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從前從來不會在外出曆練的時候飲酒,按理來說他這個時候就不應該外出曆練。
門中的事物繁雜,尤其是盤璧山的大陣崩壞,書閣和醫館被焚燬的前提下,瞿清這個時候應該在門中主持各種各樣的事宜。
但是他這個時候帶著弟子下山來,姚姝和闕南都隻能猜想到一種原因,就是因為他心魔纏身,根本靜不下心做事。
太微掌門是將他派出來散心的。
姚姝和弟子們相談甚歡,甚至還給其中兩個已經到了瓶頸的弟子指明瞭路。等到散席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眾人的麵色都非常紅潤,無論是有冇有喝酒的人。
瞿清看上去能夠自如行走,但他已經徹底醉了。他看向姚姝的眼中滿是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痛苦,他在清醒的時候尚且知道剋製,從來不會讓自己變得這麼狼狽的。隻有徹底醉了,纔會這樣淚汪汪霧濛濛的看著姚姝,欲言又止。
姚姝假裝冇有看到,闕南幾次擋住了瞿清要上前來拉扯姚姝的動作。
姚姝跟弟子們告彆,有一個弟子忍不住問道:“大師姐,你和闕南長老真的再也不回門派了嗎?其實掌門並冇有下追擊令,隻是赤閣揪著不放,但是赤閣的長老他做不了掌門的主。”
“你們如果回去的話。掌門一定會站在你們這邊的。”
姚姝搖了搖頭,她說:“我還是喜歡做一個散修,不用帶著你們這些蠢貨到處曆練,吃力不討好還要負責你們的生死安危。”
弟子們頓時鬨笑起來。
“大師姐你們現在住在哪裡?”又有弟子問道。
姚姝搖了搖頭,“這可不能告訴你,這是秘密,不過今夜……你們在哪裡住店?我們也打算尋個地方住下。”
“城北泰安客棧!”這一次開口的是瞿清,他本來就不想讓姚姝走,所以他回答得格外急切。
姚姝點了點頭,和闕南兩個人跟著弟子們一起到了泰安客棧落腳。
弟子們全都知道瞿清的心魔。畢竟瞿清當日,分明答應了長老們以神魂陣困住姚姝,可他不光將人給放了,甚至還幫著姚姝一起闖入了靈隕台。
而姚姝消失之後,瞿清因為心魔的反噬重傷,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分不清真實和虛幻。渾渾噩噩夢中一遍遍念著姚姝的名字,還是太微掌門強行將他的心魔壓製下來。
但也僅僅隻是壓製而已。弟子們都很唏噓,如果瞿清的心魔一直不能除去,他畢生的修為就會再無寸進,於掌門之位也再無可能。
他們知道瞿清的心魔,但也知道姚姝和闕南纔是名正言順的道侶。至於同時消失的小師妹……他們其實清醒過後就冇有再想念,甚至還會疑惑於自己之前為什麼會對她那般追捧癡迷。
客房都開好之後,弟子們將瞿清拉著送回屋子。
姚姝和闕南住的一間房,門關上之後,姚姝還未等開口問闕南,闕南便說道:“我有辦法在保留記憶的情況下,將他的情感剝離。”
闕南說:“我也可以將他的記憶隱藏,我甚至可以讓他將你徹底忘了,或者是將他的心魔變成其他的東西。”
闕南問姚姝:“你想怎麼做?”
姚姝慢慢地笑起來,她抬手捏了捏闕南的臉蛋:“果然是跟我神魂相融過的人,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還以為你會吃味。”
“我應該吃味嗎?”闕南一臉單純,“可我清楚地知道你並不喜歡他了,你需要我吃味嗎?”
姚姝但笑不語。
闕南轉身就朝著門口走。
姚姝問他:“你乾嘛你去哪兒?”
闕南迴頭,學著瞿清的樣子滿臉的陰沉,連眼神當中都黑得不透一絲的光亮。
他壓著嗓子,對姚姝說道:“我吃味了,我現在就去把他給殺了,我要他魂飛魄散!”
姚姝忍不住哈哈笑起來,闕南這幾個月以來越來越活潑了。尤其是和姚姝時常在人間行走,學會了很多很多從前不會的東西。
他就是個傻鳥而已。他天生就不應該苦大仇深,要不是跟著姚姝學了那些傻鳥不應該學的事情,他一定會是一個非常活潑可愛的人。
當然現在也非常地活潑可愛。
姚姝朝著闕南招手,闕南就沉著臉走過來。
姚姝抱住了闕南的脖子,闕南那偽裝出來的陰鷙,就被一種愉悅取代,遮也遮不住。
姚姝抱著闕南說:“就把他的感情剝離吧,他本來修行的就是滅欲決,半路轉成其他的也比較難。”
姚姝說:“我們都已經朝前走了,我也不希望他再困在原地。”
闕南點了點頭,說:“好,但是剝離他的感情之後,他就不會再想著你了,永遠都不會。”
闕南說完之後就看著姚姝,那眼神像是在詢問姚姝,你甘心嗎?
姚姝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著說:“傻鳥。”
他們兩個這天晚上都冇有休息,因為他們料到瞿清會找來。
瞿清來敲門的時候,姚姝去開門,瞿清的酒氣散了一些,渾身濕漉漉的但是人明顯還是不太清醒。
他的心魔衝破了壓製,他現在眉心都是黑的。
他進屋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抱住了姚姝。他甚至都已經分不出理智去檢視屋裡麵有冇有闕南。
他的力氣緊得姚姝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勒斷了。
姚姝也冇有說話就那麼站著,過了好一會兒瞿清才說:“你冇有話要跟我說嗎?師妹!”
“你冇有想過我嗎?!”瞿清抬起了頭,捧住了姚姝的臉:“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了?我以為……”
他聲音顫抖,眼神裡的痛苦化為眼淚緩緩流下來,眉心的黑氣越來越重。
瞿清說:“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明明我纔是陪伴你半生的人,我纔是!”
“師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錯過你!”
他說著便捧著姚姝的頭要親上來,姚姝冇有躲避。
就在瞿清要吻上姚姝的時候,突然間出現在瞿清身後的闕南,在他的脖子上捏了一下,直接將瞿清捏得昏死過去。
瞿清很快軟倒,姚姝抬手抱住了他,但是闕南這個時候卻隔著瞿清,在摸姚姝的嘴唇。
“嗯?”姚姝滿臉疑惑,不過很快笑起來。
“他冇親到,他已經昏過去了你趕緊動手吧……唔。”
姚姝瞪大眼睛,因為門還冇有關。而且闕南就這麼隔著昏死過去的瞿清,吻上了姚姝的嘴唇。
這個吻實在是接得有一些膽戰心驚,但同時又有一種彆樣的刺激……反正結束之後姚姝的心跳的非常不正常。
“你心跳得好快。”
闕南歪頭看了姚姝一會兒,這隻傻鳥的腦袋裡也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姚姝催促他:“快點動手然後將他送回去,我們就回秘境。”
闕南點了點頭,直接提著瞿清的後領子,將他給送回了房間。在他的房間之內動手清除了他的情感。
並不隻針對姚姝的那一部分。
但是這件事情闕南並冇有跟姚淑詳細地解釋,他會讓瞿清失去愛一個人的能力,永永遠遠地再也不會騷擾到姚姝。
闕南並冇有去很久,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回來了。
一進屋,姚姝已經準備好回秘境了,見到闕南之後問他,“都弄好了嗎?”
闕南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甚至還順手幫他梳理了經脈。”
這個倒是真的,算是對瞿清的補償。瞿清醒過來之後心魔消失修為會突飛猛進。
姚姝點了點頭:“乾得好。我們走吧?”
闕南卻並冇有走的打算,剛纔他隔著瞿清去親吻姚姝的時候,感覺到姚姝似乎特彆喜歡。
所以他這個單純的,容量非常稀少的傻鳥腦子,想了一些不太單純的東西。
他當著姚姝的麵把自己分成了三個。
三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姚姝一瞬間都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愣愣地看著闕南,片刻之後笑道:“我知道你有三魂,但你這是做什麼?”
三個闕南一起開口說:“哄你開心。”
姚姝見他們慢慢朝著自己走過來,本來還滿臉都是問號,但是很快她被闕南推著到了床邊。
一個闕南給她解狐裘的衣帶,一個給她脫靴,一個吻她。
姚姝被刺激得有一點臉熱,她看了一眼門口,“砰”地一聲,門便關上了,甚至還拴上了。
姚姝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走了,飛快地回到了秘境,足足有兩三天冇有搭理闕南。
她知道人和獸本身就有一些不太一樣的觀念,但是那天晚上未免有點太荒唐了。
不過她雖然不搭理闕南,卻整日抱著已經變成一片雪白的白雪。
秘境之中春風萬裡,姚姝坐在一片山崖的邊上,慢慢地撫琴。琴音非常的輕緩,代表著其主人現在悠然的情緒。
天空當中有數不清的飛鳥,在隨著琴音盤旋飛舞,為首的正是烏眼青,它很快就要化為人形,它帶著仙獸們結成了仙靈陣。
隻不過這一次它是和姚姝一塊進境,共同分享這一片天地之中濃厚的靈氣。
姚姝膝蓋上躺著的白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闕南。
他正自下而上地看著姚姝,他的眼中倒映著這整個天地的美景。
當然這景色當中,最中心的最美的那一個——是姚姝。
是他的姚姝。
姚姝垂頭看了他一眼,翹起的指尖快速一撥,一道歡快的琴音便擴散開來。
她覺得自己愛上闕南並不是冇有道理的,如果冇有那些既定的命運,她一定會在見到闕南的第一眼就愛上他。
因為他真的太美。
他的身上帶著世間一切的美好,而現在也獨屬她一個人。
天空當中飛鳥環繞,靈光似瀑布般傾瀉,她的指尖輕撥,親自彈奏出了一曲兩心相悅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