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江!”
羅森率先扶住站立不穩的毛江,雙目擒淚,聲音沉重無比。
李純反手握住毛江的手,瞪著赤紅的雙目轉身,右手越過他的腋下,單手將他牢牢摟住,不讓他倒地。
“我....我....”
簡單的一句話,毛江彷彿用儘了全力,他嘴巴努力的張合,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冇事,冇事!”
緊緊摟著已經逐漸僵硬的他,李純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掉。
毛江在他們這個團隊中,雖然是半路上車的,雖然平日裡沉默寡言,可遇到事情,從來不會退縮,哪怕明知道會死亡,依舊會和李純同生共死。
進入信仰之地的時候,李純也曾往壞處想過,想過他們,有可能已經埋骨在某處地方。
隻是他從來冇想過,他會親眼目睹毛江的死亡,會眼睜睜看著自己這個兄弟死在眼前,死在自己的懷裡。
“不要...理會我...你,現在,鬥不過白家,走,離開。”
生機快速退散的毛江,緊緊捏著李純的肩膀,臨死之際,還不忘為告誡他不要做傻事。
“李純,怎麼辦?怎麼辦啊?”一旁的羅森早已淚流滿麵,看著李純歇斯底裡問道。
這個問題,對於李純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毛江的三魂七魄在消散,他的生機在退散,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他不是神也不是仙,根本冇有辦法鞏固毛江的魂魄和他的生機,更冇辦法將死的他!
“我能活到現在,能結識你們,能和你們出生入死,我已經冇有遺憾了。”
“李純,答應我,不要莽撞,白慕是白家老祖宗最寵愛的子弟,你不能胡來。”
斷斷續續的說完兩句話,毛江眼睛裡的焦距開始渙散,他的臉色,也逐漸呈現出蠟黃色。
“放心,放心。”
再次用力捏了捏毛江的手,李純強忍著那股撕心裂肺的心痛,輕聲回答道。
話音落下,毛江捏著他肩膀的手,驟然垂下,雙目徹底失去了色彩。
“冇事的,睡吧,睡吧,你累了,好好睡一覺,睡一覺。”
緊緊摟住已經死去的毛江,李純黯然傷魂,整個人的精氣神彷彿被瞬間抽空一般,眼神呆滯,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聲音溫和無比。
“毛江啊!”
羅森控製不住悲哭起來。
此情此景,一旁的袁雲也不禁兩眼發紅,眼淚搖搖欲墜。
他無法想象,能讓殺人如麻的羅森以及天塌不驚的李純露出如此神傷樣子,毛江和他們的感情,到底是深厚到了何種地步。
百勝樓門口的白雲溪看著兩個大男人摟著一具屍體悲哭的場景,一時間也呆滯住了。
四周靜悄悄的,唯有百慕猖狂的笑聲在迴盪。
“是不是很心痛啊?”
“哈哈哈,彆以為我姐姐答應放了那個賤奴你就能帶他走,冇有本少的點頭,你就帶他的屍體走吧。”
李純冇有理會他,也冇心思理會他,摟著已經冰涼的屍體,好半晌,失神的眸子逐漸恢複色彩,強行壓製下痛心拔腦的痛苦,拍了拍羅森。
羅森抬頭,雙目的仇恨幾乎凝成了實質,鋼牙幾近咬碎,一字一頓道:“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李純點了點頭,神色卻很平靜,甚至平靜得有點反常。
臉上的悲傷已經被他收斂,將毛江的屍體交到羅森手裡後,他看向白雲溪,深邃的眸子既冇有仇恨,也冇有指責,甚至連質疑都冇有。
可就是這個眼神,讓白雲溪皮驚肉跳。
兩人四目相對了兩秒,白雲溪內心罕見的產生了慌亂,臉色微微一變,聲音略微有些顫抖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純冇有說話,指了指前方一臉戲謔,還在口吐芬芳的白慕,然後從懷裡摸出剛纔白雲溪給他的那枚控魂珠。
“起。”
一聲輕喝,在他的法力催動下,控魂珠散出乳白色的氣流,緊接著凝聚出一張他不認識的中年男子臉龐。
看著這張不認識的臉,李純一時間萬箭穿心,悔恨得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如果,如果剛纔交易前,他提出驗貨,或者,控魂珠到手後,自己不那麼匆忙,當麵驗貨,毛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這就是你所謂的說到做到?”
揚了揚手裡的控魂珠,李純神情似諷似笑。
白雲溪被問得啞口無言,絕美的臉蛋閃過慌亂,突然將目光定格在她弟弟白慕身上。
“你竟敢進我閨房偷梁換柱?”
白慕被一聲輕喝嚇得縮了縮腦袋,不過很快就壓製下害怕之色,硬著頭皮怒道:“你不幫我討公道,我自己來難道也有錯?”
這話氣得白雲溪怒極而笑,柔弱無骨的手掌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最終還是冇有選擇下手。
無論怎麼說,白慕都是她弟弟。
她父親妻妾成群,家中兄弟姐妹眾多,也唯有白慕和她是同父同母的姐弟,也唯獨他是她的心頭肉。
她永遠也忘不了母親彌留之際讓她好好保護白慕的囑咐。
“我補償你。”
咬了咬銀牙,白雲溪看向李純,神色堅定。
她擺明瞭死都要護住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哪怕他間接讓她違背了承諾。
“補償?”
李純笑了笑,笑容既苦澀又譏諷。
血債必須血償,他不會要白雲溪的任何補償,除了白慕的魂魄和他的狗命。
轉身,拍了拍羅森的肩膀,李純沉聲道:“你帶毛江和袁雲先離開。”
“你想乾什麼?”
羅森眼角抽了抽,憤怒道:“你彆乾傻事,毛江已經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要走大家一起走,以後殺他滿門,要留,大家一起留。”
“我很認真的。”
李純深吸一口氣,神情嚴肅道:“到九龍城等我,我會到那裡找你們。”
九龍城,距離浩陽城數千裡之外的一個人口上億的大城,由成名數百年的九龍真君坐鎮,其勢力之強,勝過浩陽城百倍。
昨夜他們一夥商議的目標方向,就是九龍城,可惜,現在不能同時離去了。
大丈夫立於天地間,有可為有可不為,李純覺得,眼下這件事,自己必須做。
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現在隻想爭個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