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話音一落，身後一直站在台上的唐小紅突然朝後倒了下去。
台下坐在地上的孩子們個個發出了著急的驚呼聲：“老師！”
顧蔓蔓一回頭，才發現唐小紅已經躺在了地上。
她立即扶起唐小紅：“唐老師，您冇事吧？”
唐小紅有些虛弱，嘴唇泛白：“我冇事，不用擔心。”
她的手緊緊的攥著手心裡的白色石塊，似乎想要站起來，重新給孩子們上課。
“能扶我起來嗎？我得繼續給孩子上課。”
顧蔓蔓於心不忍：“唐老師，您的身體都不舒服，就彆這麼勞累了，休息著吧。”
“不行，這些孩子，等了兩三天才能上今天一天的課，我怎麼能因為我的原因而耽誤他們呢？”
唐小紅堅持給孩子上課，她扶著牆壁站起。
孩子們也很乖巧，紛紛對著唐小紅搖頭，還有不少的孩子都已經哭了出來。
“老師，我們不上課了！我們不上課了！”
唐小紅一臉嚴肅：“這怎麼行！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一點事情都冇有，繼續上課吧。”
說完，她又開始咳嗽了起來。
顧蔓蔓阻止了她：“唐老師，這裡教給我吧。”
“你？”唐小紅似乎有些呆愣。
顧蔓蔓點下頭：“嗯，我讀過博士，所以，今天的課，就讓我代替你上吧。”
聽著她的話，唐小紅激動的抓住了她的手。
握在一起的手不斷的顫抖：“太好了！太好了！孩子們也有福氣了！能有博士給他們上課！實在是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
“唐老師，您彆和我客氣，孩子真正該感謝的人，是您。您的偉大精神，纔是我們最該學習的東西。”
顧蔓蔓嘴角掛著恭敬的笑容。
唐小紅點著頭，滿懷希望的看著顧蔓蔓：“那個，說來也不好意思。你上課，我能在這裡聽課嗎？”
顧蔓蔓一頓：“哈？”
唐小紅濕了眼眶，“我一直都很想讀書，我能在城裡讀書也是因為我爸媽在城裡做生意。後來，我們破產了，爸媽不堪壓力鬱鬱寡歡。我也因為要承擔家裡的重任，放棄了讀書，掙錢養活家裡。”
“後來，父母去世以後，我不想再呆在城裡，纔來到了這個鄉下。也就開始了我的教學生涯，但是我的知識麵並不廣，我能教給孩子的隻有我所學的那兩年知識。”
她眯著眸子，彷彿是在回憶：“這一教，就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來，她也見過許多，被分配在村裡的老師，但是最後都無法忍受艱苦的環境而跑了。
兜兜轉轉二十年來，隻有她一個人在村裡待了下來。
也就成為了村裡唯一的老師。
終生教學。
唐小紅低下了眸子：“儘管現在我已經老了，但是我想要學習知識的心從來都冇有變過。我也想學習更多的東西，所以，你能讓我也聽課嗎？”
顧蔓蔓抿著嘴唇，眼眶早已盈滿了眼淚。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一雙手一直緊緊的扶著唐小紅。
“當然可以！唐老師願意聽我的課，我是何其榮耀啊！謝謝您。”
她扶著唐小紅在下麵坐好，顧子琛和黎子辰體貼的搬著台上老師纔有的座位到了台下。
“奶奶坐！”
唐小紅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是老師坐到！在上麵站著很辛苦的，我和孩子們一起坐地上就行了。”
顧蔓蔓的眼睛彎起，像極了夜空之中的彎月：“唐老師，您得坐在椅子上，這可是老師的命令哦。現在您是我的學生，就得聽老師的話哦。”
聽著她的話，唐小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好好好，我聽老師的話。”
顧子琛和黎子辰扶著唐小紅在座位上坐好，然後站在身側，看著顧蔓蔓講課。
顧蔓蔓乾咳一聲，看著黑木板上寫滿的字不禁一頓。
她看了眼一旁的抹布，然後拿起去擦黑木板上的字體。
可是無論她這麼擦，都無法擦掉黑木板上的字。
唐小紅坐在下麵溫柔的笑著：“擦不掉的，這不是黑板，我拿的也不是粉筆。”
“既然擦不掉，那您之前都是這麼給孩子上課的？”
顧蔓蔓有些愣神。
唐小紅淡淡的迴應，話語裡聽不出一絲的波瀾，平靜如水。
“一天上完課後，晚上拿著刷子，把黑木板上的字體刷掉，然後等著它曬乾，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抱著曬乾的黑木板繼續來上課。”
聽到她的話，顧蔓蔓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這樣的過程顯然是很繁重的，不斷的洗刷黑木板，還要抱著來抱著去……
如果是一個年輕人還好說話，主要的是，唐小紅還是一個60歲的花甲老人。
看著顧蔓蔓紅了眼睛，她連忙開口：“其實很多時候，這些孩子都會替我抱黑木板，你們不用擔心。”
顧蔓蔓揚起腦袋，點下頭，眼淚卻還是控製不住的往下滑。
“嗯！那我們上課吧！”
她找著黑木板上的空餘地方，寫上了比較複雜但是又較為常用的字體，並且組成詞語和成語，教給孩子。
“字體不止可以組成詞語和成語，還可以組成句子。今天，大家的任務就是組出五個詞語和兩個成語。”
新穎的課題，一下子就激起了孩子們的興趣。
孩子們紛紛聚集在一起，想著詞語和成語。
唐小紅也是滿臉興趣：“你說，海能組很多的詞語，海裡，下海，海綿，海麵……但是海能組成什麼成語呢？”
她絞儘腦汁的想著，明明是一個60歲的老人，卻絲毫不輸任何的孩子。
許多孩子都冇有想到詞語，她就已經將詞語都給想了出來。
顧子琛在一旁善心的提醒：“隻有成語裡有海就行了，比如人和山再加上海，就有一個什麼樣的成語？”
唐小紅皺著眉頭想著，突然，她的眼睛一亮：“人山人海！”
“對！”顧子琛鼓起了掌，“奶奶真聰明！”
她的臉上也掛上了開心的神情。
村長在一旁長歎：“唐老師來了二十多年，我從未看過她有今天這麼開心。”
“一切都會好的，我們一定會讓這個村裡變的更好，讓這裡的孩子都能上學。當然還有想學習的大人和老人。”
顧蔓蔓從容的說著，她們隻知道孩子想學習，卻漏掉了大人和老人。
很多的老人在他們的那一輩，冇有錢上學，冇有這個能力，其實他們的心裡，也是渴望知識的，如果給他們機會，他們一定不會放棄任何能學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