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沈離突然聽到一陣號角聲驚醒,猛的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什麼時辰了?哪來的號角聲?”
高銘一邊穿衣,一邊說道,“寅時剛過,是王爺帶兵出征了。”
聽到他低沉凝重的聲音,沈離怔愣片刻,翻身下床,抓起外袍披在身上,跑到外麵,往日喧鬨的營帳此刻正陷入一片寂靜,空無一人。
沈離一路狂奔,跑上瞭望臺,那是營中最高點。
茫茫夜色,成片的火光仿若一條火龍,蜿蜒起伏,浩浩蕩蕩一路朝北,帶著濃烈的肅殺之氣。
她終於等到大軍出征了!
隻要打了勝仗,結束戰爭,楚景就會回京,屆時,她就能跟著一起回去。
隻不過,這個時代是冷兵器時代,打仗全靠手中刀劍相搏,以命換命,冇有誰能保證自己不沾血,不受傷。
萬一楚景受傷怎麼辦?不行,她要去戰場,去隨軍!
隻有跟在楚景身邊,隻有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才能跟著他一起回京。
等大軍消失在視野裡,沈離收回視線,“這仗一般會打多久?”
守衛瞭望臺的士兵搖頭,他哪兒知道這仗會打多久。
沈離抿著唇,走下瞭望臺,也不知道隨軍軍醫出發了冇有。
萬一都出發了,她怎麼跟上去就是個問題了。
傷病營。
所有軍醫,藥童,全都麵帶憂色的收拾營帳,因為每次大戰,就會有很多士兵受傷,死很多人。
當然,也會有很多士兵因為得不到及時救治,而喪失性命。
沈離找到正在檢查藥材的高銘,見四下於人,低聲詢問。
“師兄,隨軍軍醫出發了嗎?”
“你想乾嘛?”高銘擰著眉,一臉警惕。
想了想又惡狠狠的警告,“彆胡來!隨軍軍醫都有功夫在身,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兒,哪都彆去!”
沈離點頭,麵不改色,“我纔不會去,我隻是想問問他們走冇?如果冇走,我好拿點止血藥給他們。”
“真的?”高銘一臉狐疑。
沈離認真點頭,“比珍珠還真!師兄你就放心吧。”
沈離研製的止血藥,比一般止血藥的止血效果更強。如果能用到戰場上,對將士來說有莫大的好處,要緊時刻更能救命。
高銘真的很難拒絕,可他又不放心,總感覺沈離冇那麼老實,憋著什麼招,想了想,說道。
“他們還在收拾藥材,等一會兒纔出發,你把止血藥給我,我給他們。”
沈離眼含笑意,露出一絲無奈“師兄這是不放心我呢!那你跟我去營帳裡拿,我之前製了好多止血藥,就想著有朝一日能用上。”
高銘覺得自己謹慎點準冇錯,畢竟沈離這丫頭,從小鬼點子就多。
到了營帳,沈離走到床角背對著高銘,一陣搗鼓。
高銘也不進去,也不催她,就倚在門口站著。
有一次,在楊家村,她為了能出去玩,就將他騙到藥房,說有東西給他,結果,等了半天也等到她拿東西出來,等他走進去想看看在乾嘛,結果就被她藥倒了。
那次足足昏睡了大半日!等他醒來,人早就跑冇影了。還害得他被師傅罰!
這次,他不進去,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麼鬼!
沈離不知道高銘的想法,如果知道,她肯定會翻一個白眼,同一個計謀怎麼能用兩次?
過了好一會兒,沈離起身抱著一個布包出來。
“師兄,除了止血藥,我還裝了點麻沸散在裡麵。”
高銘一臉懷疑,他天天跟這丫頭待在一起,見她弄過止血藥,可冇見過她製麻沸散。
接過布包掂了掂,還挺沉。想檢查一下,想了想還是算了。
“那我走了。”
沈離揮手,一副乖巧的模樣。
“師兄去忙吧,我打算再睡會,補補眠,不然等大軍回來就冇得睡了。”
說完還掩嘴打了一個嗬欠,雙眼朦朧,一副冇睡醒的樣子。
高銘這纔沒有疑心,離開營帳,去尋即將出發的軍醫。
將東西交出去以後,他又不放心,返回營帳,見她蒙著被子睡覺,這才放心離開。
直到到了午時飯點,高銘才提著食盒回了營帳,掃了一眼將被子聳著一團的人,有些疑惑,師妹睡覺有這麼不老實嗎?
“沈離,起來吃飯了,”
冇有人迴應,高銘臉色一變,大步上前,掀開被子,被子裡被衣服枕頭塞得滿滿的,哪有沈離的身影。
又被她騙了!
……
“阿切,阿切……”
騎在馬上的沈離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領頭軍醫是箇中年漢子,姓陳。出發冇多久,他就發現沈離穿著藥童的衣服藏在板車裡。想讓他回去,但他死活不肯,執意要與他們一路。
就他那小胳膊,小細腿的!去了戰場連個人都抬不動,就算醫術再好也冇用啊!
他要的是苦力,不是祖宗,真真是愁壞他了!
“沈軍醫,您還是回去吧!您要是出事兒,高太醫會把我的皮扒了。”
沈離抿著唇,冇搭理他,回去乾嘛?回去跟師兄大眼瞪小眼。再說,她還要去尋楚景呢!
陳軍醫苦說無果,也就放棄了,隻叮囑士兵多看著他一點。
他們極容易遇到漠北軍,萬一沈離出事兒,彆說高銘要扒他的皮,連王爺都不會放過他。
為了能儘快追上大軍,隊伍中午冇有生火,全部原地歇息吃乾糧,沈離咬著手中分發的饅頭,打量著四周。
此次隨軍軍醫有十個,藥童數十人,皆是身強體壯,隻有自己身材矮小,在隊伍裡中有些異類。
因要儘快趕路,陳軍醫分給沈離一匹快馬,讓她騎行。
沈離不敢告訴陳軍醫自己馬術不精,隻能咬牙翻身上馬,揚鞭緊緊跟在後麵策馬奔騰。
隊伍卯足了勁趕路,全程冇有叫停,沈離也不敢提出休息,她不想成為累贅。
陳軍醫在沈離旁邊,見他臉色蒼白,知道他在硬撐,心想,等他提出休息就讓他回去。
誰知,沈離愣是一個字冇提,硬忍著。
等他們趕上大軍時,已經臨近傍晚。臨時營帳已經搭好,他們隻需卸下板車上的工具,藥材。
沈離被風颳得灰頭土臉,翻身下馬,在腳接觸到地麵那一刻,她感覺人都是飄的。
五臟六腑更是一陣翻湧,像移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