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再不離開,就是自尋死路!”玄武營的侍衛統領董方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目露凶光,惡狠狠地吼著那些難民。
“各位大老爺行行好吧,我們已經很久冇有吃東西了。我們當中還有婦女小孩,再不吃東西可就活不下去啦……”
難民們齊聲哀嚎,淒涼悲愴。
雲靖驊冇有吭聲,此時他若是出聲,就顯得這件事情和他脫不了乾係。他相信馬車裡的皇上已經聽清了一切,倘若皇上是一位聖明之君,就不會不聞不問。
“德才,他們說他們是什麼?”
皇帝其實聽得很清楚,隻是不敢相信,因此就問了騎著馬跟隨馬車的德才公公。
“回主子,他們說他們不是乞丐,而是難民……”
德纔不敢隱瞞,小聲說道。
“哪裡來的難民?”
“永、永州……”
德才心中一顫,他很清楚永州的難民意味著什麼。難民哪都有,唯獨永州不能有。一旦永州出現了難民,這朝廷必然有一場大地震。
皇帝麵色煞白,毫無表情。
“去問問,永州又出什麼事情了。”
“是。”
德才策馬上前,問道“你們是打哪兒來的?”
“永、永州……我們都是從永州來的……”
“為什麼來此?”
“永州三個月前發生水患,大水淹了十多個縣,農田房屋全都毀了……淹死餓死的人不計其數……待在永州隻有死路一條,我們隻能一路逃難,這纔來到了京師……”
“為什麼要來京師?”
德才公公這話裡帶著責備的意思。指責難民們來京師給皇上添麻煩。
“我們來京師,是想向皇上討個說法的!”領頭的難民義憤填膺,“我想問皇上,為何不管永州?”
“大膽!”董方怒吼著拔出了腰間的劍。根本著便縱馬上前,揮劍超那難民砍去。
雲靖驊立即搶了上去,托住他的手,讓董方的劍砍不下。
“雲公子,你想做甚!”
“董侍衛,你又想做什麼呢?”
董方怒瞪雲靖驊,忽然甩開雲靖驊的手,再次刺向那名難民領頭。
雲靖驊這次抓住了董方的馬的韁繩,用力一拉,那匹馬身子一側。董方便失去了平衡,為了不從馬鞍上掉落,他連忙握緊了馬鞍。
雲靖驊趁機再次出手,奪下一他手中的劍。
董方惱羞成怒,欲用劍鞘擊打雲靖驊。這時候一聲“住手”令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循聲望去,皇帝已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明翹蘿心想這回溫丞相的麻煩來了。
“朝廷不是已經派人去賑災了嗎?”皇帝以淩厲的目光看著領頭的難民。
“是……可是……冇有一粒糧食發到災民的手中!”
皇帝一聽就明白這些災民為何要千裡迢迢來到京師了。隻是,他可不會輕易相信這些人的片麵之詞。
“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們可以發誓!”
領頭的災民話音剛落,身後那些災民便跟著附和。隻見所有人都以手指天,發誓若有謊言,天誅地滅。
皇帝再也不能無動於衷,臉上露出了怒色。
就在這時候,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隆隆而來。
明翹蘿向身後望去,隻見一隊官兵,大約有二三十人疾馳而來。
難民們見狀,麵無懼色,更冇有一人逃走。
官兵們很快就把一眾難民給包圍起來,領兵的官員來到皇帝麵前,下馬下跪行禮。
“卑職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明翹蘿認得此人,此人正是京兆尹的手下緝盜營的曹元。
皇帝一言不發。
曹元便以為自己這次不請自來已經得到了皇帝的許可,便起身吩咐手下將所有鬨事之人通通抓起來。
難民們聽得眼前之人就是皇上,吩咐懇請皇上為永州受災百姓做主,嚴懲貪官汙吏。
曹元聽他們說得太多,心中惶惶,立即吩咐將所有人的嘴巴都給堵上。
皇帝見這十來個難民中還有幾名婦人,兩三小孩,又見到京兆尹的兵對待他們十分粗魯,頓時大怒。
“把這些人都給朕安頓好了,若是他們少了一根頭髮,朕拿你是問!”
曹元一聽便慌了,連忙吩咐手下人客客氣氣將人給請走。
隨後又向皇帝請示“皇上,這外頭亂著呢,還是回京吧。”
皇帝冷冷一瞪,“為何生亂?”
曹元答不上來。
皇帝在看了一眼遠方層林儘染的楓紅,想到這鳳凰落棲本是吉祥之兆,然而半路卻遇到了本不應該遇到的災民,這吉祥之兆或許隻是妄談罷了,於是便吩咐打道回京。
所有人看到皇上冇了興致,都心中都忐忑不安。
雲靖驊陪在皇帝的馬車旁,聽皇帝語氣沉重地問道“永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雲靖驊從容答道“回皇上,微臣並不知情。”
皇帝沉默了片刻,又說“你不必隨朕回宮了。”
雲靖驊點了頭,勒住了韁繩。
明翹蘿的馬車來到雲靖驊身邊時停了下來,在皇帝的馬車走遠之後,方纔再次啟程。
“皇上跟你說什麼?”
明翹蘿懷疑皇上識破了難民一事是雲靖驊的佈局,因此為雲靖驊擔心。
“隻是讓我們不必陪同了。”
“皇上知道這是你設的局嗎?”
“不知道,這件事情,和我扯不上關係。”
雲靖驊心裡也冇有底,但為了不讓明翹蘿擔心,所以語氣很有底氣。
“鳳凰落棲不是你告訴皇上的?”
“我可冇有興趣去編造這種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故事。”
“那皇上是從哪裡聽說的?”
“童謠吧。”
雲靖驊知道皇帝在民間設下了不少耳目,專門探聽百姓們的話語。因此才找人編造了鳳凰落棲的童謠,後來這件事情被皇帝聽了去。便要出城去親自看一看,雲靖驊身為大將軍,功夫了得,就得到了同行的許可。
明翹蘿猜到了大概,知道雲靖驊是不想讓她牽涉進來,所以纔不願多說。到底是為了保護她,因此就不再多問。
“那我們現在該去何處?”明翹蘿笑著問。
“你說呢?”雲靖驊隻想讓明翹蘿做主。
“既然都出來了,那就去玩吧。”
作為對雲靖驊的犒賞,明翹蘿又恢複了親和的態度和明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