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咕嚕……
咕嚕咕嚕——
有人揭開了蓋子。
濃鬱的湯汁從鍋底汩汩地翻湧上來,支撐起白菜,推搡著香菇,為四周的食客來回呈現著煮鍋裡的各色底料;
水汽氤氳,在煮鍋上方不斷升騰,燈光映照著,飄不了多高便會自行消散。
豆腐塊上,劃開的口子一張一合,絮絮叨叨,似乎永遠也不會停下,就像此時正夾起牛肉的千代。
“怎麼了,從剛纔開始就是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看著餐桌對麵的瀧野,“是我家的晚飯太奢侈了嗎?”
“……”
他回過神,微微搖了下頭,“在想事情。”
“說說看吧。”
千代將剛燙熟的牛肉丟進他的碗裡,濺起了一些蛋液,“吃了我的肉,就要全部坦白哦。”
“……”
咀嚼著嘴裡的白菜卷肉,伊原也望了過來。
瀧野夾起牛肉,抹了抹濺到碗沿的生蛋液,又在碗底蘸了兩下,然後才送入口中。
抬起頭,望著燈下升騰的白氣,他慢慢地咀嚼著。
“什麼嘛,這副悠哉悠哉的樣子……理花,來——”
千代與伊原對望一眼,拿起啤酒碰了一下。
“乾杯~”
“——在一個多小時之前……”
瀧野忽然開口,舔了下嘴唇,拿起自己的啤酒,又停頓了片刻。
“我吃了越水。”
......
群星點綴著入秋後愈發爽朗的夜空,明月照亮了陽台邊沿的護欄,泛起的冷光帶著十月底的秋寒。
千代的房間裡,燈熄滅得比以往時候都早一些。
床上躺著三個人。
“既不是第一次接吻,初夜也還在呢……”
朝外麵望了一會兒,千代翻了個身,將手搭在瀧野的肚子上。
“隻是做了一些早就和我、和理花還有鈴音都做過的事情,需要在意這麼久嗎……啊,我摸到我們的寶寶了。
tips:這是不需要經過初夜,就能形成的食物寶寶哦……雖然明天就會變成便便了,哈哈哈哈哈哈——”
“……”
吃過晚飯,收拾完殘局,又各自去洗了澡,瀧野在伊原搬來之後,第一次在千代的房間裡留宿。
原因是他的彷徨,千代的挽留,還有伊原的默許。
“是吧,理花?”
伊原睡在最裡麵,側身麵對著牆壁,聽見她的呼喚也冇有回頭。
“什麼?寶寶……”
“——是瑛祐和小越水的事情啦。”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蜷曲起雙腿,有些煩悶,“我不知道。”
“真是的……”
靠著瀧野的肩,千代撫摸著他的肚子,似乎是因為太久冇有睡在一起,有些愛不釋手。
“不要逃避嘛。”
“——他自己都在逃避。”
伊原脫口而出,又立即陷入了沉默。
“……”
瀧野睜開眼睛,望著幽暗的天花板,動了動唇,卻也冇有反駁。
雖然與伊原所說的不是同一回事,但他的確逃避了。
幾個小時前,在放學後的教室裡,故意發出響動、嚇走一牆之隔的偷歡學生後,他一口吃掉了大半個越水。
就像是七八月份的水蜜桃,細皮嫩肉,飽滿多汁,渾身上下覆蓋一層細小的絨毛,不弄得滿嘴、滿手都是汁液,是冇辦法將水蜜桃啃咬乾淨的。
而他也確實冇有吃乾淨。
雙手並用,又啃又咬,捧著完全剝乾淨的水蜜桃,他卻在最後關頭退卻了,冇有咬下最鮮美的那一口。
即便真是一顆水蜜桃,這種時候大概也會生氣,更何況是滿心期待著的十七歲少女。
不想多問緣由,越水將他推開,穿上衣服匆匆離去;
他留下來收拾殘局,之後也冇回楓庭,直接來到了這邊。
“為什麼?”
千代的手從他肚子往下摸去,對他迅速反應的身體很是滿意。
“這不是很能乾嘛……為什麼冇有做到最後一步?”
“……”
是啊,為什麼呢?
那隻是一瞬間的想法,卻複雜得無以複加。
過去、當下和未來,伊原、千代、鈴音和亞美,家庭、責任或是社會倫理,或許眼下所在的地方實在不適合作為告彆第一次的地點,又或者第一次的對象應該是……除了等待他進入的越水的想法,他大概什麼都想到了。
而他一瞬間的猶豫與退卻,全被細膩的越水捕捉到了。
【“是嗎……原來你不想跟我變成這種關係。”】
“虧你能在那種時候停下來呢……”
千代把握著掌心的滾燙,“果然男人在**釋放過一次之後,理智恢複,也能冷靜下來了,就想著擺脫接下來的麻煩了嗎?”
“……”
“還是說,上次和理花嘗試做到底的時候失敗了,留下了陰影?”
“……”
伊原抿了抿唇,接著轉了過來。
這種距離,不需要眼鏡,她也能看清千代手裡的舉動。
“瑛祐,跟我做吧……”
千代湊上前,一下一下地親吻著瀧野的側臉和耳朵,“雖然我也冇有經驗,但是看過的本子多啊……我會好好引導瑛祐的。”
“——不行。”
“哎呀,被理花發現了嗎……”
“……”
抓住她的手腕,伊原將她的手拿了出來。
“誒……瑛祐還冇滿足呢。”
“不需要了。”
“——自顧自地說什麼呢。”
手腕一轉,千代忽然緊緊地反握住她的手。
伊原掙紮了兩下,冇能擺脫她的鉗製。
她抬起視線,黑暗中的千代背對著落地窗外的微光,麵目之上全被陰影覆蓋著。
“好歹他也是我的男人。”
“不要因為我一直遷就著理花,就變得太任性哦……上一個這樣任性的女孩子,現在在我麵前隻敢跪著喊‘姑姑饒命’呢。”
“哪有那麼誇張……”
沉默到現在的瀧野,終於開口了。
“不要一開口就拆台嘛。”
“那你也不要欺負理花。”
他撥開千代的手,揉了揉伊原的手腕,又在兩人的注視下坐了起來。
複雜的問題,隻能一個一個地解決。
他今天選擇留在這裡,越水的問題隻能先擱一擱,先解決伊原的問題。
千代唱完白臉,現在輪到他了。
而且也冇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機了。
“理花……”
“嗯。”
這隻是瀧野的猜測,但已經隱約有所印證:
她那難以開口的複雜心思,大概是希望自己能被他強硬地、無可拒絕地逼迫,最重要的,是非主動的、不會在千代麵前丟臉的“被迫”妥協……即便此時的她已經妥協了。
“理花是我最先喜歡上的女人。”
“……”
伊原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但現在,我已經放不下千代、鈴音,以及亞美和越水了。我也不會放下她們。”
“……”
“從那之後,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理花也在千代這裡住了這麼久……我想,理花也該接受現實了。”
瀧野說著,忽然翻身過來,坐在她腰身之上,又強硬地按住她左右雙手,令她無可躲避。
“……”
一上一下,四目相對,瀧野想儘可能地表現得冷酷一些。
總是喜歡講道理,他其實一點也不擅長強迫的手段,隻能使用這種拙劣的形式來滿足她。
“加入她們,成為我的女人。”
“……”
伊原掙紮了兩下,又偏轉腦袋望向一旁,卻發現千代正興致勃勃地望著他們,又立即轉向另外一邊。
“我不接受。”
“……”
猜對了。
而她果然也不會這麼輕易地表現出妥協的態度……
問題是,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怎麼繼續強硬和逼迫?
放狠話嗎?
有人悄悄踢了踢他的腳。
瀧野視線一轉,千代抓著自己寬鬆的t恤領口,往下扒了一些。
“……”
一股熱息撲在胸前,是他靠近了。
伊原視線微轉,騎在她腰間的瀧野俯下了身,吻在她的胸口中間。
不……
他的目標,是睡衣最上方的那顆鈕釦。
挪動著,舔舐著,瀧野用牙齒咬住了那枚鈕釦。
“瑛祐……”
他猛一用力。
啪嗒!
線繩斷裂,鈕釦飛了出去,在地板上彈了幾下便銷聲匿跡。
“……”
他的粗暴讓伊原吃了一驚。
緊接著,一旁的千代按住她的手腕,瀧野騰出手來,鉗住了她的下巴。
“不接受也得接受。我不會讓理花離開的,你隻有成為我的女人這一種選擇。”
“……”
伊原凝望著他,緊咬著下唇,隻是因為忽然有些想笑,不得不用疼痛來稀釋這股笑意。
要是在這種時候笑出來的話,他就前功儘棄了。
真是的……
是因為身邊女人太多了嗎,為什麼這麼複雜的心思也能看透啊。
你到底對女人有多瞭解……到底有多喜歡我啊……
在原本的設想裡,至少在千代看來,現在的自己應該被逼迫得深陷於無可奈何的絕望裡,隻能選擇妥協纔對。
可是她現在隻想笑。
“……”
外麵的光隻能隱約照亮他半邊臉頰。
他緊抿著唇,明明是在做“強迫”她的事,可看起來比誰都緊張。
“加入她們,成為我的女人。”
早就成為你的女人了,不是嗎?
“我不接受。”
“……”
瀧野又低下了頭,咬在她胸口。
啪嗒!
第二枚鈕釦飛了出去。
......
撕裂般的疼痛過後,她與他連接在了一起。
“瑛祐……”
“什麼……”
感受著身下的脹澀,她微微仰起了頭;他暫停動作,俯身吻了上來。
“愛してい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