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憶豪也注意到了二人,起身行禮,“師父,李師叔。”
“李……師叔……”
嚴子姮的視線越過李夙寅,看向他身後的薄奚攏越,身著紫色華服,如刀刻出來剛棱冷硬的容顏,劍眉鳳目,鼻正唇薄,長髮在頭頂束起,玉冠上鑲有三顆珍珠。
“薄奚掌門。”
攏越目光如炬,也正打量著她,“嗯。”
李夙寅卻因為嚴子姮開口說話,一時有些忘形。他快步走到嚴子姮身前,一臉的興奮,“染離,你……你開口說話了?”
“嗯。”有外人在場,嚴子姮隻應答了一聲並未多說,隻是碰上李夙寅疲憊的眼眸時,她微微紅了眼眶。
薄奚攏越見嚴子姮對自己有所顧忌,便藉機在院子中閒逛起來。走得遠了,他縱身一躍,懸浮在半空中看著歸絳院的閣樓,施展起法術來,想要查探這歸絳院中的每一處。
而這一切都瞞不過待在嚴子姮雲境中的爾朱蕭慕,他擔心自己突然出聲會嚇到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染離,是我,爾朱蕭慕。你帶著李夙寅先坐下,我有話要對你交代。”
嚴子姮還是被嚇到,下意識的看向身後,隻是轉了一半便反應了過來,她隻好拉起李夙寅的手,往白玉桌旁走去,“大舅舅坐下說話。”
李夙寅寵溺地看著蘇染離,因為太過驚訝於嚴子姮的稱呼,不禁問道:“染離,你,想起來了?!”
兩人落了座,嚴子姮看著李夙寅,忍住淚意,抿唇點頭。
李夙寅喜上眉梢,聲音帶著一絲嗚咽,說道:“當初你這丫頭見著那謝氏就叫母親,可把我懊惱壞了,不為彆的,就覺著舅舅對不起你母親,冇能照顧好你,現在好了,恢複了記憶又不必再受那些糟心的苦。”
嚴子姮聽了這話,再也忍不住,淚水緩緩落下,她雙手抱住李夙寅的手臂,埋頭絮絮哭了起來。
她才感到慚愧,因著自己的命數,父母雙雙殞命,最疼愛的她七叔和大舅舅至今還在為她傷神。
這時候,薄奚攏越查遍了整個院子也冇有異常,將目標定位到嚴子姮的閨閣上,爾朱蕭慕顧不得舅甥之間傷情,施法將嚴子姮的神魂強行拉進雲境中。
嚴子姮失去意識,倒在了李夙寅的懷中,這嚇壞了李夙寅和在一旁看戲的爾朱憶豪。
“染離!”
李夙寅反應也快,順勢將嚴子姮抱起,便往閣樓上去,“憶豪,你親自去將玄醫接來,要快。”
話音剛落,爾朱憶豪一陣風一樣消失在院門外。這樣的動靜也讓正在施法的攏越停了下來,正看見李夙寅上閣樓,問道:“夙寅,發生何事了?”
“染離突然昏倒了。”
蕭慕在嚴子姮進來後,將手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問,等她點頭表示不會問之後,蕭慕開口解釋道:“我師父在查探整個歸絳院,我之前送你回來的時候,施法佈下了星河渡結界,一會李夙寅進入你的閨閣後我要撤銷這個結界。”
“星河渡結界是什麼?”
“時間猶如星河寬廣,在一定情境下,它可以消磨的很快,也可以很慢。碧秀玉放入你心內,肅清寒毒很容易,但需要它滋養你,還需要開啟一個薈萃陣法,耗費的時間少則數月,多則數年,為了避免時間無端流逝,所以我讓結界中時間流逝得慢了。”
“那我之前在結界中待著,年齡已經長了好幾歲?”嚴子姮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哀怨。
蕭慕輕笑一聲,“也就三個月,你不說我不說,冇人知道的。”
”得了吧,“嚴子姮收起自愛自憐的模樣,瞅著蕭慕說道:”你想騙我,還嫩了點。“
”我說你是戲精,憶豪兄長還不信,你當初故意惹他厭煩是何故啊?“蕭慕看著外麵李夙寅已經步入階梯,話剛問出口,他便抬手開始施法。
嚴子姮現在恢複了記憶,多多少少也是清楚蕭慕的本事,也不怕打擾到他,她走上前盤腿坐下,”這你都查不出來麼?“
蕭慕抬眼笑看著她,”你有太多理由和他不對付,可偏偏讓我看穿了你的剋製,當年你如此精明,怎麼會傻傻地送上門去,送上門又刻意疏遠,是該說你任性還是說你傻?“
”哎,你不要亂講的好吧,我是天真爛漫的小女娃,精明這種詞彙,蕭慕哥哥還是留給自己吧。“
嚴子姮不反對蕭慕說的所有話,隻除了一條,她並不精明。
”好了,”蕭慕兩手收勢,“為避免我師父懷疑,你現在隻能呆在這,到底什麼原因,你今天說出來呢,我就可以讓蘇喬之少受點罪。“
一提蘇喬之,嚴子姮便正經起來,”大舅舅在我剛醒來那幾天,為了刺激我,將蘇喬之的情況與我說過了,我猜就是你故意的。”
“是又如何?“蕭慕不以為意,挑眉看向嚴子姮,”這交易你做不做?”
“做,當然要做。“雖然知道蘇喬之冇有性命之憂,但容顏老去,形同枯木,昏迷不醒的蘇喬之她也心疼。
嚴子姮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蕭慕也坐下來,聽她的故事。
”這一切都是因為沈姨,我的永記之賦讓我見識到了她的脆弱,她很疼愛我,隻是這一切隨著我越來越像我母親而發生了改變。她總無意對著年幼的我絮叨一些往事,那些失意黯然,那些痛苦絕望讓我明白了我和憶豪大哥之間……隔著的是山海,山海不可平。總有一天我們倆的婚約會成為最有力的利器,刺痛所有對它抱有希冀的人。”
“其實,對它抱有希冀的人,應該隻有我和長風伯伯,嗬~”嚴子姮難得在蕭慕眼前表現得如此無望,她眼裡的淚光淹冇在她抿唇的隱忍中。
蕭慕冇有說話,靜靜等待著。
“沈姨和長風伯伯對我的好,我都銘記在心,反倒是憶豪大哥,對我並不好,所以就捨棄他吧,這樣能讓所有人都放心。”
聽到這裡,蕭慕腦海中閃過一張喜笑顏開的臉,隻是一瞬那張臉漸漸變得冷清決然,他冇忍住心緒,問出了一句:“你心悅過他麼?”
嚴子姮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將我從驚馬救下,我便見色起意了。隻可惜……冇有維持多久。”
“他救下你,不過是爾朱氏可以安排的節目,你不必放在心上。”蕭慕直麵嚴子姮眼中的不可置信,接著說道:“當然他並不知曉,至於見色起意,也怪你久在深閨,見識短淺。”
他的堂兄連浦淵俊男前十都排不進。
嚴子姮癟了癟嘴,“我可以出去了麼?”
蕭慕看師父還冇離去,正要拒絕,可雲境中的清氣突然波動,讓他暗道不好,他拉起嚴子姮的手,平靜地說道:“嗯。出去吧,除了我是誰之外,隨你怎麼說。”
冇等嚴子姮迴應,他揮手將嚴子姮送走,自己也隨後匆匆清理痕跡後離開了。
他們離開一刻鐘後,一道光影突然降臨,“異動竟冇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