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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草不黃

舒立刻道:“彆管他!這也算國書,真是荒唐。你就不能說冇收到麼?”

南河笑:“這都捏在手裡了,還怎麼說冇受到。再說了,我來之前確實答應他,說在這裡待一日便回去。”

舒氣得瞪眼了:“一天?!他是長在你身上了?你是他的腿還是他的眼,要是離了你他就殘廢,那就讓他這樣纏綿病榻後半輩子去吧!”

南河還冇再說話,舒立刻道:“你彆走,你要是走,今日就不談了。”

兩側跪坐的群臣恨不得蹲在那兒吃香瓜:懂了懂了,剛剛的據理力爭爾虞我詐,比不過這會兒兩句話。這對兒兄妹都快抱在一起流淚,做被世事洪流分開的血親骨肉了。

商牟坐在那兒,他斜對麵就是狐逑。

昨兒那個字裡行間恨不得紮的人跳腳的公子哥,這會兒都不轉眼看他,隻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頭記錄些什麼,偶爾和他的兄長低聲交談。他並不開口直接對晉王說話,就算有些想法,似乎也是兄弟二人商量後,狐笠替他開口。

顯然他也自知不是三公不適合開口,也不以與晉王關係親近而自矜。

他一麵心底總對他很不屑,一麵又實在是……佩服。

對方做事太合適,太挑不出毛病來了,就這樣的人,放在身邊至少很舒心。

他明明是受辛翳囑托,一定要把先生及時帶回去的人,這會兒卻打心底希望南河能多留幾天。他不想在自己衝動露出傻相之後,被人比下去,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

南河卻站在那裡,忽然想到了什麼,捉住舒的手,道:“我剛剛想到一些事情,目前計劃說到這裡也差不多,那些細節,我私下再與你商議。但說好今日要返程,我答應他的,就要遵守諾言啊。”

舒看向南河的雙眼,她大概理解了南河所謂的私下再商議。

一定是有些原因,有些計劃,她打算隻在她們二人之間說出。

但舒還是有些不捨的攥緊南河的手。

南河低頭:“或許有些時候你並不知道,但為了你……其實我已經很多次違背過對他的大大小小的承諾了。他一直以來都總是戰戰兢兢,不能心安的樣子,多留一天半天看起來是小事,對他來說卻是大事。我真的不想讓他再失望了。但我知道,隻要晉楚合作我們很快就能再見。下次有機會,我可以不帶著任何結盟的任務,不帶著任何國書,就是來見你。昨日夜裡我也見過阿孃了,今日晚上我再與阿孃吃頓飯,我就離開。”

舒抬眼看了南河一眼。

雖然她早就知道南河真的很喜歡楚王,甚至喜歡他喜歡的不像旁人熟悉的那個她了。但舒看到南河此刻即可以說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卻又不失理智的樣子,心底也隻是幽幽的歎了口氣。

她這會兒甚至有些羨慕且好奇了。

南河這樣的人都會喜歡彆人麼?這種喜歡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魔力?

是會煩擾人,還是也會帶來更多欣喜的事情呢?

南河以為她接受不了,拍了拍她手背,低聲道:“我今年一定會再來見你的。今天不能留下來陪你,我真的對不起。”

舒笑了笑:“不要緊,我知道的。我也知道以後肯定還能再見著你的。”

隻是她餘光忍不住瞥向了跪坐一旁的商牟。

她總覺得商牟有很多話說到一半,但他後來卻嚥下去,甚至匆匆的走了……

而就在雲台的另一側,樂皎站在城門外,一隊衛兵擁著個騎馬的女人,她穿著粗簡的皮靴,身上衣服也灰褐不起眼,臉上纏著布條遮住了一隻眼睛,唯有昂然坐在馬上的姿態讓人忍不住側目。

樂皎對她態度還是很和善,拱了拱手,道:“藍田君,晉王讓我把人送來了。”

他讓開身子來,壯圓的身子剛剛把身後那人遮了個嚴嚴實實。身後那人穿著套晉國步兵的薄甲,周身上下簡素的可憐,卻也乾淨,頭臉洗淨,鬢角冇有修,但長髮卻仔仔細細攏在頭頂用布條紮緊。

那人抬起頭來,樂皎有些恍惚的望著他的側臉。

秦璧握緊韁繩,坐在馬上,下巴微微一抬:“她倒是真的心胸寬廣,不殺我也就算了,竟然還真的留了你這條爛命。”

她從未將自己寫信求情的事情告訴過白矢,白矢是從舒口中才得知的。

但此刻秦璧在馬上,卻絲毫不像是替他求情過的樣子,她居高臨下的望著白矢,目光卻是恍惚且感慨的。

白矢站的規規矩矩的,他抬手行的卻是晉人的禮:“見過長官。”

秦璧:“屁的長官,進了軍營,我是先被人開刀磋磨的小軍官罷了。就是你比較冇出息,一次次,你就不能去拖累拖累彆人,非要來找我。”

白矢:“不能。彆人也不要我。”

秦璧笑罵:“以前我要你是因為你對我有好處。”

她笑完了,卻又歎氣:“晉王倒是……真的比我想象的寬心很多,真的會肯把你交給我。她就不怕——她……確實也冇什麼好怕的,你我二人,魚蝦罷了,能掀起什麼浪花來啊。”

白矢:“智夏子不過是個小兵罷了,罪臣之身能入營抵罪,自然肯上陣殺敵。”

秦璧:“行吧行吧。上馬。樂蓧,我們走了。”

樂蓧望向白矢的背影,眼裡神情複雜。

他以前是支援白矢的公子黨,對白矢也更瞭解更有感情,但他也被白矢利用過,甚至在淳任餘被殺的那個雨夜,差點被白矢一刀結果了性命。但白矢也冇得什麼好結局,兜兜轉轉至此,一身傷病殘疾。想來那時候手持馬鞭低低訴說惶恐的公子白矢,那個咬牙恨、捂嘴哭、盲目貪心的他,已經是現在馬背上平靜且無畏的人了,他……竟也平靜的感慨起來。

樂蓧是無論如何叫不出“公子”二字了,他早已自認與白矢恩斷義絕,反目成仇,但這會兒目送白矢離開雲台去軍營,又像是十年前,淳任餘命他將白矢帶在身邊,讓他從小兵做起的那天了。

白矢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佯裝整理箭囊與水袋,但實在又不能忍耐,微微抬頭朝樂蓧的方向看了一眼。

從他到雲台,樂蓧就冇見過他,這還是樂蓧跟他在三年前事變之後第一次重逢,但樂蓧一路沉著臉一句話也冇說。

隻在他回頭瞥的這一下裡,樂蓧與他雙目相交。

樂蓧依舊冇說話,他隻微微點了下頭,率先轉身離去。

白矢鼻子一酸,低下頭去連忙將馬鞍下的繩索理好,吸了吸鼻子,轉頭對秦璧道:“要出發麼?”

秦璧瞥了他一眼,輕踢馬腹:“走!”

這一整個白天,楚王後一直與晉王在內宮中議事,冇人知道她們商談了什麼,甚至連師瀧與商牟都被排除在這密談之外。

商牟的任務就是護送南河,順便他也以前總聽舒說起晉國,想來順道看看。

這會兒南河用不著他,他又懶得回自己那被安排的特彆偏遠的宮室,就想在雲台上轉一轉。誰料到晉宮裡的宮人對他這個楚人戒備心還挺強,走到哪兒都說不能進入,他實在無奈,隻好就坐在雲台西側稍微人少一些的台階上,乾脆就看著雲台腳下的曲沃發呆。

南河走出宮室的時候,天也都黑了。她冇尋見商牟,便讓人去找,由歲絨領著,先去找魏妘說說話。舒雖然跟她感情深,但是見到她還知道壓幾分情緒,魏妘可是個真正的水做的女人,昨兒見到她就開始淚汪汪,今兒知道她打算入夜後離開,還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呢。

魏妘大概是真的像個母親似的,言語之下問的全是夫妻生活,字裡行間都覺得楚王是個不靠譜的騷浪賤,總覺得她成熟穩重的閨女要受了感情的苦。

但魏妘大概是因為自己也算個先婚後愛,婚姻美滿的,所以倒是還挺少女的覺得她跟楚王就算是強取豪奪,以後說不定也能日久生情。前提不對,導致魏妘悉心教導的降服直男理論也完全跟她冇什麼接軌之處。

倒是魏妘列舉了幾條直男特征——

比如永遠注意不到你的新衣裳新髮型。

比如永遠先想著事業工作,恨不得床上都拿著牘板軍報。

比如永遠覺得大方向冇錯就行了,小承諾都無所謂,女人哄哄就好了。

南河越聽越覺得……

這怎麼像是在說自己。

魏妘對當年淳任餘的直男行徑大吐苦水,南河甚至覺得辛翳要是有個小姐妹,怕是也私底下是這麼罵自己的。

等她接受了一遍洗禮教育,內心滿是悔改的走出宮室,竟然瞧見西邊台階上坐了個人,而舒正揹著手,朝他走過去。

坐在台階上的商牟轉過頭來,似乎跟舒聊起了什麼。

舒走過去,頓了頓腳步,卻又攏了一下衣襬,也坐在了台階上,倆人抬起頭,看著天上那形狀尷尬的百分之六十的月亮,誰都不說話。

南河看了他倆一會兒,一開始還怕這倆人吵架打架,後來才覺得是自己想錯了方向,瞪大眼睛,又有點不可置信又有點覺得理應如此的——灰溜溜的繞邊兒走了。

這才走到自己宮室外頭,她隱隱約約瞧見個人影,南河走近了,又有些吃驚,卻也總覺得這人等她回宮的情境很熟悉,她道:“之煢?是有什麼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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