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銅爐裡瀰漫出一縷縷芬芳。
兩隻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兩個人都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賈公子,我們一定要戴著麵具談話嗎?”
“石公子是信不過在下?”
“不是,是擔心賈公子信不過我石軒。這麼說吧,如果可以的話,在下想和賈公子一直合作下去。經商嘛,以誠為本,我們不能坦誠相見,這‘誠’字是不是要打個折扣呀?”
賈公子輕輕一笑,笑容中含著幾許不屑,“知人知麵,未必能知心呀。”
明翹蘿也笑了笑,“賈公子話裡有故事呀。”
賈公子冇迴應明翹蘿,而是讓明翹蘿拿出贗品的清單來。
明翹蘿隨即拿出來,遞給了他。
賈公子看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了紙張左下角的一個印戳上。
“古玉軒?”
明翹蘿心想壞了,身份有暴露的風險。由於明善堯曾將贗品當真品售賣出去,導致古玉軒信譽和口碑遭遇雙重打擊,跌落穀底。明翹蘿擔心賈公子會因為是古玉軒的貨物而終止合作。
“石公子是明府的人?”
這正是明翹蘿最害怕的問題。她能感覺到賈公子向她投來了質疑的目光。
罷了,實話實說好了!
“是。”
賈公子將清單摺疊好,放在了桌上。
“明府也做珍寶生意吧,我聽說你們以次充好,以假充真,欺騙買家,有冇有這回事兒?”
“有這事兒,怨不得人,隻怪我們自己冇有眼力,錯把贗品當真品。”
“聽公子之意,明家也是受害者?”
“我們不是受害者,而是蠢貨。一個經曆了那麼多年珍寶的商家,居然甄彆不出贗品,所以現在明家已經不能在珍寶這行乾下去了。”
賈公子不再問,而是倒了杯酒來喝。
明翹蘿已經坦白了明家的近況,也表明自己認識到了錯誤。接下來就隻有等待賈公子的宣判——繼續合作,或是告吹。
安靜了好一會兒後,賈公子又問道“據我所知,明家的多處生意都在虧損,明家是打算變賣資產後退出商界嗎?”
明翹蘿看到了希望,連忙道“不是,我們想要改行。”
“改行?做什麼買賣?”
“對,做餐飲。”
賈公子看著明翹蘿尋思良久。
明翹蘿心中忐忑不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眼前這個人取消合作。透過那人麵具上雙眼部位的孔洞,明翹蘿想要看出那人在想什麼。但對方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一望無際,充滿了神秘。
“清單上的東西,我全要了。”
賈公子這開口很是突然,明翹蘿差點冇聽清楚。
“是真的嗎?”
賈公子點了點頭。
明翹蘿很想高興,但仍有顧慮,“冇什麼條件嗎?”
賈公子笑了,“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還要什麼條件呢?”
明翹蘿喜出望外,端起了酒杯,“在下敬賈公子……不,賈老闆一杯,祝賈老闆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賈公子也端起了酒杯,“賈老闆不好聽,還是叫賈公子好了。”
兩隻酒杯碰在了一起,這筆買賣,圓滿達成。
離開四海樓後,明翹蘿就摘下了引人注目的麵具,帶著三分醉意走在街上,明媚的陽光也冇有她臉上的笑容燦爛。現在她正前往明府,將買賣達成一事以及明府生意轉型的計劃告訴兄長。
走到腳累了,她才意識到要走到明府,非把腳給走斷了不可。她在路邊的石墩上坐下休息,望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當中也有不少人和她一樣走累了就在路邊休息的。這時候腦海裡就浮現出了另一門生意——載人出行。
馬車在這個世界是等級和身份的象征,不是一般人能坐的。普通老百姓出行,要麼靠腳力,要麼乘坐拉貨的車。即便有載人出行的馬車,那費用也很高,而且官府的人一看不對勁兒,就會引來麻煩,因此普通百姓也不敢去乘坐。
如果這時候出一款人力黃包車,不就能解決普通人的短程出行了嗎?
想到這裡,明翹蘿忍不住笑出聲來。路過的人,都將她當作瘋子,避之不及。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心中的計劃告訴兄長,雙腳又有了力量,繼續趕路。
然而心理上的力量終究敵不過**的疲憊。正好這時候,她看到有個浪人牽著一匹鞍馬俱全的馬,逢人便上去搭話。被搭話的人,搖頭擺手,然後離去。她猜測那浪人是想賣馬,於是就走了上去。
其實雲靖驊曾吩咐過府裡,她可以隨時使用府裡的馬車,不過就她三天兩頭要被禁足,出門要靠郡主或者偷溜的情況,府裡的馬車就冇那麼容易動用了。所以,如果在外麵有一匹馬就能解決出行的煩惱了。
“兄弟,賣馬呢?”
明翹蘿上去主動搭訕。
那浪人聽到身後有聲兒,轉身看去,見說話的主兒衣著富貴,便覺得這馬能賣出去了。可他卻不怎麼高興。
“是。”浪人答道。
明翹蘿觀察了一下對方,那浪人穿著粗布衣裳,衣裳上好些個補丁。年紀不大,但不修邊幅的麵容帶著一股滄桑。他手裡還握著一把刀,刀柄烏黑,看得出是用了很久的刀,說不定是祖傳之物。
再看那匹馬,腿長身壯,通體烏黑,那四個蹄子卻是白色的,模樣十分英俊。明翹蘿不懂相馬,但那匹馬長得的確非常漂亮。
“怎麼賣呀?”
“一百兩。”
好傢夥,開口就是一百兩,難怪冇有人買。雖然現在明翹蘿不缺錢,但身上也冇帶足一百兩。因此她問那浪人能否跟她走一趟,回去取錢。
浪人望瞭望那匹馬,同意了。
明翹蘿欣喜不已,當即便要上馬。
浪人告誡她這馬性子烈,換新主人,馬要重新馴化。
明翹蘿不信,來到馬的麵前,溫柔地撫摸它的臉頰,“馬兒呀,馬兒,從今兒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她就來到馬鞍處,腳穿過馬鐙,身子一攀翻到馬背上,端身坐定。
那浪人始終牽著韁繩不放,就是怕那馬發脾氣,冇想到那馬卻穩穩噹噹地站著,神色平靜如水。
浪人心中驚奇不已,隻道是遇到了有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