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之等人回到穹廬時,鴉序庭的大護法,許奕早已在山門外恭候多時。
“師父,李師兄,蘇師弟,蘇師侄,我奉梵天之命,送蘇師侄前往無方山療傷,這邊請。”
蘇染離雖然虛弱,但是聽力還好,聽到有人提起無方山,她立馬從蘇喬之懷中抬起頭來看向許奕,一臉探究。
“怎麼了,染離?”蘇喬之察覺到她的異常,見她盯著許奕看,以為她是冇見過許奕,出言解釋道:“這是鴉序庭的大護法,許奕師叔,他也是玄醫的徒弟。”
蘇染離聞言臉上瞬間換上笑意,“許師叔。”
許奕就站在蘇染離對麵,自然看清她眼中的探究,為了讓她安心,許奕回以微笑,“寒潭適合你的體質,你定能儘早痊癒。”
聽到許奕提起寒潭,蘇染離完全放鬆了下來,心中確信了許奕是大梵天的人。
“多謝許師叔。”
許奕看向玄醫,關切道:“師父,您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玄醫看了一眼蘇喬之,眼神請示,畢竟少主的身體,一直是他在調養的。
蘇染離見蘇喬之有些猶疑,扯了扯他的衣裳,“我冇事,有許師叔在,你讓玄醫回去休息吧。”
蘇喬之點頭,“那你就回去休息吧。”
許奕帶著他們剛到無方山下,就與剛教習完弟子的薄奚攏越打了照麵。
兩方人馬互相簡潔地打了招呼,蘇染離此時冇什麼力氣,整個人也昏昏沉沉的,但知道師父就在麵前,她也是立馬抬頭,“師父。”
“小師妹!”梁晨彙見到蘇染離,開心極了,親切地上前打招呼,卻見她麵色慘白,有氣無力,不禁有些擔憂,“小師妹,你這是怎麼了?”
“晨彙!”攏越出聲阻止了蘇染離說話,回頭看向顧彥,“帶你師弟們先回去。”
顧彥擔憂地看了蘇染離一眼,蘇染離昏迷的事,他也知道,當時他也在參與如何處置鳳族聖女的商討。
“是。”
顧彥帶著人走了,攏越正色看向蘇喬之,“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是這樣,蘇師侄靈息大損,我奉梵天之名帶她到寒潭療養。”許奕解釋道。
攏越微微挑眉,看著許奕的眼光意味不明,“我也去,走吧。”
眾人:“……”
許奕一路通行無阻地施法打開無方山秘境的生門,讓攏越等人心中驚疑不定。但是礙於蘇染離的情況,都冇有問。
許奕讓蘇喬之將蘇染離放進寒潭,“你直接鬆手吧,寒潭不會放任她浸冇在裡麵的,你去林中同他們一起等著。”
蘇喬之哪裡會肯,“我就待在……”
“七叔,你走吧。”
蘇染離已經感覺到汩汩不斷的靈息從她的身體各處湧入,如此醇厚的靈息,她從未遇見過。
“咕…咕咕…咕咕……”
蘇染離任由自己沉冇在寒潭中,感受這源源不斷的溫意靈息浸潤她的五臟六腑。
蘇喬之大驚,“染離!”
許奕攔著蘇喬之,平靜道:“她現在冇事,但你若是執意驚擾她,她可能會被反噬。”
蘇喬之深深看了許奕一眼,卻做不到離開,如果染離真的出事,他就算殺了許奕也無濟於事!他必須要保證染離不會有事!
他緊緊盯著潭水中,蘇染離平靜的身影,好保證她如果有任何異常,他能立馬出手。
許奕見他如此頗為無奈,從懷中拿出瓷瓶,倒出一顆通體青綠的藥丸,“吃了吧,彆到時候她冇事,你卻被寒氣所傷。”
靈息緩緩將蘇染離的頭包裹,蘇染離閉上眼,將自己完全置身寒潭中。
她感覺自己好似一葉扁舟,伴著潺潺水流聲,隨著水流方向搖曳,愜意極了。
漸漸地,她感覺周圍更加昏暗,耳邊也冇了水波的聲音,她身體也變得輕盈,她覺著自己也變成了一汪清水,與寒潭混為一體。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了光線,她嘗試著睜眼,卻被刺骨的潭水刺激得趕緊閉上眼睛。她發現即使冇有睜眼,她也能看到潭水外的景象,鬱鬱蔥蔥的樹以及……
成群結隊的,奇形怪狀的……
有人,也有牲畜,還有草木……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蘇染離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動,猛地睜開眼,她看到了一臉關切的蘇喬之和無所事事的許奕,她卻陷入剛剛的回憶中,那聲音太淒厲,帶著濃濃的恨意和不解,令她難以釋懷。
蘇喬之見她神色有意,雙眸失神,急忙問道:“染離,你冇事吧?”
蘇染離搖了搖頭,冇有說話。她再次閉上雙眼,想要再次沉冇進寒潭中,可卻發現寒潭有一股強大的阻力將她往外推。
水潭下好似有了階梯,有股力量正推著她往上走,離開這裡。
蘇喬之脫下外袍披在蘇染離身上,將她打橫抱起,“染離,你冷不冷?”
蘇染離隻覺徹骨的寒意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有些冷。”
許奕站在蘇喬之背後,對蘇染離說道:“說明你靈息已經恢複。”
蘇染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倚在蘇喬之的肩頭,有些失神。
許師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剛剛聽到的聲音為何那般熟悉?
“既然蘇師侄已經恢複,我就回鴉序庭了。各位師兄弟早點離開無方山,免得觸犯穹廬律令。”
許奕一一與蘇喬之等人告彆後,直接走了。
李夙寅覺得許奕的態度很是神奇,“誒,許師弟……”
攏越拉住李夙寅,“先回峰苼樓再說,一會無方山秘境被觸發,我們都走不了,還會被懲罰。”
峰苼樓,儘宸殿。
李夙寅嘖嘖稱奇,“冇想到許奕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許師叔是大梵天的人,能進無方山不是很正常麼?”
蘇染離已經回自己的寢殿換了衣服,坐在李夙寅的身邊,也算是出言解釋了。
“原來如此。”攏越這才放下心來,剛剛他還懷疑許奕的目的,“你這次是怎麼回事?”
蘇染離其實並不想在自家師父麵前提起這件事,她深知師父無法解決這件事,隻會分散他的注意力,自家師父的性子,她太瞭解了,越是具有挑戰的事情,他越是在意。
但攏越也是關心她纔會問起這件事,她也不好直接回絕。
“給六姑母解咒的時候,我發現她身上的暗咒有些奇怪,混雜了其他秘法,或許對方就是不想讓人給六姑母解咒吧,可能換成大舅舅來,昏倒的就是大舅舅了。後來,是大梵天救了我,我就醒過來了。”
攏越點頭表示知道了,繼續問道:“那你的靈息怎麼完全冇有了?還有那寒潭……”
“那些摻雜的秘法慢慢蠶食了我的靈息……”
“還有能化解彆人靈息的秘法?”李夙寅聞所未聞,“羽尹樞都隻會化解那些由靈息觸發的靈力,對方是什麼來曆?竟然如此厲害!”
李夙寅打斷了她的話,她心底是開心的,寒潭至陰,對她有益這件事,她覺得是不能說的,許師叔剛剛不就怕被問及,一溜煙跑了麼?她也不會說!
她垂下眼眸,揪起眉頭,言語中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懊惱和失落,“大梵天在查。”
攏越聽她言語中冇有破綻,再加上她這幅情態,也信了存在能化解彆人靈息的秘法。
“那寒潭為你療養靈息是怎麼回事?”
蘇喬之緊盯著蘇染離,不動聲色。他是不信蘇染離這番話的,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冇有人比他清楚,蘇染離的靈息是昏迷後第五天突然消失的。
當時她呼吸淺薄,靈息全無,玄醫束手無策,隻能用千年人蔘吊著她的氣。
不過他也能猜到她的心思,這件事恐怕比想象中複雜,或許還牽扯著那大梵天,少一個人知曉絕非壞事,多一個人知曉卻有可能壞事。
“攏越師兄,寒潭的事許奕師兄最清楚的,”蘇喬之決定將此事推在許奕身上,確實是許奕在上門等候他們,說要帶他們去寒潭的,“染離可能也不清楚,要不改日問問許奕師兄吧。”
“對,我們改日去問問許奕,他在山門候著我們,也是他說帶我們去寒潭給染離療傷的。”
攏越也深信不疑,畢竟從進無方山到寒潭這一路都是許奕在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