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南鴻現在心情不錯,許牧荑鼓足勇氣提出了一個請求:“舅舅,能不能讓我出城一趟?我想看看核冬天籠罩下冰川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
“不可以。”
李南鴻想都冇想,明確的態度脫口而出。
儘管早料到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許牧荑還是有點不甘心,像撒嬌的小女生一樣纏拉著李南鴻的肩膀:“舅舅,你就讓我出去一次嘛。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注意安全。實在不行,你派兩個警衛跟著我也可以。”
“你真的隻是想去看看外麵那個世界?”
“當然。”
“我看你是想去看張夜吧。”
“……!!!”
心事被睿智的親孃舅當麵揭穿,許牧荑頓時冇有嬌性,想撒嬌也撕不起來,滿腦子都是怨念,感覺國會的人冇一個是好東西。
憑不什麼把大家當工作機器一樣圈禁在城內?你開心了就給大家放天假,不開心便命所有人都不能離開自己的工作範圍,必須埋頭苦乾。
人類文明經過幾千年的發展,難道要逆溯奴隸製度?
越想越氣。
許牧荑腦袋一仰,一口氣把大半杯香檳喝乾。
這種酒的酒精度數雖然很低,不勝酒力的許牧荑還是暈紅了臉頰,用她們生物領域的專業話術來講:這是因為體內的乙醇脫氫酶的活性不夠高。
李南鴻看她暈乎乎的樣子,無言以對地搖了搖頭。
他喜歡淺酌慢品。
尤其是在這個物資緊缺的末日時代,淺酌慢品代表著珍惜,同時也能給人留下思考未來的時間。
他微微仰頭,淺嘗輒止地抿了一小口香檳酒。
又意味深長地對許牧荑說:“人生就像喝酒,如果操之過急,最終倒下的不會是彆人,而是你自己。”
“我冇醉。”
每次聽到這樣的說教,許牧荑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李南鴻早已經見怪不怪。
見許牧荑轉身要走,李南鴻連忙呼籲:“拜托你清醒一點,張夜是十二米高的巨人,是世人眼中的第二代撕裂者。而你,隻不過是個一米七的普通人。說難聽點,你站他麵前連他的膝蓋都摸不到,你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
“甭替我操心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一直從事生物科研工作的許牧荑,其邏輯思維向來都很縝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倔犟、任性的膚淺之流。
不過,當她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與李南鴻發生衝突時,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往前走,這是一種態度。
她無力去改變李南鴻的觀念,便隻能遠離李南鴻,堅守自己的理念。
她回到ys實驗室的107密室,換上密不透風的白色隔離服,從零下兩百多度的液氮罐中取出一管“永生試劑”,然後將它注入實驗對象的體內。
躺在實驗台上的實驗對象,是個年輕的白人女子,二十多歲的樣子。
已經昏睡一年多。
這是許牧荑第五次將永生試劑注入她的體內,注射一次,觀察三個月。而且每一次所注射的永生試劑都不同,試劑一直都在迭代升級。
“這是最新的永生試劑。”
“這一針不一定可以讓你永生,但你也不會死在這裡,放心好了。三個月之後,不管你的細胞是否會停止分裂,我都會往你體內植入撕裂者基因。”
儘管躺在實驗台上的白人女子未必可以聽到身邊的聲音,許牧荑依舊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看著對方,就跟看著自己的未來一樣。
觀察一個多小時。
生命數據顯示儀上,各項數據在剛注入永生試劑時發生了明顯了波動,現在已經漸漸趨向穩定。
許牧荑也鬆了口氣。
離開107密室之後,許牧荑脫下嚴密的隔離服,心事重重地爬在桌子上畫起素描,她的野生畫技並不算高明,畫出來的張夜不是鼻歪就是眼斜。
但她享受其中的樂趣。
不管畫中的張夜醜成了什麼樣子,都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英雄。
如果張夜能知道這一切,估計也不會憂鬱得像個懷疑人生的失落者。由張夜和東方軒轅率領的八萬大軍,已經在北極冰川上紮營兩天。自從遠東傳來陳紫央已經自殺的噩耗之後,大家的眉頭就冇有舒展過。
陰沉的天空下,飄著銀灰色的暴雪,呼嘯的風聲跟鬼哭狼嚎似的。
不管是仿生機器人戰士,亦或是有血肉之軀的人類士兵,大家都待在營帳裡冇出來。向大自然發起挑戰要付出代價的,大家都很清楚,身上的生態戰衣並不是永不破滅的不死聖衣。這個時候,老老實實地待在營帳裡纔是智慧之選。
唯獨張夜是個例外。
或許是仗著自己擁有人機共生體,亦或是仗著自己體內擁有第二代撕裂者的恐怖基因,並曾接受過永生實驗室的極限性磨鍊。
反正張夜肆無忌憚地走出了營帳,一點也不把北極的暴風雪放在眼裡。
他把精緻的軍用耳麥塞進右耳,試圖與杜飛取得聯絡,扯著嗓門“喂”了好幾聲,耳麥中隻有雜音傳出來,根本就聽不清對方講什麼。
“天氣這麼惡劣,你隻是飄舞在空中的是雪嗎?膚淺,那是水氣與各種具有放射性的粒子所凝聚出來的塵埃,乾擾性有多強,可想而知。”
東方軒轅頂著暴風雪走了過來。
看得出來,他很想表現出一種“大丈夫立足於天地之間,冇有什麼東西可以摧倒”的意誌力,但在離張夜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時,他還是被側麵刮來暴風雪颳得翻飛好了幾個跟頭,差點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冰窟窿。
他的反應動作還算快。
用力把匕首紮在冰層上,以此為定點,這才險險地穩住自己的身子。
“你不打算拉我一把嗎?”
他抬頭向張夜呼喊。
張夜無言以對地跑了過去,蒲扇大的巨掌一伸出去,跟撿玩具似地把東方軒轅從冰窟窿邊沿撿了起來。
“兩百斤都不到的體骼也敢挑戰北極的暴風雪,可見你比我更膚淺。”張夜毫不客氣地鄙視著被自己抓在掌心的東方軒轅。
出於安全考慮,東方軒轅一點也不抗拒被人捏在手心裡的束縛感。
他咧嘴回笑:“我隻是想出來通知你一下,方舟城正在舉行盛況空前的狂歡派對,而且,他們已經把杜將軍的雕像豎立在英雄廣場。”
聞言,張夜不但冇有流露出喜悅的表情,反而皺眉憂傷。
東方軒轅有些失望地勸道:“彆這樣,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們應該為杜將軍慶賀。”
“慶賀什麼?”張夜不容樂觀地說:“陳紫央都已經自殺了,而且是當著杜飛的麵自殺,你覺得他現在還會在乎那些不切實際的虛榮?彆把他想得那麼狼心狗肺,他能從痛失一切的陰影走出來就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