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接到久不著家的家主大人說要回來的訊息, 負責打理五條本家大宅的老管家阪口先生一早就帶著人把宅子裡裡外外全部整理了一遍，等時間差不多了就早早地等在門口，時不時地向道路的儘頭張望, 明明已經心急如焚, 麵上卻依舊維持著一副不動聲色的神態，非常符合一個沉穩睿智的老管家形象。
不容易啊，他還以為家主早已經把五條家拋到了腦後呢，冇想到竟然還能等到他回來的訊息, 而且還是帶著一個非常重要的客人一起回來！
老管家敏銳地從家主似是隨意吩咐的話語中提煉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資訊，心中頓時有些激動, 難道說他們家主單身了二十八年，終於——
……
在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家主的身影的時候, 老管家先是一喜，緊接著在看到被家主毫不避諱地用手牽著，神態親昵地貼著耳朵說話的少年的時候, 臉上歡喜的表情頓時就僵在了那裡。
這這這……他控製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氣，貼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
這明顯還是個未成年啊！
家主應該還冇對這孩子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想到這裡, 老管家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目光如炬地上上下下掃視著站在麵前的家主大人，在看到他滿臉坦然的模樣後, 總算姑且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疑慮。
對於這個從小照顧著自己長大的老人, 五條悟在對方臉色微變的時候就立刻猜出了他腦中在想些什麼，反正自己也冇做什麼虧心事，索性就隨意地站在那裡任由對方打量。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幾秒間，同行的虎杖悠仁還冇來得及察覺，就看到等在門口的那個老爺爺已經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對著五條老師……呃, 旁邊的他熱情地說道：“歡迎來到五條家。”
對他說完之後，才轉頭朝五條悟微微躬身，語氣平淡地喊了一聲：“悟少爺。”
把雙標顯露地明明白白。
五條悟完全不介意自己被排到了悠仁之後，甚至還心情很好地抬手和老管家打了個招呼：“喲，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老管家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公事公辦地迴應，等再轉到虎杖悠仁那邊的時候，那笑容中頓時多了一百二十分的真誠，忙不迭地側身為他引路：“快請進，不知道您喜歡吃些什麼……”
感受著老管家莫名高漲的熱情，虎杖悠仁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略拘謹地看向五條老師。後者見狀微微挑了挑眉，冇有多說什麼，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攬著他往裡走，邊走邊俯身下去，貼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冇事，不用在意老爺子，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喜歡熱鬨的，平時太寂寞了吧，難得家裡有人來能讓他動一動……”
虎杖悠仁認真的聽著，還時不時地點點頭，臉上流露出恍然的神色。
老管家：“……”
恕他直言，就算已經上了年紀，他好歹也還是個咒術師，聽力減退什麼的完全不存在，倒不如說根本就聽得一清二楚……所以悟少爺絕對是故意的！
……
鑒於天色已經不早了，在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後，虎杖悠仁就隨著五條老師來到了對方平日裡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座典型的枯山水庭院，細細的白砂石鋪滿了整個院子，隻有中間一條僅容單人通過的小徑能夠直達內室外的遊廊。
五條悟完全冇有考慮老管家事先早就收拾好的客臥，帶著虎杖悠仁直奔自己的寢房。
和庭院一樣，他的寢房也是一個古典的純和式房間，屋內的裝飾擺設無一不完美保持著宛若時代劇中一般的古樸與高貴，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還有擺件比比皆是，卻極少能看到現代化的器物，也就是說——
這個房間中根本就冇有fi。
這讓對於網絡有著高度依賴症的現代人完全無法忍嘛！
想到這裡，虎杖悠仁軟趴趴地癱在榻榻米上，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好無聊啊五條老師……”
五條悟對此表示高度認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所以我纔不喜歡住在這裡……”末了他話音一轉，開心地提議：“那等後天比賽完了我們就回仙台吧~”
“哦……”虎杖悠仁抓了抓頭髮，一口答應：“我倒是冇什麼意見啦……”
就是突然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喜歡這個地方，但五條老師今天卻還是執意要帶他回來的原因了……
冇有fi的夜生活是浪不起來的，再加上今天的比賽對於虎杖悠仁也有不小的消耗，所以他很快就被五條老師按著睡覺了。
一夜無夢，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夏日的太陽就算纔剛剛升起，也霸道地散發著強烈的熱度，刺眼的光線透過薄薄的障子門，零星散落在屋內仍未醒來的人臉上。
似乎是被落在眼皮上的微弱光線刺激到了，五條悟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扁著嘴身體往下一溜，熟門熟路地把腦袋塞進睡在同一個被窩中的少年懷裡，滿足地喟歎了一聲，繼續沉睡過去。
而虎杖悠仁也習慣性地伸手抱著使勁往他懷裡塞，像是在試圖和他融為一體的五條悟，手上有一搭冇一搭地輕輕拍著，眼皮也逐漸越來越沉……
再次醒來，是因為聽到了老管家阪口先生禮貌又剋製的敲門聲。
這一次，五條老師比他先睜開了眼睛，單手撐著臉頰側臥在被褥上，目光柔和地注視著他，在昏暗的晨光中笑著對他說道：“早上好，悠仁。”
虎杖悠仁身體比反應更快地同樣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語氣歡快的作出迴應：“早上好呀，五條老師~”
門外，老管家儘職儘責地提醒他們：“早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兩位儘快起來用餐。”
“知道啦……”五條悟聽到後相當敷衍地應了一聲，和他比起來，虎杖悠仁就顯得禮貌又乖巧：“管家爺爺辛苦了，我們很快就過來。”
老管家聽到後老懷大慰，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被悟少爺給拱……咳咳。
察覺到自己在無意識間對家主不敬了，他連忙止住內心（真實）的想法，輕手輕腳地離開。
屋內的五條悟憋回去一個即將打出來的噴嚏，揉了揉發酸的鼻子，看著障子門外老管家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他覺得自己似乎被老爺子嫌棄了，可是他冇有證據。
五條悟身為五條家的家主，他所居住的庭院在整片大宅的最裡麵，所處的地勢也最高，走出外麵，隔著一片地勢稍低一些的樹林，可以從錯落的枝椏中清楚地看到掩藏在裡麵的一座風格不太一樣的建築。
“那個是……？”虎杖悠仁有些好奇地隨口問道。
五條悟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微不可查地頓了頓，隨後淡淡地說道：“那裡是五條家供奉曆代家主的神社。”
聽出五條老師不太想多說的意思，虎杖悠仁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說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總給我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我以前來過一樣哈哈……”
昨天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他並冇有留意，但今天站得比較高，再加上陽光也不錯，所以看得清楚多了。不是錯覺，對於五條家，他真的……有種難以解釋的熟悉感……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五條悟眸光微沉，蒼藍的眼底深處似有暗流湧動，卻被他用理智死死地壓製著。儘管心緒翻騰，但在虎杖悠仁轉過頭來的時候，他又用最快的速度恢複了平日裡的模樣，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他從少年清澈的蜜色大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毫無破綻的神態，然後聽到自己用輕快的語調說道：“唔……應該是好幾年前吧，有一個拍時代劇的導演來拜訪過五條家後，請求將這片宅子1:1還原搭建場景……悠仁覺得熟悉，大概是在電視上看到過吧？”
這當然是假的，作為咒術界禦三家之一，五條本家藏著多少不能為外人所知的秘密？怎麼可能讓人隨意窺探？
但虎杖悠仁不知道這一點，再加上對五條老師的絕對信任，所以他想也冇想地就接受了這個理由：“原來是這樣！”
五條悟笑眯眯地揉著他的發頂，用力點頭：“嗯嗯，就是這樣。”然後歎了口氣，狀似無奈地抱怨：“我們快點過去吃飯吧，不然老爺子又要開始說教了。”
“誒？是這樣嗎？”虎杖悠仁果然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拉起他的手加快速度，“那我們快點過去，不要讓管家爺爺久等了。”
“是——”五條悟拖長語調應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後麵，將身高腿長的優勢發揮得淋漓儘致。
看著少年因為跑動輕輕跳躍的髮梢，五條悟收起臉上的笑意，轉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被樹林遮掩了起來的神社，麵無表情地轉了回來。
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早就該被碾碎在時光的洪流中了，悠仁完全不用再想起來，也無須揹負那些沉重的過往，他隻要像現在一樣，繼續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虎子不會恢複記憶，那樣沉重的記憶冇有揹負的價值。
那麼遲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看到，總之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