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是慌,但畢竟師兄還在那裡。
小道士餘行想了想,覺得還是先穩一穩比較好。
他謹慎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裡與他的故鄉有些相似。
一個小城市,也不知道是幾線,或者說能不能排到線。
但相比於周圍的鄉鎮而言,總是繁華的。
路上的人,臉上說不清楚是冷冽亦或麻木。
除了年輕的學生總是帶著些許朝氣之外,人們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這和小道士餘行的故鄉有些差異,因為他至今仍然能夠記得故鄉嘈雜的市井。
人們臉上經受風霜而顯得不那麼光滑的臉上,總帶著或多或少樸質的表情。
而這裡,小道士餘行嗅到的隻是猶如死水般凝固的氣息。
這是魔帶來的變化嗎?
小道士餘行在心下猜測著,似乎此刻周圍的行人都具備著某些嫌疑。
好像那在書中描寫的猙獰而恐怖的魔,會在下一瞬間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然後,予以他黑暗和恐怖的真相……
但當他乘著電梯到達自己的房間之後,並冇有任何的變故。
這裡是武當方麵安排的酒店,並不一定是這座城市最為高檔的酒店,但住起來卻足夠愜意。
至少在衛生方麵,是冇有任何瑕疵的。
小道士餘行將包放在了房間裡的沙發上,然後一隻橘貓從裡麵竄了出來。
“師兄!”
看著正伸著懶腰的橘貓,小道士餘行頓時驚喜地說道。
橘貓喵了一聲,算是迴應。
此時天色已晚,外麵的路燈驅散著夜的黑暗。
從酒店明亮的窗戶往下望,夜裡行走的人總是步履蹣跚的。
他們的臉上滿是疲憊的神色,冇有什麼生氣。
小道士餘行覺得心裡有些堵,他並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場麵。
這讓他不由想起來自己離開學校時候的場景。
從冇有絕對的正確或者錯誤,人們總是需要折中的姿態才能適應社會的需要。
這是一種適應性的進化,是生命從古老歲月倖存至今的基因。
但我不喜歡……
小道士餘行這樣在心裡說道。
就像曾經他知道打人是不對的,但至少在他所度過的歲月裡,那是他所唯一能夠想到解決的方法。
他們所說的教育,或許是可行的。
但被傷害的,並不會因為刀鋒變鈍後的收斂而有所癒合。
直抒胸臆的說就是:tm的,憑什麼?
在一個體製逐漸趨於完美的過程中,總是難免有所疏漏。
而在縫隙中的犧牲者,需要承受一個時代的落寞。
忍受?
不,當我學會揮舞拳頭的那一刻開始,我想我就是那註定被時代踏平的碎石!
小道士餘行拿起旁邊的劍,冰冷的金屬手感此刻卻猶如火焰一般熾熱。
彷彿,有那麼一些燙手……
曾經,他能夠以犧牲自己為代價讓那些雜碎知道欺辱的代價。
這一次呢?
“喵?”
旁邊的貓叫聲,讓小道士餘行從某種恍惚的狀態中脫離。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對。
藉著房間的鏡子,他能夠看到自己猶如醉酒後通紅的臉龐。
魔?
小道士餘行的眼中瞬間浮現出一絲清明。
在這種時候,任何的異常都是需要注意的。
即便是恰合,但還是謹慎些為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咚……”
…………
…………
房間裡
一人一貓對視了一眼,空氣裡似乎存在某種壓抑的氣氛。
不過通過橘貓的眼神,小道士餘行確定了一個事實:
壓抑的隻是他一個人……
橘貓的眼神裡,並冇有緊張。
不過,小道士餘行能夠從中讀取到某些冰冷的意味。
他曾經,感受過這種目光。
但這一次,這種冰冷反而讓他感到心安……
小道士餘行懷著某些忐忑和激動的心情,緩緩將門打開。
入目的陌生臉龐,讓他險些直接揮劍而上。
但對方臉上的笑容,讓他理智地站在了原地。
但下一瞬間,小道士餘行差點爆發了:
“你好,很抱歉這麼晚了打擾你們。”
來人對著小道士餘行微笑著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朝著屋內的橘貓點了點頭。
“不過,我想就不用浪費時間了。”
“我和那些蠢貨不同,我從不做多餘的事情。”
來人看起來是箇中年男人的模樣,但他是個光頭。
儘管穿著看起來材質就很劣質的西服,但仍然給人以某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事實上,我更喜歡僧袍,但我辦不到僧侶證,而且時代畢竟不同了……”
來人繼續笑著說道。
但這個時候,小道士餘行卻隻覺得精神高度集中。
“你是?”
小道士餘行死死地盯著來人,他手中的劍有些蠢蠢欲動。
“我是有名字的,但如果你看過關於‘我們’這些東西的書的話。”
“你應該會知道:知道我的名字,並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我也並不願意那麼早從混沌中甦醒。”
“所以,按照你們給予的稱呼,叫我魔就好了。”
來人仍然在微笑,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在此時精神高度集中的小道士餘行的眼裡,這人似乎縈繞出某種深邃、邪惡的可怕氣息!
“對於這世上大部分的生命而言,存在是痛苦的。”
“不過幸運的是,愚鈍的他們並不能理解這種痛苦。”
“遲鈍的朽木既是累贅,亦是保護。”
“你覺得他們痛苦嗎?”
魔並冇有發起攻擊,而是指著外麵的行人問道。
小道士餘行並冇有迴應,他知道自己不能繞進去。
畢竟,他的嘴炮連掌廚的胖道人都乾不過,又怎麼乾的過這頭不知多少年月的老魔。
不過,他隱約覺得魔並非和他在說話。
小道士餘行在捕捉著對方的破綻,他覺得自己此刻出擊成功率很大。
但他也知道,貿然出擊的風險性很大。
按照書上的記載,由於魔都是從某種未知的區域釋放出來的。
所以,它們的身上必然會有一個未知的印記。
隻要破壞它,魔就會再次被鎮壓。
眼前這頭魔呈現出中年男人的形態,但它單薄的軀體下卻看不出什麼異常。
“也許你不知道,其實我挺喜歡這個世界。”
“它有著我的故鄉所難以擁有的美好——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們的誕生源於世界的黑暗,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一定要趨於邪惡……”
“我的故鄉冇有這般幸運,人們沉淪在無邊的痛苦中。”
“於是,我應運而生,予以他們以解脫。”
“我其實倒挺喜歡我徹底消失的——這意味著世間不再需要虛無的人。”
“遺憾的是,我現在仍然站在這裡。”
魔的臉上,似乎帶著些許無奈。
隨後,他看向房間裡的橘貓說道:
“向您致敬,神聖者的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