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笑風這下摔得著實狼狽,連手中那鏽跡斑駁的單刀都脫了手。
原本那地方應是有個水池假山,隻是因風亦飛與唐瀟雨交戰之故,被氣勁餘波毀於一旦,碎石堆積,泥濘不堪,清澈的流泉也成了泥水。
刁笑風連翻帶滾,裹了一身泥,那刀也飛出了老遠,跌在泥水中。
卻在此時,又出了變故。
刁秋崖竟是自斜刺裡疾躥了過去,一把就抄走了那刀,“大哥,不要再打了,不要一錯再錯!”
刁笑風猛然躍起欺前,以掌為刀,狀若瘋虎一般,重重掌影劈落。
“你幫著外人,不要怪我!”
他絲毫就不顧念兄弟之情,刁秋崖不得不揮刀應對。
這不是冇事找事嗎?
風亦飛心底吐槽不已,身形飛縱,餘地鞭急卷而出,一刹間繃得筆直,如靈蛇出洞般點了過去。
還是有把握能救下刁秋崖的。
可事態發展,偏就是出乎了風亦飛的意料。
刁秋崖刀揮出,泥水點點,在空中散開,竟是出現了一串彩虹,刀身上也發出了極之奪目的光彩。
似是一連串的迷夢在空中閃現。
令所有人的目光都為之被吸引,目眩神迷。
除了風亦飛。
赤煉火瞳,不為虛相所惑!
但汙穢的泥水,與那鏽跡斑駁的刀居然能出現這樣的變化,還是讓風亦飛覺得驚詫的。
刁笑風的動作都停滯了下來,手掌定在了半空中,“碎夢?......”
刁秋崖急收刀勢,卻仍是在刁笑風手掌上留下了傷痕。
餘地鞭已至,風亦飛本就是要先抵住刁笑風,再捲開刁秋崖。
鞭梢抽在刁笑風的身上,一抽,刁笑風氣勁勃發,竟是硬生生的抵住了這一擊,隻是衣衫碎裂,絲毫未退。
他的雙目似在這一刹那,恢複了清明。
餘地鞭瞬即裹住了刁秋崖的腰際,向外拋去。
可就在這瞬間,刁笑風劈手拿住了刁秋崖持刀的手腕。
一拋,他也跟著被帶飛。
風亦飛本欲變招,可發生的事情讓風亦飛都楞了一下。
實在是始料未及!
刁笑風竟是持著刁秋崖的手腕,將刀送入了自己的小腹,透體而過。
一下跌落,刁秋崖撐起了半拉身子,驚駭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風亦飛已到近前,隻見刁笑風臉上竟是像長開了一棵細小的慘青色植株般,皮膚下的枝條梗莖宛然的向外延伸,遍佈臉龐。
蹲下身子,急做檢視。
心中登時一震。
混毒!
刁笑風應是本來就遭唐失驚下了毒,而演武廳外散佈的毒霧就是引子,唐失驚根本就冇打算留他活命。
隻要出得演武廳,就是毒性發作之時。
剛他神智迷失,都全不理會這回事,碎夢刀的出現,卻不知怎麼讓他恢複了清醒。
耳際截獲了刁笑風向刁秋崖的傳音,“......密窟在我......臥房......之下......此刀......就是密鑰......”
已是辨出,毒素攻入心脈了。
風亦飛急從包裹裡摸解毒藥。
刁秋崖也不知道聽進去冇有,隻是大張著嘴,瞪大了雙目,像被抽取了魂魄一般,喉間發出意義不明的音調。
“啊......啊......”
人已失神,淚水卻是不斷的自雙目淌下。
“以後......你就是莊主......光大......刁家......”
緊緊的握著刁秋崖的手腕,一句話未說全,刁笑風就斷絕了氣息,
風亦飛摸出子午龍甲丹來,都已是遲了。
“大哥!!!”刁玫紅撲了上前,撫屍痛哭。
這樣的狀況,風亦飛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纔好,搖頭歎息了一聲,悄然拾撿了掉落,轉去檢視四下。
委實冇想到,碎夢刀一直都在刁笑風的手裡,而他全不知曉。
恐怕唐失驚也是知道的,去過那密窟,隻是他怕也冇料到碎夢刀就近在眼前。
這柄寶刀還插在刁笑風肚子上,風亦飛也不好去細看。
唐失驚的黨羽估計是見勢頭不對,都已經逃之夭夭,都冇碰上什麼敵人,就是小貓兩三隻。
毒霧的毒性倒不算太厲害,牛黃血竭丹的藥力都能壓製得住,所以,刁玫紅與刁秋崖他們才能跑得出來。
風亦飛就是冇想明白,刁笑風最後恢複神智的那會,怎麼會想要自殺?
是知道自己已經冇救了,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
忙活了大半日,刁家莊又熱鬨了起來。
卻不是因為本來莊內的人員,而是多了許多府衙裡過來的捕快,料理善後。
賊贓得全部收繳,藏著贓物之處,就是在刁笑風寢室底下的鑄刀窟中。
一如風亦飛所料,唐失驚早知曉了這地方,更將之占為己用,刁笑風這傀儡莊主根本奈何不了他。
風亦飛順便因此拿到了斷腸寒泉,這眼毒泉所起的作用,也就是給刁家莊曆代莊主鑄造刀具時淬刀。
說是泉水,其實挺粘稠的,像是濃漿一般。
那碎夢刀也是奇異,斷腸寒泉並不能使之產生變化。
但水就可以,能讓之呈現夢幻一般的虛像,使人迷惑心神。
說是神兵,卻也隻是一柄紫武,並不是傳說品階的兵刃。
風亦飛有悄悄的嘗試了下,對付起來超簡單的,用走井法子將水全數濾走,異相就冇了。
碎夢刀風亦飛冇有據為己有,刁秋崖要接任莊主,他已經夠可憐的了,不好拿走這柄寶刀。
雪糕都有瞭解牛刀了,冇這必要。
所有人中的毒,都讓風亦飛取了一顆子午龍甲丹,以水化開,分而服下化解。
牛黃血竭丹壓製的住,不算什麼烈毒,鐵手就省事了,他的‘一以貫之神功’能導毒入地。
但弑兄這樁事,給刁秋崖造成了很大打擊,發了高燒,一病不起。
責任始終要落在他肩上,刁家莊不能冇有了莊主,這位置,始終要他來繼承。
暫時,碎夢刀是由刁玫紅代掌,遭逢變故,她也算堅強了起來,強忍著悲痛,操持刁笑風的喪事。
一概罪責,與他們兄妹無關,有風亦飛、鐵手、冷血出麵,誰也不敢將罪過牽連上他倆,刁家莊也能置身事外,罪魁禍首始終還是唐門。
冷血已打算回稟諸葛先生,再與蜀中唐門做計較。
鐵手還是冇想迴歸公門,但他也要為郭秋峰的喪事儘上分力,撫卹的事情就交由冷血幫著去辦了。
刁玫紅是希望鐵手、冷血與風亦飛多留幾日的,不管留多一天兩天,都是她所期盼的,可惜,都各有各的事情要辦。
因要守喪,照顧兄長,刁玫紅冇能送出多遠,說不出的淒怨。
風亦飛有發覺,這妹子的眼神有些不對頭,卻也冇怎麼放在心上。
卻不知道,在遠去之後,刁玫紅仍是癡癡的目送,幽幽的歎了口氣,“......恨不相逢未娶時......”
小珍感同身受,但她的心思,卻是係在另一人寬厚雄壯的身影上。
風亦飛就算知道了,也是不會去迴應的。
天地良心,對雪糕絕對是忠貞不二!
臨彆前,鐵手忽然省起的一事,直把風亦飛雷了一下。
他是這麼說的,“風老弟,穆兄弟對花師姐敬慕有加,你與花師姐也算熟絡,想煩你轉達一聲,是不是能讓花師姐抽個空閒,與之見上一麵。”
蝦米情況?
穆鳩平?花珍代?
“你怎麼不去說?”風亦飛愕然道。
鐵手乾笑道,“我暫且不回京師,到了京師,哪好避而不見世叔,怕他老人家要說道我。”
“那冷兄弟去也行啊?”風亦飛一指冷血。
“我都還孑然一身,牽紅線的事我做不來。”冷血毫不猶豫的答道。
風亦飛撓頭,“穆鳩平見過花大姐嗎?”
鐵手搖頭,“他隻是閒談時聽我言及,分外仰慕,才動了念頭。”
會見光死的吧?
風亦飛吧嗒了下嘴,暗自“嘖”了一聲,身上倒是還有給花珍代做媒的任務,試試似乎也不壞。
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毀諾城不是那麼多姑娘嗎?”
“穆兄弟說,長得太美的,他不喜,也養不住,就是敬佩花師姐這等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鐵手解釋道。
“隻是想見上一麵啊,好吧。”風亦飛答應了下來。
或許就成了呢?穆鳩平也不怎麼英俊嘛,長得跟個猛張飛似的,能把小孩子給嚇哭的那種。
居然也是個任務,穆鳩平會給獎勵,除了經驗,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就一個問號。
風亦飛本也是打算回京城的,當然,刑部跟相府就暫時不去了,也就是順道而為,不費什麼力氣。
卻哪知道,回到了京師,一個驚人的訊息,直將風亦飛震驚得張口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