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寧江正準備回答，就聽到外麵急促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大小姐？”
芷無也早就探聽到有人朝她這間房間而來，且來的不止一人。
“進來。”
小二推門未入，拱手告退，而與他同來的是之前蘇染離遊任時，為了引開梁秋生暗探受了重傷，已經痊癒的段菱紗。
“大小姐，”段菱紗進了房間，將房門關上後，繼續道：“河靈主剛剛收到飛鴿傳書，信上說李老爺子三日前親自上前線，心口中了一箭，命懸一線，如今用千年人蔘吊著命……”
芷無正聚精會神的聽著，可身體卻倏地站起來，她低頭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腿，一滴眼淚，滴落在她的鞋麵，她抬手撫過麵頰，看著祁寧江，愕然道：“她甦醒了。”
“冇事，這隻是她的本能反應。”祁寧江憑空變出一方手帕，遞給芷無。蘇染離對她外祖父感情也挺深厚的，聽到命懸一線，本能的情緒反應很正常。
段菱紗微微偏頭，探究地看向祁寧江，大小姐身邊的男子，與大小姐是什麼關係？
芷無冇有接手帕，眼皮微抬，瞥了段菱紗一眼，“接著說。”
“額……”段菱紗收回目光，反應了一瞬才道：“箭矢正中心口，當地的大夫束手無策，河靈主已經帶著齋裡的神醫趕了過去，讓屬下來通知大小姐一聲，大小姐要去泊州見李老爺子……一麵麼？”
“……”芷無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李老爺子三天前就中箭了？”
段菱紗：“是。”
芷無閉眼又睜開，“泊州周圍的城池的大夫皆束手無策？那鴉序庭的人呢？”
段菱紗提著一口氣，冇有說話，垂頭喪氣地搖了搖頭，信已經傳回山河齋，就足以說明一切。
泊州離望京足足一千五百公裡，等神醫趕到，或許……所以河靈主才讓她來告訴大小姐，以大小姐的本事，或許能見到李老爺子最後一麵。
“你走吧。”芷無抬手，隔空將門打開，對段菱紗道。
“大小姐，你……”不去麼？
她不明白，她方纔明明見大小姐很擔心掛念李老爺子，甚至哭了，為何大小姐卻不去泊州……
段菱紗的話，被芷無一個眼神扼殺在了喉頭。
“你想以下犯上？”
“屬下不敢。”段菱紗也意識到自己逾矩了，嚇得連忙單膝跪地，拱手請罪。
“出去。”芷無聲音冇有溫度，冷漠如冰。
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下升起，段菱紗腿微微顫動，她緊咬著嘴唇，行動緩慢的站起身來。
芷無看著她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也發覺了異樣，她偏頭看祁寧江，繃直的麵部線條都柔和了許多，“阿寧。”
祁寧江笑著收了術法，段菱紗如蒙大赦，渾身輕鬆，她忌憚地看了祁寧江一眼，拱手後退道：“屬下告辭。”
“她惹你生氣了。”祁寧江走到芷無身旁，看著段菱紗落荒而逃的背影，解釋道。
“與她無關，是蘇染離的情緒令我心煩意亂，不過，如今我霸占了她的身體與意識，好像受到影響也是正常的。反正，得先替她處理李譯成的事情。”
芷無看著滿桌可口的飯菜，已經冇了胃口，她舉杯喝了一口清茶，“我回來後忙著整理積壓的文書，忘記通知穹廬的人和開啟靈言術法，若是薄奚攏越知道我回來，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李譯成或許還有救。”
“你要去泊州麼？”
“嗯，等蘇喬之到了，我帶上他一起去。我先問問薄奚攏越，那邊的情況。”
赫陽到望京，以蘇喬之的腳程，大半日足夠了。
「師父，外祖父現在什麼情況？」
攏越此時正與傀儡交戰，陡然接到芷無的靈言，差點被一劍穿心，好在他反應靈敏，躲開了。
他們通過實戰，也發現了若能擊中傀儡的頭部，傀儡就會自爆而亡，可傀儡反應行動十分迅猛，穹廬八階以上弟子，也需要四個才能圍攻一個傀儡，若要掣肘傀儡，遠距離擊中傀儡，就需要更多人來迷惑傀儡視線，這樣一來，人數上是不夠的。
所以，他們隻能兵分兩路，單打獨鬥的拖延傀儡支援，組隊的襲擊目標傀儡。
「挺好的，你彆擔心。」
“砰！”爆炸聲響起，風揚夕帶著弟子又解決一個傀儡。
攏越引傀儡到風揚夕身旁，“揚夕，你留下替我掩護，染離聯絡我了，我需要分心與她靈言溝通，你費心些。”
“好。”
風揚夕提刀一躍到攏越身前，攏越一個旋身，背靠風揚夕，蓄勢待發。
「不是說一箭穿心，生命垂危？」
「這隻是誘敵之計，你怎麼知道？」
芷無和祁寧江已經回到蘇宅，聽說隻是誘敵之計，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對祁寧江道：“我們不必去泊州了，是他們使的誘敵之計。”
祁寧江眉梢微挑，點了點頭，冇有接話。
梁秋生借梁煥被刺殺的事情，賺足了目光和言論，加上現在炎楚鐵騎已經踏足雲陽內部，以他對梁秋生的瞭解，梁秋生不可能還遠在薩阜觀望。
而且，射殺李譯成的舉措，定然是梁秋生下的命令。
至於李譯成為何能安穩度過，他不知道，但是梁秋生敢對身後是整個左岐的李譯成出手，必然是為了達到某些目的，且這個目的好處一定大於公開得罪左岐的壞處。
會不會是梁秋生在逼蘇染離出麵？畢竟，蘇染離因為芷無的緣故，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小半年來，一次麵冇有露過。以梁秋生的本事，定然打聽到了蘇染離入魔了，畢竟之前在梁邱時，染離未蒙麵與他遊玩了數月。
不，得益與風險不對等，梁秋生定然不會做。
祁寧江眸光深沉，假設，李譯成真的死在泊州……
蘇染離定然會被迫背上刑剋六親的命格，再加上蘇氏家主入魔得到證實的話，蘇氏一家離散也會怪到蘇染離身上，這下……雲陽群龍無首。
左岐李氏重情寬和，一定會護著蘇染離，護著一個人人畏懼的‘妖女’，梁秋生不費吹灰之力，李氏也解決了。
若是爾朱憶豪再一怒為紅顏，這天下就徹底亂了。
屆時，和碩被逼著出麵，還隻能護著炎楚，與愚蠢的百姓統一戰線，對抗‘妖女’。
妙啊，這一舉多得的計策，梁秋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乾得漂亮。
這段時間，南海戾氣激增，也算是梁秋生的功勞。
可笑雲陽這邊，還在想著誘敵深入。蘇染離不出麵，梁秋生絕對不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