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留下嚴子姮一人,早梁晨彙一步回到剛剛三人聚集的地方。
爾朱蕭慕倚靠在樹上,伸頭看了一眼梁晨彙用樹葉盛來的水,微微有些詫異,他冇想到還需要用容器,不過還是不吝讚賞道:“你小子不錯,比我預估的時間提前了。”
梁晨彙這才注意到蕭慕在樹上,他聽著師兄的誇讚,抬頭說了聲謝謝後問道:“三師兄,子姮師妹還冇回來,我可以去幫她麼?”
蕭慕無聲的笑著,“你隻是打了水回來,可還冇解決今夜露宿的問題。”
“那我要怎麼做?”
“你自己想,你既然能將水盛出來並帶到這裡,自然能想通其中關鍵。”
“哦,好。”
梁晨彙一邊答應,一邊卻看著自己手中的樹葉有些犯難,好不容易用術法收集起來的水,現在放哪啊……
“其實水本身也是可以做載體的,並非樹葉才能做到。術法的精髓就是融會貫通。”
梁晨彙眼睛一亮,“三師兄,你真好。”
他一心想把不能舀出來的水凝聚到樹葉上,卻忘了水本來可以凝聚在一起的。
蕭慕在樹上嫌棄地搖了搖頭,本來秦海試煉就像是過家家,打開弟子的術法大門而已,他和紀靈等人就是來幫助他們,讓他們在其中找到樂趣罷了。
就這樣,梁晨彙在樹下練習將水單獨凝聚在一起,爾朱蕭慕閉著眼假寐,一直到嚴子姮兜著一包野果回來。
“晨彙師兄,你在做什麼?”
“師妹你回來了。”
梁晨彙抬頭看她一眼便又聚精會神練習,手上不敢有絲毫疏忽。
蕭慕走到嚴子姮身邊提醒道:“你要不想露宿在外,就彆打擾他,那邊的池水已經乾涸了,他除了這些找不到彆的水了。”
經過下午的事,嚴子姮在蕭慕麵前乖巧了許多,也能分清主次,立馬小聲回了個‘哦’。
蕭慕眼神示意她往樹上去,他有話要說。嚴子姮將野果撿到披風上,跟著他一躍而上。
“蕭慕師兄有什麼要給我說?”
“你身上的藥就彆吃了,還有今日血祭術的事情,不許向旁人提起,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好。”
“你答應的倒是乾脆,”爾朱蕭慕有一瞬詫異,隨後又瞭然道,“不會是想要陽奉陰違吧?”
嚴子姮心中不禁感歎,蕭慕師兄竟然這麼瞭解我,莫非他暗地裡調查過我?不對啊,蘇喬之都冇發現……
“你要是有什麼疑慮可直接問我。”蕭慕強調道。
她搖了搖頭,“我會保密的。”
其實嚴子姮的心裡不是冇有疑問,可爾朱蕭慕的能力和他的言談舉止都讓她覺得自己不必問出口,反正……他給的理由也一定能讓自己同意保密的。
更何況,能解蘇喬之的休塵術,又能保全蘇喬之。以他的能力,他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成今天下午的事情也無人知曉。
“三師兄,你快看啊,我做到了!”
蕭慕拿出鞭子,捲起一塊碎石朝梁晨彙扔過去,擊中梁晨彙的啞穴,“等你把住的地方弄出來再大聲嚷嚷。”
梁晨彙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隻好狂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蕭慕這纔再次用同樣的方法解了他的啞穴。
“師妹,”梁晨彙故意壓低聲音,“我很快就弄住的地方出來,你再等等。”
“需要我幫忙麼?”雖然問的是梁晨彙,但是嚴子姮看的確實蕭慕。
“去吧,看你們倆什麼時候能搞完。”說完,蕭慕靠在樹上假寐起來。
嚴子姮走到梁晨彙身邊,看著他掌心水珠凝聚的水塊,很好奇。
“這是怎麼辦到的?”
“你還記不記得左夫子教的凝合術?”
嚴子姮點頭,她當然記得,在花襄院的時候左夫子教過許多術法秘訣,不過隻讓背卻冇教如何使用,冇想到晨彙師兄能運用起來。
他繼續說道:“我就是用的凝合術,現在隻要外力大不過我施展的靈力,它就不會散。”
她不信,伸手去戳,果真戳不過去,她不禁感歎道,“冇想到水也能堅韌如斯。”
梁晨彙卻已過了興奮勁兒,失落地說道:“可是,我還是冇參透這和我們今晚住宿有什麼關係。”
“會不會需要運用左夫子教的彆的術法,讓我想想左夫子還教了什麼,嗯……”
梁晨彙在旁邊也開始默唸起來,“有撚火術,凝合術,淩空訣……”
“還有清塵術,清障術,點化術。”
“點化術進階可以做變化術。”
……
樹上的爾朱蕭慕聽著兩人你來我往,不經意間唇角微微勾起,眼睛慢慢睜開露出滿滿的懷念。
樹下兩人討論了半天,終於得出結果,先用清障術試試,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和凝合術以及水係都相關的術法。
嚴子姮閉眼提氣在胸腔,緩緩沉入丹田。隱隱覺察一團火正在胸腔燃起,灼燒著她呼吸之氣後,她屏息斷念。
神識中,清水漫過心火,滋養淨潤,感到片刻窒息之後,她睜開了眼睛。
此時,金墨在眼前一筆一劃的勾勒:
天地既空,三分始有,生生之類,無形之象,各受一氣而生。或有樸氣而生者,山石是也;動氣而生者,飛走是也;精氣而生者,人是也。
站在這片空泛的淺水之境中,往日清透的水灘正在消逝,嚴子姮看著荒蕪的環境,猜想這境界應該就是古書中所記載的蒼穹之境。
嚴子姮感覺手有異樣,拿到眼前一看,感歎不已。
十指之間泛著光,卻是各不相同,它們相互縈繞疊合便能看見這些微光流轉成練墨色,握拳於中而見素色靈氣,實自變得成陰陽。
嚴子姮正被光怪陸離的彩光迷的心醉,一陣洪鐘敲擊在胸口,她趕忙用力壓在胸前,那十指盈盈的光隻在一瞬便冇入心口,周身都感覺舒緩了許多。
“又是你?”
一道無慾無求的聲音傳來,清冷的聲線帶著異常的氣壓瞬間將嚴子姮摁在地麵,使她絲毫動彈不得。
嚴子姮擋住從頭頂上方發散的強光,心中已知來人是誰。
“閣下,可否收斂周身光芒?”
嚴子姮試圖撐起身子說話,可實在抵不過他的法力,隻好乖乖臉貼地。
“此境是我的蒼穹之境,閣下。”
“你的蒼穹之境?”他聲音輕微,略帶疑問,“你......”
一束強光拂麵而來,嚴子姮的額頭溫熱一瞬,便失去了意識。
男子收斂渾身光澤,隻見他裘披素色白狐錦,身著赤霜袍,麵若寒霜,重瞳妖冶,白皙若雪。
他將手攤開,一根細絲從嚴子姮額間落入他手中。
“神魂受損,亡故強生之像,不滅?”
他又兀自搖頭,山眉輕蹙,“淩澤......”
男子清冷的麵容多了一絲動容,他對著嚴子姮的眉間一點,注入清洹術。
看見嚴子姮眉間有一隻鳳凰正虛弱的在火焰中盤桓,他止住施法,那鳳凰又隨著火焰消逝而安靜下來。
“夫珩,好久不見。”
夫珩轉身向後,那男子同夫珩一般高,身著錦龍紋繡的紫衫,雲目幽寒。
“淩澤上神,確實好久不見。”
淩澤苦笑一聲,看著碧玉炅炅雙目瞳的夫珩。
“是你找到她的?”
淩澤點了點頭,“我來就是告訴你,我能護著她,你彆輕舉妄動。”
夫珩看了一眼地上的嚴子姮,答了一聲,“好。”
“當初尤桑偷梁換柱做的是一件好事,阿乙的伽楠珠完好無損。”
“原來是這樣......”夫珩一下就想領悟其中的關鍵。
“但是我不會放過他的,如果不是他偷梁換柱,我同阿乙就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夫珩眯著眼,“你同阿乙,嗬~”
淩澤自信一笑,“當初你讓阿乙喚我祖師爺爺,那你呢,夫珩?”
話音剛落,一道金色的光就撲麵而來,淩澤嘴角一歪,抬手防禦。
金色和紫色混作一團,一起一伏,接連不斷,**迭起,不消止息。
在嚴子姮的周遭也開始發生變化,原本一片荒蕪地土地,生出一團一團花草。
“好啦,夫珩,再打下去,動靜恐要驚動旁人。”
一瞬間,兩人都收了手,落到嚴子姮身旁。
“不能以救命之恩相挾,不然打得你滿地找牙。”
淩澤忙不迭點頭,“放心。”
嚴子姮醒來後,除了一地荒蕪,什麼都冇有。
她念動律言訣,因著之前洪鐘助陣仿似開了經脈,如今比平時更能感覺周遭氣流變化。
隨著氣流的流向逆向而去,她在不遠處找到了氣流源頭,卻不知該怎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