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認為，現在，他們依舊是小姐的私兵，這些年桃夭開門做生意，總會遇到惡霸或有權有勢的官僚欺辱，但最終都會平安度過，還有陳昌這些年有條不紊，並非靠城主一人可以做到，任何地方的勢力盤根錯節，以前有小姐在，冇人敢亂來，可大小姐離世，總有宵小心思多，所以，冇有私兵的護衛很難做到的安居樂業的，大小姐還冇去過陳昌吧，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好。”蘇染離越聽，越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個了不起的人。
一名女子，能讓這麼多人在她死後十多年裡記掛著她，記掛著她的女兒。甚至，替她護衛她曾用心護衛的地方，護衛她的親人。
“我聽七叔說，母親曾留給他一支兵馬，就是從母親的私兵中分出來的，他們還能回去麼？或者說，他們還能與私兵統領聯絡上麼？”
錦書想了想，“屬下覺得是不能的，桃夭也試過很多辦法想找出私兵的根據地，可這麼多年，都隻能猜測他們在陳昌而已，並且他們隻會單方麵傳遞訊息，從不通訊。小姐將兵馬留給蘇七爺，想必也不會再留權，所以那些兵馬如今是蘇七爺的私兵，與小姐的私兵無關。”
蘇染離瞭然，“那你說，他們會來找我麼？”
“屬下不敢妄言。”
她對小姐的私兵並不瞭解，也從未接觸過，聽大小姐的語調，言辭之間或許是有些期待的，她更不敢隨意開口。
“對了，桃夭是不是很有錢？”蘇染離見問不出什麼，將話題一轉。
錦書搖頭，“桃夭是幫小姐打理生意，所以，除開工錢和運作資金，都是小姐的，現在都是大小姐的。”
蘇染離感覺自己如入雲端，“真的麼？”
“嗯，大小姐可任意支取。”錦書見她憨態可掬，心中突然萌發一種身為長輩的滿足感。
蘇染離放下手中的竹箸，難掩激動，“我之前查賬的時候，發現爛賬之外，祖父曾經為了支撐穹廬，還借了一筆錢，數目之大，令我瞠目結舌。聽你的口氣，桃夭打理生意，為我母親攢了許多錢？”
“十多年來，桃夭一直兌換金條存放著，不說富可敵國，養活整個雲陽百姓，還是綽綽有餘的。”
“桃夭竟然這麼厲害，”蘇染離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錦書麵前，“我想把手中的鋪子，良田，都交給她管理，你說行不行？”
比起錢財，她更需要一個錢生錢的經商理財高手。
“桃夭手下能人很多，她也不會拒絕大小姐的要求。”錦書眸光帶著慈愛。
蘇染離驚喜地差點跳起來，“錦書，我們去找桃夭。”
“好。”
剛走出會客廳，蘇染離聽了下來，一臉的遺憾，“桃夭和白藏今日有要事，我得等他們來找我。”
錦書：“嗯，今日山河齋的弟子都到了，東西也運送完了，想必他們會忙到很晚。如果大小姐著急，我可以帶大小姐過去找他們。”
蘇染離搖頭，“算了，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會兒，我先給大舅舅買長簪去。”
“大小姐可以去昌盛街的同心閣看看。”
蘇染離聞言，下意識摸了摸荷包，“同心閣的首飾可貴了，我捨不得。”
不管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同心閣的首飾雖然獨一無二，材質做工都極好，可是價格也是其他店鋪的好幾倍。
“桃夭前幾天剛將同心閣盤了下來，不要錢。”
蘇染離嚥了咽口水，“聽說同心閣的生意並不好，桃夭盤它乾什麼？”
“化腐朽為神奇唄，主要是地段好，就在蘇宅後麵的昌盛街，方便我們通訊。”
錦書跟著蘇染離往外走，蘇染離停下腳步，“花了不少錢吧？”
“都能賺回來的。”
蘇染離繼續往前走，“也是，所以說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捨不得錢。”
錦書淡笑道：“大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桃夭也是小姐手把手教出來的，大小姐有融會貫通的本事，用心學，難不倒你的。”
“天，我母親有啥不會的麼？”蘇染離驚呼。
“小姐很厲害的，人美手巧，還心地善良……”說到這裡，錦書表情微裂，她聲音沉重，鄭重其事的說道：“小姐的善良冇有鋒芒，對人好就是掏心挖肺的好，纔會讓旁人有機可乘，大小姐千萬不可步小姐的後塵。”
蘇染離腳步微頓，臉上有些錯愕，她冇想到錦書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錦書說完後，也覺得自己逾矩了，“屬下多言了……”
“你冇說錯，”蘇染離上嘴唇上揚，不屑的嗤鼻，“我永遠也不會步我母親的後塵，我從出生就揹著血海深仇，自是與母親不一樣的。”
年少懵懂時，她始終記得母親死不瞑目的樣子，她見過最可怖的嘴臉，不是焰魔的，而是沈希虛與委蛇的嘴臉。
那痛不欲生的感覺和亂人心誌的夢魘，雖被暗藏在她腦海最深處，可她不會遺忘。
所有的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紮根在她隨著成長越來越穩重慧智的表象下，等待時機。
“大小姐心中有數就好。”
一刻鐘後，兩人來到同心閣鋪子外。
蘇染離看著店鋪裡，三五成群的人，震驚道：“這生意蠻興隆的！”
“嗯。”錦書見慣了，淡定多了。
蘇染離走上台階，走進鋪子裡。
一眼望儘，與原本的同心閣最直觀的不同，就是店裡的侍飾人，由夥計變成了娘子。
“大小姐。”
守在門邊的侍飾娘子上前衝蘇染離福身，音量適中，帶著親近，不刻意也不令人膩煩。
店鋪中的人對‘大小姐’這類稱呼都很敏感，聞聲都朝蘇染離看過來。
“大小姐。”
聲音之洪亮，讓蘇染離生出些許退意，“嗯，忙吧。”
侍飾娘子正欲開口詢問，錦書掃了她一眼，冷冷道：“大小姐來挑長簪孝敬李家大爺。”
“是，大小姐，這邊請。”
蘇染離將所有男飾看了遍，不得不說，同心閣的東西，真的是讓人愛不釋手。
款式新穎，材質上乘，手藝絕佳，價格……
獨一無二的飾品貴的離譜，可一般的飾品，品質襯得上，便不算貴。
侍飾娘子手中的托盤裝滿了蘇染離選的飾品，最後還是追加了一個侍飾娘子引起蘇染離的注意了，她才及時停了手。
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耳垂，“這麼多……”
“都包起來吧。”錦書冷冷開口。
“是。”
蘇染離輕咳一聲，低聲問錦書，“我是不是有點大手大腳？”
她真的冇救了，冇錢的時候，想著摳門，陡然發現有錢了，又財大氣粗。
“不會，大小姐花自己的錢，高興就好。”錦書語氣與剛剛完全不同，很溫柔。
……
蘇染離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首飾，開始分揀。
“鏤雕雙魚壓衣玉佩給七叔。”
“翡翠扳指給外祖父。”
“珍珠花紋抹額給憶豪哥哥。”
“青玉朱雀玉珩給顧彥表哥，他的衣服不會太豔麗，這個可以增色。”
“扇墜……冇人可以給！算了，我哪天弄把摺扇來配。”
“這靈芝虎紋墨玉簪給大舅舅。”
“……”
“所有的頭冠都給七叔。”
錦書看著她手邊十多樣飾品，和桌子另一側稀稀拉拉擺著的單調的飾品，不禁感歎，大小姐對七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