔不會聽話,捧著小心心聽完自家先生的課就哪兒都不去了,乖巧地坐在先生身邊練字,特彆賢良淑德,等見到氣氛差不多,便旁敲側擊問他可有喜歡的女孩子。
喬九為難。
方延道:“我就是隨便問問,先生要是不想說便不說。”
喬九道:“也不是,在下有……有心上人的……”
方延的心“刷”地涼了。
喬九繼續道:“就……就謝公子……”
臥槽!
方延冰冷的心立刻轉為烈火。
他勉強地笑笑,撐著臉起身出門,大步衝進謝涼的房間,撲了過去:“是不是兄弟,我和你拚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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