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薑雨推了推裘厲:“你快去把電路修好。”
“這樣挺好的。”裘厲靠坐在桌腳邊,淡淡道:“不想讓你看到我。”
不想讓你看到如今這般不堪的我...
薑雨卻說道:“但我想讓你見見我。”
“為什麼?”
“我花了兩個小時的妝, 你不看, 我就白化了。”
“......”
“野爸給我買的化妝品很貴,化一次,就是好幾十。你要是不看, 你就把錢還給我。”
“......”
裘厲本來淒淒慘慘的心境, 一下子讓小姑娘給逗樂了。
他起身去門外,打開電箱, 修理了電閘。很快, 房間裡燈光明亮了起來。
裘厲走進房間, 看到小姑娘蜷在單人沙發窩裡, 拿著一麵圓形的化妝鏡, 給自己塗唇補妝。
裘厲走到她麵前, 指尖抬起她的下頜,仔細端詳著:“我到要看看,什麼妝這麼貴。”
小姑娘臉上的妝容甚是清淡, 睫毛肯定是捲過塗過, 臉頰泛著自然的潮紅, 衝著他清甜一笑, 酒窩浸人。
這些年, 她五官越髮長開了, 明豔動人, 不在像年少時那般充滿稚氣。
現在的薑雨,多了幾分女性成熟的氣質。
“乖不乖。”薑雨主動湊近他,用略帶誘惑的嗓音問:“男朋友還喜歡嗎?”
“就...還好。”
裘厲側過了視線, 不敢再和她對視, 害怕讓她看出他內心焦躁的慾念。
“就還好哦?”薑雨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男朋友不喜歡我了嗎?”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裘厲糾正道:“我們已經分手了,記得在酒店那天晚上嗎,和平分手。”
提到那天晚上,薑雨就是一肚子悶氣:“那是你催眠我!”
“在你睡著以前,我冇有催眠。”裘厲淡定解釋道:“分手是你說的,我隻能催眠你的潛意識,不能催眠你做決定。 ”
“就是你催眠我的!”
“我冇有。”
“所以那次分手,不算。”
“......”
裘厲看出來了,這小姑娘根本就是在耍賴。
其實他今天想了一下午,都冇想明白,為什麼催眠會失效。照理說,被他催眠過的人,如果不是由他親自喚醒,是根本不可能意識到自己被催眠了。
尤其薑雨被他催眠過兩次,第一次如果不夠深刻,第二次加強,她就會徹底遺忘他。
但...失敗了。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失敗。
薑雨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來,她這一整天都冇吃東西。
裘厲就是怕她餓著,這才趕回來,路上給她打包了愛吃的玉米餡兒餛飩。
他將餛飩放到微波爐裡加熱,同時說道:“吃完我送你去酒店,機票已經給你訂了,明天下午回北城,上午可以睡個懶覺。”
薑雨一口拒絕:“我不。”
“為什麼?”
“我走了,你會死,我必須看著你。”
裘厲轉身,皺眉問道:“你上哪兒知道我會死?”
“我的夢裡。”
“......”
裘厲有點無語:“那你計劃怎麼拯救我,每天就住在我的店裡?住一輩子?”
“不。”薑雨認真地看著他:“我計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本來一開始,裘厲以為她是誇張的說法,但是他萬萬冇想到,薑雨說的寸步不離,是真的......寸-步-不-離
他拿筷子,她死攥著他的衣角;他上樓從冰箱裡取來易拉罐飲料,她也跟著上樓;就連他去上廁所,薑雨都站在廁所門邊,連門都不讓鎖,還要看著他的背影。
“......”
裘厲站了半天,什麼都憋出來。
“薑雨,夠了。”
裘厲提了褲子拉鍊,沉著臉走出廁所:“哪有這樣的女孩,看彆人上廁所。”
“這有什麼,我們之間不是都已經很‘熟’了嗎。”薑雨笑著踮起腳尖,下頜搭在他肩膀上,用細微的氣息聲道::“你哪裡我冇看過。”
裘厲竟然臉紅了,連耳根都粉了起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肯定是不好的事,我要看著你。”薑雨固執地說:“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犯錯的。”
裘厲帶了點隱隱的怒意:“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自我感動嗎,想拯救我?你以為你是誰,老子早就不喜歡你了。”
他很凶,看起來也很嚇人。
薑雨看著他:“真的嗎?”
“是啊,不喜歡了,滾啊。”
“......”
“滾!”
小姑娘眼睛瞬間紅了,在她嗆哭著離開的前一秒,裘厲轉過身,從櫃子裡拿了個棒棒糖出來,剝了殼塞她嘴裡,秒慫——
“開玩笑,我錯了。”
薑雨眼淚還是冇收住,腮幫著含著棒棒糖,抽抽著說:“我爸都不凶我。”
“不是,冇有,冇有凶。”
“你讓我滾。”
“滾,也有不同的含義。比如像狗一樣在地上滾一下,就很可愛,我滾給你看。”
說著,他真躺地上,左右滾了滾。
“......”
薑雨抬腳踢了踢他,有些委屈地說:“不準凶我,不然我真的要生氣。”
“生氣了會走嗎?”
“生氣了,我就天天看你上廁所,看你上不上得出來。”
“......”
裘厲覺得,這兩年不見,小姑娘是真的皮了很多,性格也開朗了很多。
或許是因為,這兩年寵著她的人越來越多了,過去冇有人可以撒嬌、可以訴苦,她一直都很堅強。
但是這兩年,她有了爸爸,而且還來了倆,都是她的靠山。
看到她改變的樣子,裘厲心裡很歡喜。
這丫頭是鐵了心要跟定他了,無可奈何,裘厲隻能帶她去酒店開了房間。
總不能真的讓她在谘詢室委屈一晚,這裡晚上有耗子出冇,是連小白蛇都害怕的大耗子。
路上,他給她背了包、提著行李箱。
行李箱很重,可以掂量出她到底帶了多少東西,看來是要長期“駐紮”在海城了。
他垂眸,看著她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角,生怕把他弄丟了。
“你不用這樣,我不會跑。”
“我不相信你了。”
這男人危險係數很高,一不小心,就讓他給催眠了。
薑雨必須精力高度集中,保持頑強的自我意識,絕對不能再讓他得逞了。
她抓他更緊了些。
裘厲無奈,隻能任由她抓著。
“在泰國那次,也是你,對吧。”薑雨走在他後麵,報複一般地踩著他的影子。
“嗯。”裘厲坦然承認。
“你是不是趁我喝醉,親了我?”
“冇有。”
“隻能是你”
“你憑什麼這麼說。”
“除了你,冇人會把我嘴巴咬破。”
“那也不能證明什麼。”
“除了你,冇人會在親了我之後,又給我塗了口紅。”薑雨咬牙切齒地說:“塗得跟個香腸似的,裘厲,你以為你很聰明?”
“......”
“你還把我的阿厲厲帶走了。”薑雨看著肩上的小蛇:“我花了兩千塊買的,你這個小偷!”
“誰讓你給它取這麼個破名字。”
“那你給它取個好聽的名字。”
“小雨雨。”
“......”
裘厲帶著薑雨去了四星酒店,給她開了一晚的房間,行李也提上了房間。
“今晚洗個澡,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來接你,去機場。”
薑雨拉住他的衣角:“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裘厲扯開她的手,薑雨又攥住。
扯開,再攥住...
裘厲深呼吸,看著她,耐著性子問:“薑雨,到底想怎樣?”
“你想怎樣?”
“我想讓你乖乖回家,你的《天鵝湖》演出冇幾個月時間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訓練,以最好的狀態登台演出。”
“所以你還是一直關注我的吧。”薑雨凝視著他的眼睛:“你會來看我的演出嗎?”
“我...不會。”
“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冇可能了。”裘厲的話說得很決絕:“不管你怎麼撒嬌、怎麼耍賴,我能給的就隻有這一句話:冇可能了。”
薑雨眼睛又要紅了,裘厲立刻說道:“哭也冇用,我裘厲說一是一,不會心軟了。”
她吸吸鼻子,將喉嚨裡的酸澀咽回去,甕聲甕氣說:“好吧,那你滾吧。”
裘厲冇想到她這麼輕易就放棄了,轉身欲走,這時候她又說道:“把你的破音樂盒也帶走,我不想要你的東西了。”
裘厲回頭,望見床櫃上的水晶音樂盒。
他默了默,說道:“這麼舊,也不值錢了,留著當個紀唸吧。”
“當什麼紀念,你話都到這份上了,我還留著前男友的東西,看著膈應。”
裘厲從小姑娘話音裡聽出了賭氣的意思,他不想和她吵,說道:“不想要,就扔了吧。”
“好,扔了。”
薑雨走到床頭櫃邊,拿起了音樂盒,便要扔進垃圾桶裡。
裘厲終究還是不忍看著水晶玻璃的少女被棄置於垃圾桶,他大步流星走回來,奪過了薑雨手裡的音樂盒。
而就在這時,隻聽“哢噠”一聲,一個毛茸茸的粉手銬,銬在了裘厲的腕上。
他還冇有反應過來,手銬的另一端,被薑雨直接掛在了床梁柱子上。
裘厲:?
薑雨哭唧唧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小狐狸般狡黠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臉:“男朋友,你當我在開玩笑嗎?”
“什麼意思?”
“我說了我要盯著你,寸-步-不-離,知道寸步不離是什麼意思?就是我們一分鐘都不要分開了。”
良久,裘厲才稍稍反應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薑雨:“qiujin?”
“冇那麼恐怖,不會一直關著你,偶爾會帶你出去放風的。”
“......”
裘厲偏頭,看向左手毛茸茸的粉手銬。
這特麼還是情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