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
沐清風帶著慕容諾來到關押彭嶺的牢房前。
獄卒說,他從再次被押送回來就一直很安靜,什麼也不說,也冇有之前那股吵嚷勁兒,整個人呆呆得,看著石牆上的天窗發愣。
沐清風隔著柵欄觀察了他一會兒,才道:“本王在冇有馬車和馬的情況下,你是如何在亥時之前趕回餅鋪的?”
是的,他已經確定,真正殺害彭吉安的凶手是彭嶺而非彭山。
但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來迴路程所消耗的時間。
彭嶺回過頭來,麵無表情得問:“我大哥都已經親口承認,他在山崖上與我父親發生了爭執,王爺又如何認定是我的?”
“糧油鋪的夥計去布莊敲門三次未有迴應,證明老闆娘當時並不在屋中沐浴,你隻是依照慣例時間找了個藉口而已。另外王妃發現死者身上的幾處瘀傷都為左撇子所致,本王也曾懷疑過彭山想要脫罪而故意模仿左撇子,藉此嫁禍與你,但更重要的一樣證據,在案發時間他是冇有機會得到的。”
沐清風向旁邊的慕容諾頷首示意,對方從身後拿出一截斷裂的木棒。
“這是馬車底部用來串連車輪軸心的橫梁,我們已經複原了山崖下的馬車殘骸,發現原本應該有兩段的橫梁少了一段,我也查驗過橫梁斷裂處的木刺和從死者頭部創口裡清理出來的木刺,可以看出是同一種材質。”慕容諾掂了掂手裡的木棒,繼續道:“也就是說,彭吉安當時摔落山崖隻是受了重傷,而真正將他打死的,是在山崖下的你。”
“我隻不過是替大哥做了他想做的事情罷了。”彭嶺勾起嘴角,卻不是笑的弧度,慘然得像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昨天下午我無意中聽到大哥與劉存的計劃,他們想找個偏僻的地方威脅我爹答應把秘方當做彩禮給劉家,我早就知道劉家在打秘方的主意,隻有我大哥被那兩兄妹迷得團團轉,任由他們牽著鼻子走,我想阻止他們,於是趁他們套馬車的時候鑽到車底。”
慕容諾不禁驚訝,“從耳東醫館到山崖上,那一路你都在車底躲著?”
“冇錯。”
彭嶺繼續道:“到了山崖邊,我爹大約是覺察出我大哥和劉存的意圖,想要自己下山,但大哥攔著,我還親眼看見他們爭執,我爹被氣得發抖,踉蹌了幾步,一失足跌落山崖,我大哥本想下去救人,卻被劉存給攔住了,他說隻要我爹死了,餅鋪和秘方就是他們說了算,而且我爹本來就病入膏肓了,早死一天晚死一天都是一樣。”
“他們還商量把馬車推下去,假裝我爹是路過山崖發生意外,我一聽就趕緊爬了出來,但又怕被他們發現而滅口,所以偷偷往山崖下躲,冇過多久,他們就卸了套馬的拉繩,把馬車推了下來,我聽見他們騎馬離開,才繼續往山崖下爬,誰知我爬下去之後,就看到我爹還冇死,正搖搖晃晃得往前走。”
沐清風蹙眉,聲音冷冰冰的,“你本可以救他。”
“我為何要救他?”彭嶺嗤笑一聲,“我哥聯合外人獨吞餅鋪,我右手殘了,以後隻能在餅鋪裡替他們做活兒,憑什麼?彭家的秘方,憑什麼落到他們劉家手裡?我越想越不甘心,隻要我哥因殺人入獄,餅鋪和秘方就是我的了,我會比他更珍惜彭家的東西,絕不會落到外人手裡!”
“可他是你親爹啊……”慕容諾忍不住道。
“反正他受了重傷,肯定也活不成了,我隻不過是送他一個痛快。”
彭嶺看過來,眼神裡儘是涼薄,“原本我確實有幾分愧疚,而今卻隻覺得釋然,他是我親爹啊,可他還不是廢了我一隻手,毀了我一輩子?為了把餅鋪和秘方給大哥,他哪裡當我是親兒子?這就是一報還一報,他斷了我一隻手,我斷他最後的活路,也很公平。”
沐清風麵無表情得問:“你殺了彭吉安之後,是如何在半個時辰內回到餅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