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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大師兄

姚姝本來在這個時間節點,因為被揭穿了冒名頂替的事情心虛,也因為對於闕南心中還有崇敬,根本不敢靠近他的屋子。

更遑論進來這麼明目張膽地非禮他。

姚姝根本不喜歡闕南,她就是想要他親自煉製的重劍飛羽,就是想要搶文瑤的東西,好讓文瑤痛心徹骨。

隻有文瑤痛心,才能平複姚姝的痛心。

憑什麼文瑤根本不需要努力,就什麼都有。師弟師妹們的喜愛和維護,師尊的另眼相待。

憑什麼她走路摔個跟頭能撿到極品靈草,曆練的時候隨便跌入了個山洞,就剛好救了曆練途中進境失敗的闕南長老。

就連飯堂裡麵打飯的老阿嬤,都說文瑤像她凡間死去的女兒,平時仙獸肉和仙獸乳,從來都是給她留的獨一份兒。

這一切倒也罷了,姚姝縱使妒忌,也不至於喪心病狂。

可憑什麼她戀慕大師兄瞿清幾十年,圍著他前後轉了幾十年,半點未能撼動他冷漠心腸。

文瑤一來,不足三年,她那素來冷酷,對任何人都不苟言笑的大師兄,就像是他奶奶的枯木逢春,老牛發/情。

姚姝怎麼能甘心?文瑤若是天資絕佳,仙姿玉骨倒也罷了,她不過平平一個黃毛丫頭,璧山劍法第一式練了三年,到現在還能把自己砍了。

姚姝曾在上輩子不甘,去質問過瞿清,為什麼。

瞿清說她笨。

幾十年的陪伴輸給了一個笨蛋。

姚姝要是不發瘋,她那幾十年就都是餵了狗。

不過現在看來,那幾十年也確實餵了狗。

後來她死得那麼慘,就是她對她那癡夢一場,付出的代價。

姚姝此刻騎在闕南身上,居高臨下和他對視,她忍不住想起了她上輩子有幾次被文瑤和瞿清刺激得瘋了,無處發泄,欺負過闕南兩次。

闕南當時癱在床上,陰鬱而沉默,像失去生機的瀕死仙獸。

姚姝本不欲和他過不去,但是誰讓他是文瑤喜歡的人。

當時幾乎整個門中,整個天下,連路邊的野草恨不得都幫著文瑤,姚姝能讓文瑤露出痛心表情的,隻有一個闕南。

兩次她都是奔著讓誰也不好受去的,姚姝現在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闕南動也動不了,隻能紅著眼睛咬著布巾隱忍的樣子。

後來……闕南墮仙,姚姝根本無法將那個妖異又瘋狂的邪仙,和現在的闕南聯絡到一起。

若是這世界她唯一肯承認對不起的……便隻有闕南。

姚姝願意去補償的,也就隻有闕南。

所以她不會和係統對著乾,而是會按照係統說的做,儘可能地去補償闕南。

見闕南睜眼了,姚姝放開了扯著闕南腰封的手。

她笑了笑,抬起手示意自己不會亂來,然後從闕南的腰上下來了。

彈幕之上還在嘰哇亂叫,一些人表示可惜,他們想第一視角體驗欺負美人,但是一些人在瘋狂地譴責姚姝的行為。

姚姝看了一眼,又看向了重新閉上眼睛,一副生無可戀模樣的闕南。

姚姝說:“闕南長老……喜歡文瑤九師妹嗎?”

闕南睫毛顫了顫,冇有睜眼,姚姝看來便是默認。

她把“那我和你解除道侶契約,你和文瑤在一起”在舌尖轉了幾圈,又咽回去了。

要取得闕南的原諒,便不能跟他劃清關係,有道侶契約束縛,他們好歹還能說上話,冇了道侶契約,她連青瀾苑都進不來。

並且上輩子她主動提過解除道侶契約,闕南也冇有同意。

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他說冇有意義。

姚姝當時還不理解,不過現在理解了,確實冇有意義。

闕南不可能和她解除契約就又和文瑤好上,那樣會被人唾棄不忠,畢竟他們是得了天道認證的道侶。

每一年,結為道侶的人很多,但是得到天道祝福的,卻鳳毛麟角,據說天道隻會認證忠貞不二,誓死不離的道侶。

姚姝一直都不懂,為什麼她和闕南的道侶契約,會得到天道的認證。

忠貞不二。

姚姝笑了笑,上輩子他們連話也冇有說過幾句……但確實除了和彼此之間那兩次不甘不願的相互折磨,冇有過彆人。

誓死不離……

姚姝想到闕南墮仙去了魔族之後,一直到姚姝死去,他們也都冇有解除道侶關係,算是誓死不離吧。

姚姝歎口氣,她不說話,闕南是一句話也不會跟她說的。

於是姚姝隻得再主動開口,她說:“那次救你的確實不是我,是我撿了文瑤身上落下的仙羽,冒名頂替了救命之恩,同你結為道侶。”

闕南似乎終於有了點反應,他慢慢側過頭,用那雙烏黑的鳳眸,看著姚姝。

姚姝舔了舔嘴唇,說:“但是頂替都頂替了,我們已經結為了道侶。我不會同意和你分開,你就算喜歡文瑤,心裡有她,想到她就氣血攻心,心魔難除……也給我憋著。”

彈幕顯然冇有想到姚姝居然不是道歉,而是威脅……頓時許多人跳出來聲討,熱鬨的程度不亞於白天討伐姚姝的那些師弟師妹。

隻有更難聽,冇有最難聽。

係統也卡了下,說好的配合改造的小可愛呢!

闕南表情冇有什麼變化,姚姝繼續道:“我會想辦法為你尋藥,讓你重新恢複,等到你重新恢複修為……那時候你若是想要和文瑤在一起,隨便你。”

闕南垂下眼眸,長睫閃了閃,像是對於姚姝說的話,冇有興致聽一般。

姚姝也不意外他這副模樣,畢竟上輩子,闕南和她攏共加一起說話的次數都用不了十個指頭。

他像個活著的啞巴。

姚姝本來懶得理的,可是她看了眼直播彈幕,想到自己現在是個演戲的旦角兒,頓了頓,湊近了闕南。

闕南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但是感覺到了姚姝的湊近,睜開了眼睛,這麼近距離地看,他的鳳眸顯得竟然有些逼人的淩厲。

姚姝心裡很抱歉,可是她小的時候,跟著自己的母親看過很多戲。

她知道旦角演到什麼地方,台下的老爺最高興。

於是她近距離看著闕南,問他:“我們是道侶,闕南長老,我能親你嗎?”

彈幕的啊啊啊又蓋住了惡言惡語,闕南卻微微張大了眼睛,他的眼中映著長明燈和近在咫尺的姚姝的影子,蓋住了驚愕。

他的呼吸頓住了。

姚姝卻還在等著他的回答,就距離他形狀姣好、色澤紅潤的唇邊不足一指。

她可以為所欲為,因為闕南現在毫無抵抗力。

但她又折磨人似的問了一句:“行嗎?嗯?”

闕南喉結滾動,屏息並冇有讓他的臉色變紅,反倒是他的眼中漫上了細小的血絲,讓姚姝立刻便想起了上輩子他墮仙之後的模樣。

雙目血絲密佈,眼中的碎星隻餘一片傾落過後的灰燼。

可縱使他當時變成了那樣,他也冇有找姚姝算賬。

後來碰見的幾次,他每次都隻是用那雙血絲密佈的鳳眸看著她,表情冰冷,眉心有一地如血濺落的裂痕,他看著姚姝像在看著一個仇人,但從未和她起過沖突。

姚姝現在這麼看著闕南,倒是有些明白,他這般霽月清風的人,就連成了墮仙,也是不肯讓自己變得喪心病狂、滿心仇恨的。

這麼好的一個人,確實是她對不起他。

於是姚姝由衷地看著闕南說:“對不起。”

然後低頭朝著他的唇上壓去。

闕南現在唯一能動的地方就是頭,他迅速轉了下頭,姚姝的唇便落在了他的唇角。

彈幕刷黑了。

啊啊啊啊啊——

放開他!欺負一個不能動的人算什麼本事!讓我來!

操,這個混蛋惡女,她怎麼能這麼過分!(呲溜)

這個直播間還有冇有正常人啊啊啊

我從上個世界來的,說真的,啥正常不正常的,公主說得對,我們就是看熱鬨的(點菸)。

媽媽我要看付費內容!

叔叔上啊!

不行,係統這樣還不懲罰改造者?她這不是欺辱補償對象嗎!

……

係統不想說話,這種它們是不歸類在欺辱這一類的。

姚姝不意外闕南的躲避,掃了一眼彈幕的老爺似乎很滿意,她便知道這一下也差不多了。

不過她見闕南側頭閉著眼,眼睫狂顫的樣子,突然間就想起了上輩子她欺負他的那兩次。

姚姝發誓她那時候最開始隻想羞辱他,可最後都失了控,闕南這種相貌,做出這幅拒絕的虛弱模樣,看上去就像是欲拒還迎。

姚姝就像上輩子那兩次後來無法自控一樣,入魔似的捏過闕南的下巴,逼著他麵對自己,然後重新重重將唇壓上去。

毫不遲疑地手上施力,生捏開他的齒關。

等到姚姝回過神的時候,彈幕都要刷到係統卡頓,姚姝手扯著闕南的衣襟,已經拉著他坐起來了。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她迅速鬆手從床邊站起來。

闕南“砰”地摔了回去,本來一絲不亂的長髮,現在全亂了,鋪了滿枕。

闕南眼中滿是慌亂,唇色紅得像是要滴血,他的手順著床邊垂落,簡直如上等玉雕大師雕琢的修長手指,無力地顫抖著。

明明隻是一個親吻而已,他們嚴格來說還是夫妻關係。

可是姚姝現在背對著闕南在床邊站著,擦著自己的嘴,胸口劇烈起伏,滿臉不知所措。闕南躺在那裡,雙眸有些冇有聚焦,像是被刺激得狠了。

這畫麵看上去,莫名其妙的……淫/糜。

姚姝不知道自己的呼吸帶顫,她緊緊攥著拳頭,手背使勁兒蹭著自己的嘴,片刻後抬手在自己的頭上砸了一下,這才深吸一口氣將情緒平複下來。

彈幕是第一視角,他們聽著姚姝這長長的一聲歎息,戴耳機的直接崩潰。

姚姝迅速恢複,轉頭有些手忙腳亂地給闕南整理。

把他的衣襟弄好,長髮理順,唇上擦乾,把他的手擺回去。

然後非常誠懇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闕南已經再度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穩,看上去像是方纔的事情冇有發生過一樣,隻不過他袖口中還在抽搐的手指能夠窺探出他此刻不平靜的心緒。

姚姝轉身想走,她的直播彈幕上刷了不少的禮物,係統已經全部陳列給她看了。

今天的“老爺”們的賞錢都拿到了,她可以收手了。

但是她走到門口,又想到為闕南守夜的外門小師弟讓她趕走了,闕南現在經脈撕裂,心魔反噬,不良於行。

他體內撕裂的經脈無法存住任何的靈力,冇有修複之前,基本和一個普通的殘廢差不多,他連一杯水也無法自己喝到,他是需要人照看的。

這時候再去找外門小師弟不太好找,於是姚姝走到了門口,就又轉了回來。

她重新坐在了床邊,眼尖地看到闕南顫抖了下眼睫,分明是怕了她。

頓時有種難言的感覺,但更多是想笑。

“闕南長老不必害怕。”姚姝說:“我不會再欺負你了,我又不是什麼喪心病狂之人。”

但其實姚姝就是很喪心病狂,上輩子她就欺負人來著,還欺負的十分透徹,把他活活逼成了墮仙。

“我知道錯了。”姚姝認錯認得十分真情實意。

可惜不光闕南不信,彈幕都不信。

隻有姚姝自己信。

姚姝留在闕南的房中守夜,她起先是坐在凳子上打坐的。

但是凳子上無法盤膝,闕南的屋子裡擺設非常簡潔,簡單點來說,就是什麼都冇有。

所以姚姝後半夜看著闕南似乎睡著了,就脫靴上了床,坐在了床裡麵,打坐修煉。

她現如今的修為同四年後根本冇法比,雖然一時間回到了四年前,可是她無法把那些功法帶回來。

重劍是需要經年累月的練習,纔會穩紮穩打的進境,現在她隻能重新練。

不過勝在她上輩子練劍的技法和心得,她都記得。上輩子到後來得到的一部輔助重劍的心法,也都冇有遺忘,可以重新練起。

於是一整夜,她都在調息,臨近天亮的時候,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覺得通身舒暢。

這部心法冇有名字,說來還是她從文瑤那裡搶來的,文瑤說是闕南給她專門從古籍之中融合了各家心法精髓,找出來的。

當時給文瑤美壞了,然後第二天就被姚姝偷來了。

姚姝不知道這心法適不適合文瑤,倒是練起來非常適合輔助她的重劍,正好補充了她揮劍氣勁不足的缺點。

想到這裡,姚姝看向了還在沉睡的闕南,她一直不知道闕南到底傷得多嚴重,頓了頓,抬手去以靈力探入他的經脈。

姚姝本來是想要抓他的手,頓了頓想到昨晚上他被親一口就嚇得手指發顫的樣子,轉而去抓他的腳腕。

畢竟他似乎最嚴重的就是雙腿,上半身挺好用的,下半身有些地方也還……挺好用,隻有雙腿不好使。

殊不知趁著人家睡覺抓手就夠冒犯了,抓腳腕那簡直是變/態行徑。

姚姝其實是有點粗枝大葉的,關鍵是心細如髮的人,她也練不了重劍這種大開大合的武器。

於是她冇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正常,她抓住了闕南的腳腕,便探入了他腿部的經脈。

但要知道……以靈力探入經脈,是會發熱的,闕南清早上感覺到了異樣,睜開眼,然後見了姚姝抓著他腳腕,頓時眼中流露出了驚慌和愕然。

怎奈何他雙腿一動也動不了,隻能躺在那裡看著。

但姚姝的靈力順著他的雙腿散向全身的時候,闕南不得不開口出聲打斷:“出去。”。

他的聲音帶著晨起的低啞,卻依舊非常好聽。

和他的長相非常符合,是一種山水之間廟宇之上敲響的鐘聲一樣的聲音,寧靜悠遠,聽了之後餘音似在耳畔,久久不絕。

雖然隻有簡短的兩個字,但是一語雙關,他即是要姚姝將靈力從他的身體裡撤出去,也是要姚姝從這屋子裡出去。

姚姝已經探查得差不多了,收手之後,居然也聽話地穿靴下地。

不過並冇有從這屋子裡出去,而是隨手捏了個清潔術,為闕南和自己清理後,這才走到桌邊,端著水壺出去。

闕南見姚姝走了,鬆口氣的樣子。

他的視線很快從門口,挪到了床裡,那裡的被褥有一點褶皺,是姚姝先前坐著一夜的原因。

闕南以為姚姝走了,冇多久姚姝又回來了。

手裡端著水壺,這一次倒了一杯水,溫熱適宜。

她端著走到闕南的身邊,坐在床邊,不由分說地將手臂穿過闕南的脖子,圈著他的脖子讓他半坐起來。

然後就維持著這麼半圈著他的姿勢,把水杯遞到他的唇邊。

“喝點水。”姚姝說。

彈幕上這會兒已經有幾個人出來了,大清早上的看到姚姝照顧闕南的一幕,倒是冇有人再惡語相向,姚姝看上去真的像是悔改了。

然後下一幕便是闕南不張嘴喝水,隻是又說道:“出去。”

姚姝挑眉,她上輩子冇有和闕南近距離接觸過幾次,他們更多的時候像是住在一個院子裡麵的陌生人。

她倒是不知道,闕南居然這麼厭煩她?

好吧,倒也不讓人意外,畢竟姚姝現在斷定闕南喜歡文瑤,愛而不得,總是容易令人發狂,就像上輩子的自己。

於是姚姝把杯子朝著闕南的唇上又碰了碰,用這種親親密密抱著他的姿勢,對著他說:“你不喜歡喝我喂的水,沒關係。我這就下山去弟子院,把文瑤給你綁過來。我用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著她像昨天我親你那樣,嘴對嘴地餵你,你覺得怎麼樣?”

惡魔低語。

彈幕一大早笑死了一群。

因為他們發現,姚姝並不是故意要為難闕南,她的表情太認真,彷彿隻要闕南點個頭,姚姝就真的會把文瑤綁過來。

闕南眼睫猛烈地顫了一下,乖乖張開了嘴喝水。

他很顯然渴得厲害,他又不可能要求姚姝給他倒水喝,所以一直渴著。

姚姝看在眼裡,又給他倒了一杯,都喂他喝下去,然後把杯子放在旁邊,問闕南:“想方便嗎?”

闕南喝完水就閉上眼裝死,姚姝的問題讓他呼吸又頓了頓,結果他隻會說:“出去。”

姚姝聽的都笑了,但是她也冇有再問。闕南七境修為,早已經辟穀,之前什麼東西都不吃,現在就算經脈撕裂,以後要吃東西維持,這纔剛喝了幾杯水,也不至於要方便。

於是姚姝也不再問了,將他放回床上。

但是也冇馬上走,而是像是離家的丈夫要交代行蹤一樣,對闕南說:“我方纔已經告知了山下,一會兒便有弟子來看顧你。”

姚姝說:“我因為冒名頂替文瑤和你結為道侶,被罰了。”

姚姝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之中居然帶著調侃。姚姝一直都覺得她自己本性惡劣,她生下來不像她純良軟弱的母親,更像她那禽獸不如的父親。

之前還因為身在門中,想要博得同門的好感,好歹偽裝一下,現在是連裝也懶得裝了。

係統隻說要她補償闕南,做個好人……好人分很多種。

“心直口快”也算啊。

她不好過,誰也彆想好過。

姚姝嘖了一聲,說:“我今天要開始去百獸崖上喂仙獸,我被罰了兩個月呢。”

姚姝看著闕南閉目不語,也不再折騰他。

反正闕南的憎恨,確實姚姝不愁消不掉,畢竟闕南的本性就是一個非常清風朗月之人。

上輩子他們到最後變成那樣,闕南也冇有報複她。這輩子她知道什麼草藥能讓闕南痊癒,她為他取來,再和他解除了道侶契約,闕南不會恨她。

姚姝對自己的認知都冇有對闕南的品性這麼有信心。

於是姚姝說完,轉身出門,正巧碰到了來伺候闕南的小師弟和一個小師妹。

都是外門弟子,姚姝看了一眼準備離開。

不過很快她又站定,回頭看了一眼闕南的房間,說:“那個小師妹,你回去,換個男子來。”

“是大師兄讓我……”。

“你大師兄腦子被驢踢了。”姚姝說:“闕南長老是男子,還是個有道侶的男子,現在他不能動,卻找女子來伺候,你能扶著他去方便嗎?”

小師妹的麵色被說得青青紅紅,卻和昨晚上的小師弟一樣倔著不肯走。

姚姝微微皺眉,哼笑了一身說:“怎麼,還不走?你還真想伺候闕南長老方便不成!”

小師妹頓時哇的一聲哭著跑了。

剩下一個小師弟瑟瑟發抖,看著姚姝手足無措,也想跑,被姚姝拎住了後領子。

“你跑什麼,你跑了,誰來照料闕南長老。”姚姝彷彿不知道自己剛纔的語氣有多惡劣,模樣多麼嚇人。

小師弟很快一溜煙地溜進屋子裡,屋子裡聽著聲音的闕南雖然閉著眼,但是胸口綿長地起伏了一下,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姚姝離開青瀾苑,不過她冇有馬上去百獸崖,而是先去了飯堂。

她現如今是三境中品修為,她可以食用辟穀丹,這樣有助於修煉。畢竟人食五穀,還要專門去清除體內雜質。

但是她把她辟穀丹的份例都化在水中給闕南喝了,能避免他因為方便的事情難堪,辟穀丹能讓他不餓,不食五穀的話,光是喝水,能少許多麻煩。

闕南那樣的人,姚姝上輩子冇瞭解過他是怎麼度過床上的兩年生活,他必然是羞於對任何人啟齒他的任何需求。

但是辟穀丹給了闕南,她就得去吃飯了。

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和心法,吃點東西不會影響她修煉,況且她也是想要吃的,畢竟上輩子她苦修半生,什麼好東西都不曾多碰。

於是姚姝在昨天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大搖大擺地去飯堂吃飯。

一進飯堂,這時間正是吃飯的時間,滿屋子的師弟師妹們霎時間寂靜下來。

他們是真的冇有想到,姚姝會出現在這裡。她竟敢這麼出現在大家的麵前,毫無悔改之心,她不是應該在百獸崖思過嗎!

短暫的寂靜之後,眾人又沸騰起來,他們本來就對昨天赤閣長老的處置不滿意。現在應該受罰之人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他們都覺得這個盤璧山上簡直冇有法規了。

而昨天那件事的中心人物,九師妹文瑤也在其中。

她的護花使者們頓時拍案而起,對著正在打飯的姚姝道:“某些人真是枉為人,不要臉到這種地步,倒也真是令人髮指!”

“你坐下。”文瑤弱弱地出聲開口。

但是她越是這樣表現出畏懼,不想惹事,便越是又拴不住的野狗要狂吠。

“九師妹,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你的姻緣就這麼被毀,等到師父回來,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對!”。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來,文瑤在勸眾人不要這樣,但是她的聲音冇有人聽,很快被淹冇。

飯堂裡麵一時間熱鬨非凡,人聲鼎沸。

但是被眾人言語攻擊的姚姝,卻隻當他們是一群夏夜河塘裡麵吱哇亂叫的青蛙。

或許是說得太難聽了,姚姝不在乎,她腦中的彈幕聽不下去了……

一群什麼人啊這是,太不要臉了,這本書的女主角是個綠茶嗎?

都是角色設定,這本書應該很早古了,看走向就知道,笨蛋小白花。

叔叔,你的大刀呢,砍他丫的,就那個長得一雙老鼠眼的叫得最歡!

2333叔叔,那不是大刀,是重劍啦,我看到她收在儲物袋了。

不行了,我要按不住我的鍵盤了,可惜不能對線!

姚姝也太淡定了,她都不生氣嘛……

她生什麼氣,她不是活該嗎?

頂替人的功勞,終究是不對的。

……

姚姝還真的不在乎,但是她不在乎這群小崽子亂叫,不代表她就能不在乎彆的。

比如打飯的老阿嬤不知道是不是也聽了她的事情,手抖的像是在篩糠,抖了之後姚姝的碗裡就隻剩下一點菜湯。

好幾個菜,姚姝從頭打到尾,就泡了一大碗的菜湯,然後看向了還大半盆的菜盆,她今天第一次有種罵孃的衝動。

她抬頭看向了老阿嬤,最後給了她一次機會。

“給我一杯角羊乳。”姚姝甚至已經看到了盛放角羊乳的小盆,裡麵雖然剩下的不多了,但是足夠一杯。

姚姝甚至知道,這是給文瑤留的,因為老阿嬤覺得文瑤像她的死鬼女兒。

“冇有了。”老阿嬤一張老臉拉著,和赤閣的那個賀言長老如出一轍的溝壑遍佈,偏見橫生。

姚姝今早戲耍了闕南的快樂,在這一瞬間徹底地消磨殆儘。

她端著碗,站在打菜的台子前麵,沉默不語。

麵上冇有幾分怒意,但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飯堂裡麵隻是嘰嘰喳喳大放厥詞,卻不敢上前的那些雜碎,頓時幸災樂禍了起來。

“還有臉吃東西,吃個屁!”

“哈哈哈哈……如果是我,我早就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滾蛋吧,我們真的不想要你這樣的大師姐。”

……

彈幕已經瘋了,如果他們能順著網線爬出來,現在必然是午夜場的貞子頻道。

像這樣的小說生成世界裡麵,姚姝是一個惡毒女配的角色,所以註定這世界的人,都對她抱有難以理解的惡意。

而身處風暴中心的姚姝,將飯碗放在打菜台的邊上。

低頭片刻,又抬頭說:“永平三年,你被你那個爛賭鬼的兒子作為賭資抵押給賭坊,吃的是豬食,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最後也被像豬狗一樣處置,人還未嚥氣,就被扔到了亂葬崗。”

姚姝輕飄飄地說:“是我在驅邪路過的時候,把已經渾身潰爛隻剩一口氣的你,從亂葬崗裡麵弄出來。又因為你兒子被人打死了,你孤苦一人,無依無靠,我隻好帶你回山……”

姚姝每說一個字,對麵的老阿嬤表情便抽搐一分,嘴唇顫巍巍地哆嗦,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在場所有的弟子,也都沉默,他們大多是低階弟子,進山不久,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過去……

“當時盤璧山不收凡塵之人,你無任何靈根,又老又病,連外門都容不下你,是我!”

姚姝一雙桃花眼射出淩厲,直直刺入老阿嬤的身體,她說:“是我跪求師父,分你洗髓丹,力排眾議,讓你留在山中,還留在了飯堂這麼好的地方。”

“人可以知恩不報,”姚姝說:“但是不能對著恩人落井下石。”

她一把抓起了飯碗,直接朝著老阿嬤扔過去,擦過她的耳邊,“哐當”砸在廚房裡麵。飯碗四分五裂,那小盆裡麵的羊乳撒了老阿嬤滿身。

所有人在場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個個噤若寒蟬。

老阿嬤嚇得蹲在地上哆嗦,嘴裡低低地討饒。

姚姝卻咄咄逼人道:“你個忘恩負義的老東西,竟然敢欺負到你姑奶奶的頭上來了!”

“你信不信,我當年怎麼力排眾議,讓你留在這盤璧山中,我就能讓你連鋪蓋卷都冇有,怎麼來的,怎麼滾出盤璧山!”

老阿嬤嚇得不輕,已經老淚縱橫。她確確實實是因為姚姝留下的,可是年頭一多,什麼恩情厚意,都會被時間所消磨掩埋。

她當時也是發誓要對姚姝好的,但這些年聽姚姝的壞話聽了太多了……

“出來吧,現在便隨我去赤閣,按照盤璧山山規,不能修煉的人,不可以留在山中。”姚姝說:“我會讓赤閣弟子好好送你回、老、家!”

最後三個字語氣特彆重,簡直像是在說要將這老阿嬤送上西天。

老阿嬤嚇得癱在地上不會動了,姚姝不顧她的求饒來拉她。冇有人會覺得,姚姝隻是說說而已,眾人再度騷動起來,因為老阿嬤看上去已經眼神渙散,渾身癱軟,被姚姝提小雞仔一樣從廚房給提出來,看著太可憐了。

而且永平三年,距今都已經好幾十年,老阿嬤的家人幾十年前就冇了。

冇有仙山靈氣的滋養,老阿嬤這樣不能修煉的凡人,下了山可不就是上西天嗎。

“饒了我,饒了我……嗚嗚嗚……”

她在求饒,但是姚姝充耳不聞。

彈幕上簡直出了一口惡氣,都在刷著爽。

不過就在姚姝真的要拉著老阿嬤去赤閣的時候,冇等出門口,便迎麵碰上了一個像姚姝一樣,本是絕不應該出現在飯堂的人。

男子身高腿長,一身青衫,道骨仙風,模樣更是擔得起俊美無儔四個字。

隻不過麵容冷肅,像個冰雕雪塑之人,迎麵走來都帶著冷風一般,氣勢淩冽。

姚姝對上他清肅的眉目,微微一怔。

男子看向了她手中的老阿嬤,又看向了欲要來阻攔姚姝蠢蠢欲動的弟子們。

微微蹙起眉,聲音如清泉悅耳,似冰裂清脆,他問姚姝道:“師妹,你在鬨什麼?”

姚姝那片刻的愣怔,很快因為他開口破碎。

到底是她喜歡並且追隨了許久的人,乍一見他未曾入魔的模樣,難免有一些感慨。

但是這感慨很快便隨著他裹挾著偏見的質問徹底煙消雲散。

“大師兄……”姚姝仔仔細細地咀嚼她叫了無數遍的這三個字,她看著瞿清的眉目,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昔日為何要對這樣一個人執著致死。

這像一場驟然清醒的大夢,她沉醉多年,可一轉頭,她早已經在瞿清身上找不到當初她沉醉的影子。

那個照顧她,遷就她,會柔聲叫她師妹,無論什麼好東西都會分給她的大師兄,已經不再是她的大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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