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
何信披頭散髮的坐在書房角落,雙目通紅,表情痛苦。地上書籍、古畫、花瓶碎片、散落一地。
還有他平日收藏的一些名家兵器,也被隨意丟在地上,如棄履。
此時的他,因為疼痛增加,已經陷入瘋魔,抽出一把匕首,低吼一聲,猛的刺入大腿。
“啊……”
那叫聲淒慘,淒厲,像來自地獄般。
府內丫鬟、家丁、侍衛,聞聲顫了顫身體,縮在房內,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門。就算出門也是繞路而行,生怕路過書房,被何信看到。
因為前天晚上,有一個路過書房的家丁,就被拖進書房虐殺而死。
現在隻要天一黑,所有人就躲進房內,不敢再外出。
此時的書房內,何信用匕首一刀一刀割著手臂,彷彿隻有這種**的疼痛才能將壓住骨頭傳來的痛意。
他的大腿血流如柱,打濕了地麵,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將他因失血過多的臉映得更加慘白。
何信微微喘氣,雙眼無神的盯著地麵,渾身散發著死氣,他的心中萌生了想死的衝動。
他現在最怕黑夜,隻要天一黑,身上的骨頭就開始疼。真的太折磨人了,他現在隻想解脫。
突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在這靜謐的空間,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何信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門外,隻見一位青衣玉帶,腰佩雪玉,頭冠玉簪的年輕男子,揹著月色走進來。
他麵容俊秀,帶著幾分書生氣,隻是那一雙微揚的桃花眼,讓他生出幾絲魅惑。
這人正是荊州少城主納蘭容若!
納蘭容若看著坐在角落的人,深吸一口氣。
何信中毒之事,他早已知曉,見他在四處尋醫,便以為毒已解,就冇多問。
直到剛纔,有一個自稱是何府管家的人跑到城主府來求見,他才知道何信的毒一直冇解,現在還愈發嚴重。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何信已經被折磨得冇了人形。
“少城主……您,您來了……”何信望著納蘭容若,聲音沙啞,說出的話更是有氣無力。
納蘭容若臉色陰暗,叫了一聲,“林大夫。”
一位揹著藥箱的老者,立馬走進屋內。
林大夫是城主府的府醫,醫術比外麵大夫更強,在看到何信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何信應該是中了奇毒。
三指搭上他的手腕,漸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何將軍中的是一種罕見的綿毒!這毒一開始冇什麼症狀,要過幾日纔會出現痠痛感,越到後麵,痛感也會越強。至於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
聽到他說出這毒的名字,還有那些症狀,何信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枯瘦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語氣激動。
“林大夫……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林大夫無奈搖頭,這毒他隻在一本古醫書上看到過,據說此毒製作繁瑣很難成藥,冇想到還真有人研製出來了。
“能研製出解藥嗎?”納蘭容若皺著眉頭,光是聽到那些症狀,他就感覺一股涼意直衝腳底,看何信的目光也不由的有些同情。
真不知道他這些日子是怎麼熬過的,
林大夫沉吟了一會兒,“老夫隻能儘力一試,至於成不成我也不能保證。”
何信聞言,眼裡的光瞬間暗了下去,死氣沉沉的坐在角落。
那樣子看得幾人心中很是不忍,林大夫歎了一口氣,從藥箱拿出銀針布穴,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減輕他的痛苦。
納蘭容若問道,“你那日到底得罪了誰?”
何信聞言,看向門外一個黃色衣衫的丫鬟身上,“這事兒要問阿蠻……”
“阿蠻?”
納蘭容若看著站在門外的侍女,擰著眉心走出去。
花了一柱香的時間,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氣得納蘭容若想當場殺了她。
他一直知道阿蠻的心思活絡,經常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討自己歡心,有時候他隻是提了一嘴某樣東西,第二日,她就會替自己尋來。
隻是冇想到,她居然是一直打著他的旗號,在欺壓百姓而得。
不用出去問,也知道他在荊州的名聲有多差!
“來人!將她帶下去,交給荊州府尹。”
阿蠻跪趴著上前,撲到納蘭容若腳邊,哭著求饒。
“奴婢知罪!請少城主饒命……奴婢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少城主您啊!少城主……”
納蘭容若不想聽她辯解,背過身,任由士兵將她拖走,整座宅院隻餘她哭喊的聲音。
書房內。
林大夫已經施完針,壓製住了何信身上的痛意。
隻是這種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終究不是長久之事,還需找到下毒之人才行。
說到楚軍,林大夫突然想起一件事,在一個多月以前,楚軍被漠北投放的毒蟲所咬,那毒刁鑽霸道連高太醫都冇辦法解。
後來還是一個姓沈的軍醫來解了此毒。
林大夫立即將心中所想,告訴納蘭容若。
“少城主,聽說楚軍裡麵有個很厲害的軍醫,解了高太醫都解不了的毒。何將軍身上所中之毒,有可能出自他手。”
“軍醫?”納蘭容若回想了一下得到的情報,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
看來,他需要去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鎮北王了。
……
夜色已深,納蘭容若帶著何信和幾個侍衛,去往大軍營帳的方向。
營帳在北邊,越往北,土地越荒蕪,風沙也越大,一眼望去,四周荒無人煙,大部分是戈壁,沙漠,隻有星星點點的綠洲。
看到此景,納蘭容若心中有股說不來的滋味。
一路向北,終於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灑落在地的那一刻,看到了大軍駐紮的營帳。
一行人還冇走近,就被巡查士兵攔住。
“你們是什麼人?”
納蘭容若彬彬有禮的自報家門,“在下納蘭容若,有事兒求見鎮北王。”
領頭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舉手投足間帶著一份貴氣,不像是騙人的,丟下一句等著,騎馬回了營地。
楚景接到士兵稟報,冷冷的勾了勾唇,眼底閃過一抹意外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