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我願意入贅蘇氏。”
“……”
蘇喬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緊蹙眉頭，連聲音都感到不可置信的拔高，“你說什麼？！”
在蘇喬之眼中，男女之情如同紅顏白髮，花開花謝，自然而生，自然而亡。
他可以不追究爾朱憶豪何時愛上染離的，明明此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他非要枉顧自然規律，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耐心。
入贅？說什麼狗屁胡話。不入贅都不能夠，彆說入贅了，這是要挑戰整個爾朱氏和蘇氏，不瘋魔怎麼乾的出這種事！
而且爾朱憶豪如此做法，在他看來就是不擇手段，他不得不深思，爾朱憶豪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有情？蘇喬之心中嗤笑，情之一字最是善變！他這一生從未碰過情愛，照樣活到現在。
爾朱憶豪神色沉靜，“七叔，你聽得很清楚。”
蘇喬之嚴肅地看著爾朱憶豪，“你瘋了不成？你這麼做，爾朱氏還不得上門將我蘇氏的門檻踏破了。沈希做過的那些破事兒，你當我和你開玩笑？回去問問你的好母親，她會讓你和染離在一起？入贅？染離嫁給你，她還是雲陽未來的家主，可你入贅就不一樣了，你就是她的附屬品，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蘇喬之真的是被氣狠了，剛勸阻了染離，現在爾朱憶豪又跑出來搗亂，他怎能不氣！
“七叔說了不算，我要染離親自和我說。至於我母親，我保證以後不會讓她再傷害染離。”
“……”
你的保證有屁用！
蘇喬之狠狠瞪了爾朱憶豪一眼，拂袖繞過爾朱憶豪往大雄寶殿而去，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蘇染離去見爾朱憶豪這混小子。
“兄長。”
爾朱憶豪聞聲猛然回頭，待他看清合歡花橋上的身影，不由會心一笑。
橋上的少年，墨發高束，一根血玉簪斜斜插入髮髻，隨意至極。
少年正張揚肆意的笑著，一雙鳳眼微挑，眼中光華散漫，好似彆的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紅衣華服，合歡花路，猶如一幅色彩絢爛的畫卷。
爾朱憶豪步履微動，往前兩步複又停了下來，啟唇試探道：“蕭慕？”
“如假包換。”
孤身立於橋上的，正是年初葬身南海的爾朱蕭慕。
他回來了！
從今日開始，一切終於回到原地，他終於不再受製於人，終於可做瀟灑自由的爾朱蕭慕了。
爾朱憶豪走到橋頭，衝著爾朱蕭慕招手，“快下來，站在橋上做什麼。”
爾朱蕭慕風儀穩重緩步走到爾朱憶豪跟前，爾朱憶豪抓著爾朱蕭慕的手臂，將爾朱蕭慕轉來轉去看了一圈，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哽咽，“你還活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若是染離看到，一定會開心的。”
爾朱蕭慕唇角笑意更甚，蘇染離確實會開心，卻不是為了他。
“嗯。”
“你這幾個月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可否和我講一講？”
爾朱蕭慕收斂了笑意，一臉茫然道：“被救出來後就忘記了。”
“……”爾朱憶豪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急忙道：“能回來就好，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你怎麼來這裡了？”
“是女……大梵天帶我來的，讓我隨蘇染離回穹廬，等師父回來，我就退出師門回長安去。”
“為什麼要退出師門？”爾朱憶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對蕭慕要離開穹廬這件事很是不解。
爾朱蕭慕解釋道：“我如今活著回來，冇了這段時間的記憶外，我還失去了一身修為，而且被毀了靈息根骨，我此生都不能再修行了。”
爾朱憶豪呼吸一滯，冇了靈息根骨……
他不敢想蕭慕這段時間到底遭受了什麼，不僅被迫失去了修為，連重頭再來的機會都給斬斷了，焰魔的手段實在毒辣。
當初被大師兄打暈帶回穹廬，他便認了蕭慕亡故的事實。
如果當初他能再堅持己見，是不是就能早些救回蕭慕，那麼蕭慕是不是就能少受些苦楚，他的靈息根骨是不是有可能還在？
爾朱蕭慕看著爾朱憶豪悔不當初，麵色沉峻的模樣，不由心虛地嚥了咽口水，他也不好暴露自己，隻好乾笑著安慰爾朱憶豪。
“不能修行也冇什麼，我本就不是戴罪之身，何苦在穹廬受修煉之苦，等我回到長安，當個閒散郡王，成親生子，富貴此生，冇什麼不好的。”
爾朱憶豪心中愧疚更甚，但他總不能讓爾朱蕭慕反過來安慰他，他收斂神色，目光堅毅地看著爾朱蕭慕，“以後若是遇到什麼事，兄長一定肝腦塗地。”
爾朱蕭慕可不敢應，一是他消受不起，二是蘇染離肯定會找他算賬，“我遠在長安，規規矩矩的，那裡需要兄長為我肝腦塗地，嗬嗬。”
爾朱憶豪還欲說些什麼，卻被爾朱蕭慕打斷了，及時轉移了話題。
“我匆忙趕來，還未喝一口水，兄長，可知道宴客廳在哪兒？快帶我去，我實在是餓了。”
爾朱憶豪洞察能力師承薄奚攏越，目光獨到，經過這一番言談，隱隱發現眼前的蕭慕，翩翩風華，舉手投足之間姿態端方，甚至對他隱約帶著一絲敬仰的爾朱蕭慕與以往總愛調侃他，毫無敬意，肆意妄為的爾朱蕭慕大不一樣。
隻是，他雖有察覺，卻覺得人經大難，性格有所改變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除了這一點之外，爾朱蕭慕與往日並無不同，還是那個肆意張揚，閒散不羈的他。
爾朱憶豪也冇敢將爾朱蕭慕帶去宴客廳，畢竟蕭慕死而複生容易引起動靜。
兩人一路來到蘇染離之前與爾朱憶豪帶著的廂房，那裡麵奉有糕點和茶水。
“聽說敏安長公主和二叔就在雲陽。”
爾朱蕭慕抿了一口茶，他其實一直關注著父母的近況，他們現在應該還在範湖境內。可是在爾朱憶豪麵前，他必須裝啥也不知道啊。
“他們怎麼會在雲陽？”
“你當初在南海出事，他們想幫你完成遺願，你退出師門後，乾脆與他們一道去遊山玩水吧，我幫你留意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嗯，多謝兄長。”
爾朱蕭慕放下茶盅，“兄長，蘇染離及䈂禮什麼時候完？”
“她現在在大雄寶殿沐禮誦經，午膳過後，還要去遊街賜福，望京城很大，估計晚上纔會空下來。”
“……”爾朱蕭慕心中哀歎，他一會一定要在午膳的時候，將東西交給蘇染離，然後就躲清靜去了。
在爾朱憶豪麵前，他的破綻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