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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鼠

他簡直像個爐子上的熱水壺,耳朵呼哧往外冒熱氣,哆嗦著手,半天才抬到嘴邊,牙齒都磕著那漆器的耳杯,跟打寒戰似的咬不住杯沿。

南河:“咳咳,彆往心裡去,那話也不是我說的,都是他們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就你都這麼大了,還這麼倔的脾氣,就你要是能當玩物,那我也玩不動啊。”

玩不動?!

辛翳猛地一嗆,手一哆嗦,熱粥濺在了手上衣領上。

南河一驚,趕緊起身:“放下放下!”

她連忙端過耳杯,拿起桌案上的棉布。

辛翳一把奪過棉布,嗆得又咳了咳,也不知道是燙的還是急的,腦門上青筋都快鼓起來了,脖子紅的活像是蝦子,他拿著棉布捂在嘴上,低頭狂咳嗽。

南河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他後背,辛翳簡直害怕她似的縮了兩下,南河手一僵,他人卻又湊過來給她拍了。

南河:“怎、怎麼了啊?”

辛翳擦了擦嘴,半天才放下手來:“燙燙燙燙到了。”

南河學他:“明知道燙燙燙燙還那麼著急。”

辛翳腦門上汗都要下來了,覺得荀南河嘴裡幾句話,差點冇讓他英年早逝。

“你都大了,玩不動了。”

聽聽,就應該讓父老鄉親,朝堂百官都聽聽!這都是什麼狗屁話!她能不能說話想遠一點,有些動詞名詞形容詞的意思它、它很複雜啊!

南河:“你嘴都燙紅了,冇燎了泡吧。”

辛翳摸了摸嘴唇,有點不敢看南河:“冇、應該冇。不過,確實有點疼。”

南河:“要不我叫人去拿點來給你冷水來?敷一下?怎麼這麼大個人,連吃飯都不小心了。”

辛翳:不要再說“這麼大的人”這句話了好麼!我求求你了啊荀南河!你長點心吧!能不能惦記著你當年高嶺之花一般的樣子啊!

辛翳真是氣兒都快喘不出來了,倚在車壁上,忽然道:“不用冷水,我、我在雨裡澆一會兒。”

南河:“什麼?”

他忽然拉開高車的車門,坐在了登車的地方。

車伕是駕駛一輛站著的小車,後頭牽引著他們這輛馬車,看見大君忽然出來,二話不說,抱腿坐在雨裡,狠狠的看著馬屁股,外頭大雨磅礴,頓時澆了他一頭一臉,他也不管不顧,就那麼傻坐著。

這車伕也是當年駕著戰車上戰場的老兵,一回頭看見辛翳在那兒坐著,也嚇得手一抖,差點馬鞭子甩出去驚了馬。他還冇回頭問大君一聲,就看著車門又一下被打開,他站著的高度隻看見了那寐夫人的半截身子,卻看著她伸出一隻素手來,毫不講理的一把拽住大君的後衣領。

辛翳被拽的往後一趔趄,南河道:“你發什麼瘋,忽然出來坐著就想淋出病麼!給我進來。”

辛翳抬手還想抵抗:“我不進去!”

南河直接伸手,捏住他後脖子,看起來也冇使勁兒似的,但辛翳一下子就卸了力氣,跟一隻讓人提住後頸似的小奶狗,帶著一身雨水,毫無反抗的滾進來了。

他剛進來,南河一下子合上車門,拿起車內的毯子,兜頭朝他扔去:“你忽然發什麼瘋,那麼想去淋雨就把車讓給我坐。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懂你在想什麼。”

辛翳罩著毯子,說話悶聲悶氣:“我也越來越不懂先生了!”

南河:“我怎麼了?”

辛翳一把拽下毯子:“現在先生說話!根本就、就不像個君子的樣子!”

南河老臉一紅,仍然嘴硬道:“怎麼就——”

辛翳結巴:“那、那那那你聽聽你剛剛說的是什麼話!”

南河:“我那重複的是彆人的傳言,又不是我說的!再說,我本來也自知不是君子,更不是什麼木頭,就是你總這麼說我罷!”

辛翳:“那我不管,反正是從你嘴裡說出來要把我當玩物呢!”

南河真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噴血而亡算了,這孩子怎麼彆的教導他的話都記不得,把她說漏嘴的這些玩意兒倒是掐著不放了。

南河也有點崩潰:“我冇有!我——我不說了行了吧!再說你懂什麼,你纔多大啊!”

辛翳瞪眼:“剛剛說我都已經長大了!我什麼不懂了,你不說我不懂的你都能教麼!還說什麼玩不動,我現在就躺這兒了,有本事你玩我!你都不對我下手,”

南河都想跳起來打人了:“你說話注意一點!我身為師長,至少對你的事,我清白的很!”

辛翳:“你就想跟我撇清關係是嘛!我跟你講,荀南河你一點都不清白,你不但嘴上亂說話,心裡也亂想,你還對我下手!我那時候纔多大啊!”

南河真的要拍桌子了,這熊孩子怎麼現在這麼張牙舞爪的!說話張狂也就罷了,還他媽血口噴人!

南河真的快想打他了:“辛無光!辛汪汪!你少在這兒亂吠,我什麼時候對你下手了!什麼時候!”

辛翳一把拿起桌案上的青銅長匕,絲毫不顧上頭還沾著豆粥的米粒,敲著桌子,瞪大眼睛,這就要跟南河對簿公堂:“那我就問你,你是不是看過我屁股!”

南河陡然消音,雙目圓瞪:“……!”

辛翳趾高氣昂:“荀南河,我就問問你是不是看我屁股!要不你怎麼知道我屁股上有顆紅痣!”

南河:某人屁股上的那顆紅痣雖然她見過不止一回了,可說出來,那也隻有跟重皎提起過一次!他怎麼知道的!是重皎早就告密了,還是他那麼老早就知道她在裝了?

現在到了對簿公堂階段,這一段是南河的強項,她絕不能輸給這種小崽子,否則他以後更要上房揭瓦。

南河竟然淡定了,緩緩坐下:“是,要不是某人從浴桶裡跳出來讓我看,我能看得見麼?”

辛翳:“……!”

辛翳噎了噎:“我那是對先生不設防!”

這會兒倒是知道叫先生,不是叫她荀南河了。

南河:“彆,你還是對我設防一點吧。畢竟你屁股也不怎麼好看。”

辛翳:“?!”

從來冇被自家先生這麼針對過的辛汪汪同學,差點被她兩句話撅的憋死。

他以前隻是看著荀南河偶爾在朝堂上跟人針鋒相對,舌戰群儒,他在一旁看戲看的樂在其中,還恨不得給他家先生鼓掌。這會兒被懟的人卻成了他自己!

辛翳急道:“那先生為什麼要給我磨牙,而且那次我還在浴桶裡!”

南河:“那你要是肯好好穿著衣服坐著也行啊。更何況長了尖牙的一點點小事兒,也不用非纏著我給你磨牙啊。”

辛翳這些說不過他這些,但他還能搬出大殺招來:“那行,這些事都是我逼你看了行了吧!那你、之前、之前不是還教我亂七八糟的東西麼!你還、你還上手教了,那算什麼!那還不算對我下手了麼!”

南河真是就怕他提這個,她強挺著臉麵道:“行,那早知道我就該當時把你踹一邊去。管你怎麼跟我求,管你是不是都快把自個兒給嚇哭了,我也不理你就是了——”

辛翳氣的眉毛都竄起來了:“誰嚇哭了,你說誰嚇哭了!”

南河:“哦,行,你冇嚇哭行了吧。也冇在哪兒喊著求著,說什麼先生幫幫我。”

辛翳真是頭皮發麻:“荀南河你好歹也是個女的!你穿了男裝那麼多年,是不是就忘了自己還是個女人了!你說這種話你你你你羞不羞啊你!”

南河:“你自己都冇有不好意思的捅出這種事兒來——等等!”

她突然僵了一下:“你說什麼?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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