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江興就青著眼睛起床了,苦著臉垂頭喪氣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抱著個大木盒子往燕瑜的房間走去。
這房子最前麵是個書店,中間是院子,廚房也在院子的一角,後麵是一棟兩層小樓,二樓對著院子那邊就是走廊。
燕瑜的房間在最左邊,挺寬敞的,又大又亮,之前他是喜歡這一間的,隻是爺爺不讓才空出了,然後便宜了……咳,然後讓燕瑜姐住了。
“燕瑜姐?起來了嗎?”江興敲了敲木門,眼睛轉了轉,加大了聲音,“燕瑜姐,我爺爺今天做了特豐盛的一頓飯,你不快點我吃光了哦。”
“燕瑜姐!”
燕瑜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上麵那少年急沖沖的動作,現在都快八點了,還想來叫她起床,怕是想多了。
她倒要看看這家夥要敲多久的門纔會往下麵看一眼。
“燕瑜姐,還冇起床嗎?不像一個高手的作風啊。”江興揉揉下巴,自言自語。
這可是未來師父的房間,江興可不敢直接闖進去,扒著視窗看了看,冇看到。
“行吧。”江興放棄了,左手抱著木箱,一個轉身,目光隨即移動,對上了一雙笑吟吟的深邃眼睛。
江興先是臉一紅,忽然想到了什麼,濃眉一飛,眼睛一亮,“燕瑜姐我送你個禮物。”
他心機的加重了禮物兩個字。
三兩步跑到石桌前,將木盒子往石桌上一擱。
“姐姐姐!”江興給燕瑜使了使眼色。
燕瑜置若未聞,看了看江興放在石桌上的箱子,“是什麼啊?”
木色的小箱子上麵也是個鏤空的頂,裡麵的東西隱隱約約的看不透徹。
“這可是好東西。”江興得意得眉毛都飛了,“噔噔噔~”
小箱子四四方方的,裡麵放著,一個根雕?
根雕是雕的垂釣老人,整個根糾結著老人的身體,還有那釣魚線也是一根細根垂下。
“很不錯啊。”燕瑜點點頭,在普通工藝品裡麵已經很不錯了,無論是材質造型還是細節,都很驚豔。
這和銘文是不同的刻錄方式,不過可以用於銘文打基礎,訓練銘文刻畫,燕瑜升起了些許興趣。
而且,這根雕,讓燕瑜想起了那個小木馬和傀儡師。
“你那是什麼語氣,當然是我的了。”江興驕傲地揚揚腦袋,“這是去年我初二暑假,爺爺送給我的禮物。”
“嗯,很優秀。”燕瑜捧場地點點頭,她也不會雕刻,那是技術活和刻寫銘文不一樣。
“你也覺得優秀吧。”江興驕傲地哼哼,不捨地看了看那木雕兩人,又將其往燕瑜那邊推了推,“反正這東西太大了我也不好帶走,就送給你好了。”
“嗯?”
“這是感謝!”江興撓撓後腦勺,紅著耳朵,彆扭地不看向燕瑜,“你又厲害人也好,還救了我爺爺,我當然要感謝你一下。”
還有你的禮物呢?少年眼巴巴地看著。
“說得冇錯。”燕瑜揚眉,點點頭,“行吧。”說著,擰著木雕箱子放在邊上的石凳上。
“小心點兒~”江興眼巴巴的看著燕瑜的動作,生怕一不小心那木雕就掉在地上摔碎了,剛送出去就壞了好像挺丟臉的。
“你們兩個在乾嘛呢,吃飯咯。”江老爺子聲音洪亮地喊道,站在院子搭的廚房邊上看過來。
院子的廚房是修建的一個兩麵通風的類似於棚子,頂上麵是鐵皮,小樓裡還有一個,隻不過是冬天用的。
再出來一點兒搭著一個葡萄藤架子,靠近小樓另外一邊栽著一棵大樹,這個院子的空間幾乎比小樓的占地麵積還大,而燕瑜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點。
燕瑜感應了一下,那小胖子還在客房裡睡得天昏地暗的,兩隻眼睛的青紫似乎更加嚴重了,看著淒慘得很,算了,讓她睡吧。
飯後,江興乖乖地站起來收拾桌子,讓江老爺子和燕瑜坐著。
江老爺子欣慰地看著江興端著碗筷走進廚房,又把石桌擦得乾乾淨淨,滿意的點點頭。
“以前小興還總是跟我犟,其實我知道他很喜歡我這個爺爺,隻是青春期總是有些叛逆,我年紀大了管也管不過來。”江老爺子感歎道,“我之前也知道小興會不願意走,可能會抗拒一段時間,冇想到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小興也懂事了很多。”
“遇到事了,自然也就長大了。”燕瑜撐著下巴同樣看過去,臉上帶著習慣性的微笑,周身的氣息沉穩。
“哈哈,也是,老頭子這條命還多虧了你呢。”江老爺子笑得開朗,端著江興提過來的茶杯,又給自己續了杯茶,“你這小小年紀的,一點兒活力都冇有。”
“我這樣還冇有活力嗎?這幾天我可是天天出去跑。”
老爺子也冇有看她,輕言細語,慢慢啄著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總是喜歡呼朋喚友,乾什麼都冇有講義氣重要,那時候我們幾兄弟為了同一個目標,即使頭破血流腳步蹣跚,也在繼續前進著,現在回憶起來,也覺得人生無憾。”
這是在給她講人生哲理嗎?這還是她遇到的第二個這樣的老爺子,第一個是她在那個世界的老師,抱著小小的她刻畫銘文,講著各種故事。
燕瑜端著的茶杯水汽氤氳,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
“哈哈,老爺子現在這把年紀,就是喜歡回憶往事,也冇彆的意思,年輕人嘛,年輕的時候多點追求多點朋友,找點兒事兒做,彆整天好像漫無目的地過活。”
燕瑜神色不變,依然撐著下巴,看著邊上的葡萄藤架子。
她朋友不多不少也有幾個,隻是在上個世界。至於漫無目的?舒服地生活,冇事兒看看熱鬨,就是她的目標。
說起來,回到地球也冇多久,倒是救了好些個人了,這要是魔武大陸的人知道他們以為的黑暗鍊金師這麼會救人,怕是眼睛都要掉下來。
隻是撞上了,她也不可能視而不見,畢竟這裡是她認同的世界,認同的國家。
力所能及,而且挺有趣的事兒,為什麼不做。
隻有昨天那個小孩兒,她也不知道怎麼了,花了十幾萬金幣的卷軸,算了,救了就救了唄。
十幾萬金幣而已嘛,花了就花了。
得節省了啊。
燕瑜撐著下巴,目光微垂,盤算著怎麼開源節流,她空間裡的東西不多,關鍵是用完了就冇了。
江老爺子從石桌下麵的隔層摸了個檔案袋出來,然後又小心地抽出了那幾張紙放在桌上。
“老爺子我已經公證過了,你簽字了就是你的地方了,這房子比起老爺子的一條命可不算什麼,再說了,這裡地段不好,就算是賣也買不了多少錢。”
燕瑜知道,不值錢什麼的,也就是老爺子說說而已。
其實燕瑜對這裡也挺滿意的,如果不是贈與的就更好了,她喜歡彆人欠她的債,而不喜歡欠彆人的債。
“還想什麼,老爺子又不缺錢,以後又不住在這裡,放著也是浪費了,再說了,用一套房子換一個特彆的小友,老爺子覺得挺值的。”
江老爺子慢條斯理地勸著,對燕瑜他也是真的感謝,拋開感情不談,和一個強大的人保持交情,反而是他賺了。
這倒是,好多人想要她的友誼,她還不給呢。
燕瑜揚揚眉,輕笑了一下,眉宇間帶著灑脫,“既然您敢給,我有什麼不敢要的。”說著,在幾張贈與檔案和公證書上簽了字。
“哈哈哈,這就對了嘛,年紀輕輕的,機會都放在麵前了還猶豫什麼。”江老爺子打趣道,“算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呢,行了,不用多說。到時候你要是去了浙省,可一定要讓老爺子儘一回地主之誼。”
燕瑜也笑著,接過了老爺子推過來的鑰匙。
“爺爺,你們揹著我說什麼笑得這麼高興。”江興甩著手從廚房裡出來了,乾淨的水滴攀在他細瘦的手臂上,遲遲冇落下,又被粗魯的手擦開。
“說你不太高興的事。”燕瑜笑著,打量著尚未長成的少年,一米六幾的身高身材細瘦。
“盯著我乾嘛,是覺得我是絕世天才?”江興看了看老爺子,期待的對燕瑜伸出手,“姐,我的禮物!”
燕瑜笑意加深,眯了眯眼睛,“你說呢?”
少年眼睛一亮,看了眼爺爺的神色,才甩著手大步走了過去,“啥呀?不好的我可不要。”
燕瑜從口袋裡拿了個造型別緻的小掛墜出來,被黑色繩子穿著,掛墜整體像牛角一樣彎曲,拇指大小,黑褐色表麵帶著深深淺淺的紋路。
吊墜在日光下,黑得很是純粹。
“這個,要不要?”燕瑜笑眯眯,手指擰著掛墜晃了晃。
少年猶豫著伸手。
燕瑜躲開了。
少年眼睛一亮。
“誰說不要了,我可冇說。”直接站起身,趁燕瑜不備,一個虎撲到石桌上,手一撈,終於搶到了那個吊墜。
“小興,你乾什麼。”江老爺子不讚同地沉聲,一巴掌拍向少年的頭,“快點兒起來,趴在桌子上像什麼樣子。”
江興嘿嘿的笑著,裝傻充愣,看了看燕瑜,見她臉上冇有不高興的,更是開心地觀察手裡“搶”來的東西。
邊上同樣坐在石凳子上的老爺子皺了皺眉頭,老爺子眼睛不錯,更何況少年離得近,他也看到了那吊墜。
“不行,這不太適合,你還是收回去吧。”老爺子搖搖頭,對著少年訓斥,“太貴重了,還給姐姐。”
這吊墜一送,他這房子送給對方也不算謝禮了,還是他們占了便宜。
人老而精,他還是有眼力見兒的,對方拿出來的肯定是不錯的東西,既然敢出手。
特彆是燕瑜這個姑娘,給他的感覺十分不同,他看不透。
被老爺子這麼一說,少年一臉懵逼,看了看爺爺的臉色,再看了看吊墜。
通體黑褐色,彎曲像牛角,略扁平,精巧又別緻,入手溫潤,特彆是上麵一層層的刻文,就是他這種啥都不懂的人都覺得,感覺很不一樣,“這個東西很貴?”
燕瑜對少年揚了揚眉,笑了笑,“這看你怎麼想了。”
“都到我手裡了,是我的!”少年一臉興奮,“這東西怎麼做,掛著就行了嘛?”邊說著,少年擰著黑繩子,往脖子上比劃。
“怎麼樣?這還挺奇特的,難道是信物?”電視劇裡就這樣寫的。、
少年看了眼老爺子,對燕瑜使了個眼色。江興滿臉期待,他反正是記得燕瑜姐說的成年後,畢業後可以來找她。
燕瑜冇說話挑了挑眉。
“行了,擠眉弄眼像什麼樣,還不想謝謝你燕瑜姐,既然給你了,好好收著就行了。”
江老爺子看了眼燕瑜,那東西價值應該更高,算起來,還是他們欠了人情。
這種高人,就算是欠人情也不是誰都能欠的,總比毫無關係來得好。
世界之大,博大精深,更何況他們華國幾千年的傳統,總有些特殊的傳承和能力。
燕瑜應該就是這樣的人,能把他從死亡關頭給扯回來。
索性他原本也冇想著就憑一棟破房子就能得到燕瑜的人情,能有這東西的聯絡,已經很不錯了。
“謝謝燕瑜姐,你放心,我會努力的!”江興決定去了父母那邊就去報個武術班去,到時候打好基礎,以最好的狀態來找未來師父。
江興坐在石凳子上像被針紮一樣,扭來扭去的,直在掛墜上摸,捏著小掛墜湊近了左看右看,還對著太陽照了照。
“姐,燕瑜姐,這裡麵好像有東西在流動?到底是什麼材料來著,這麼厲害。”
江興幾乎把眼睛都瞪了上去。
“……嗯,就普通吊墜而已,多帶著可以養身。”這吊墜是魔武大陸一種元獸的刺做成的,她剛好打了一頭放在空間裡,冇事兒就刻刻銘文,挺好用的,就是效果有限。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也高高掛在了天空,不過早上九點多鐘,倒也算得上涼爽。
“行了,我們該出發了,早點兒去等火車。”江老爺子站起身,一把糊上了江興的腦袋,“把收拾的東西拿下來準備走了。”
他們也冇準備帶走什麼東西,孩子父親那邊都有,把人帶過去就行了,買的火車臥鋪搖晃過去,倒也不難受。
江老爺子最後留念地看了幾眼這棟住了幾十年的房子,灑脫地轉身離開,“走吧,走吧,老爺子我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去城裡住住,也不錯。”
“哦。”江興揹著書包悶悶地跟在後麵,他纔不想去城裡住呢。
燕瑜拍了江興一巴掌,推得他快走了幾步,“努力吧小孩兒。”
“嗯嗯!”江興使勁兒點點頭,一臉認真,“姐你可不能忘了我,我給你打電話你也要接哦,還有微信,我爺爺說過去了給我買手機……”
“行了行了,怎麼這麼囉嗦。”江老爺子笑著屈指輕輕的敲在江興腦袋上。
“嗷!爺爺你乾嘛啊——”江興裝著慘叫著跳開,跑了。
燕瑜走在後麵笑吟吟地看著,直到把他們送上出租車,這才慢悠悠地走了回來。
老爺子不錯,小崽子這性格可有得磨。
書店裡,似乎仍然氤氳著茶香。
***
燕瑜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的時候,小胖子終於睜開了眼睛,青紫有些微腫的小眼睛,睜開和閉上徹底冇有了多大的差彆。
他先是定定地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纔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猛的一個起身坐了起來,空蕩蕩的房間裡什麼都冇有,另一邊窗戶大開著,可以看出去外麵蔚藍的天空。
對哦,他現在是在大佬家裡,很安全。
程何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癟了癟嘴,微圓的臉滿臉委屈。
他也不知道走了哪門子的倒黴運,真的是越想越委屈,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怎麼會遇到這麼多事兒啊。
要不是認識了個燕瑜姐,被燕瑜姐救了,讓他心裡有點兒盼頭,他昨天晚上,怕不是要直接被嚇死了。
他還記得倖幸苦苦順著書店這條線索,研究了附近的地圖,幾乎是一家家地去,找了好久,天色越來越晚,風也越來越冷。
到後麵,他好像看到了飄忽忽的黑影子,躲在這個書店門口,是因為這裡最乾淨,那些黑影子好像不願意過來。
這裡果然是大佬的地方!他一定要抱好這條大腿!
小胖子握緊拳頭,給自己加油打氣。
他拿著洗漱用品出來,左右看了看,將整個院子的格局看在眼裡。
這院子對他來說挺田園的,比如說兩邊栽著不少小菜,另一邊角落是開放的廚房。
院子裡冇人,他快速去洗漱了,乖乖地走去了廚房。
看那個姐姐說的話,這可能是他能留下的唯一特長了,對就是做飯。
其實他也挺樂觀的,要不然也不會從小到大一個人活了這麼久,爹媽都在外地,一年回不了一次。
之前被欺負的時候,他還想著一死百了,甚至去教學樓頂上自殺,讓欺負他的那些人好好後悔。
但是昨天那種瀕死的恐懼感,讓他徹底膽怯了。
小胖子抖了抖,使勁兒甩了甩腦袋,“不想了不想了,肯定是幻覺,都現代了,要相信科學!”
他哼著歌開始在小廚房裡翻了翻,“麪粉,雞蛋,糖……做個小點心吧。”
“篤篤篤——有人嗎?老闆?”
程何豎起耳朵一聽,外麵聲音挺大的,他左右看了看,實在冇看到人,冇辦法隻能在小熊圍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了出去。
從院子一進到書店,他就看到了那個高大的男人。
程何一個瑟縮,往後退了一步,“額,你,你找誰,他們,他們都不在!”
他是個一米六的小胖子,而這個男人幾乎一米九,高大強壯,手臂肌肉鼓起得幾乎撐破了短袖,更何況還是光頭,麵無表情一臉凶悍。
站在書店,很是不協調。
“你好,我是來接送江老爺子和江少的,他們在嗎?。”男人對江興點點頭,僵了僵,扯開了個彆扭的笑。
目光掃過小胖子臉上的瘀痕,眉眼微深。
小胖子無辜地睜著眼睛,皺著臉往後退了退,連連擺手,“啊,我不,我不知道,一起來就冇見到人了。”
“走了?”男人眯了眯眼睛,“看來了是來晚了一步。”
“好,我知道了。”男人應聲,大步離開。
程何也冇有在乎這個男人的冷硬,隻是愣愣地看著男人的背影,羨慕了對方的身材一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和胖蘿蔔一樣的腿。
他要是跟大佬學武功,也能練成那樣的身材嗎?
外麵,燕瑜慢悠悠地踱步回來了,路的兩邊栽了不少樹,走在樹蔭下,很有氛圍。
她臉上帶著笑意,左右打量著這個世界,邊上的這家門口坐著幾個婦女,在吵吵鬨鬨,另一邊幾個小孩兒一起跳繩,後麵追著打鬨的少年們,而前麵……
這人?
燕瑜揚了揚眉,這人有些有趣啊。
裝束不說,普通的t恤短褲,隻是這周身的氣質,和老城區格格不入,但對方也並冇有收斂。
氣血豐沛這個不說,單看這一米九的健壯身材就知道了,不過,這還是她看見過的第二個周身環繞著元氣的人。
第一個是昨天那個瀕死的小男孩兒,這是第二個。
按照她的觀察,那小木馬其實是小孩兒自己操控的,點靈也是小孩兒在無意識中完成的。
而這個男人很奇怪,周身的元氣波動很弱,比昨天那個孩子還弱,而且不協調。
是不是圍繞著元氣就是已經覺醒了的天賦者?
但這個人周圍的波動明顯不一樣。
好像之前林叔覺醒的時候,周圍也圍了元氣,第二天走的時候卻冇有看到,也不知道是被他吸收了,還是她忽略了。
這情況,越來越有意思。
兩人擦肩而過。
燕瑜慢悠悠的步調不變,注意到那男人的目光,她也平靜地看了過去,深邃的眸子將所有的情緒和波瀾隱藏。
不知怎麼的,那男人接觸到燕瑜的目光,卻帶上了惶恐,低下頭,不再對視,大步走遠。
燕瑜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她長得很嚇人嗎?那副表情。
她腳步更慢了,瞬間放開了感知。
那男人腳步匆匆,離得遠了才終於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的方向,神色帶著探究。
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摸出了手機。
“鄭少,冇有接到人,已經離開了,是,是,是有個,好,不過這樣真的……好。”
男人聲音被壓得很低,也說得含糊,裝在耳朵裡的接聽器聲音也夠小的,讓燕瑜啥也冇聽見,不過明顯這人不懷好意的樣子。
冇想到地球這麼熱鬨哦,她回來倒也不會冇趣。
燕瑜扯了扯袖子,襯衫袖口,還能看見一縷亮銀色。
與她相反的方向,那個男人繼續走遠,隻是t恤的衣襬,悄悄紮了個一厘米的木刺。
回到書店,燕瑜還冇走進去就嗅到了一股甜香味兒,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進去。
嗅著味道來到了院子。
“哇哦,手藝不錯,看來我是賺到了。”燕瑜邊說著,從盤子裡撿了塊小餅乾塞進嘴裡。
程何被突然靠近的燕瑜嚇了一跳,不過聽到誇獎,立馬就紅了耳朵,也不慌了,小眼睛亮晶晶的,“過獎了,姐你喜歡就好。”
“嗯哼~”燕瑜挑挑眉,看著小孩兒滿是青紫的臉,可憐巴巴的。
算了,好歹這小孩兒現在也是她的員工了。
燕瑜左手伸向小孩兒的眼角。
程何縮了一下,卻還是乖乖地站在原地,眯著兩隻腫腫的小眼睛看著燕瑜姐,嘴角高興地勾了起來,“姐,冇事兒,我不疼。”
“傻笑什麼。”燕瑜笑著,一巴掌輕輕拍在了小孩兒額頭,隻有這個位置冇有青紫。
微不可見的白光從燕瑜的手心蔓延,鑽進了程何皮膚裡。
青瘀肉眼可見地快速消失,到最後隻有一點兒深色的痕跡。
不過碰了一下就拿開。
程何小圓臉寫滿了高興,有幾個小窩窩的手同樣按在了額頭,小眼睛看著燕瑜,滿是依賴和欣喜。
傻乎乎的樣子,也冇有發現臉上冇有了疼痛。
燕瑜自然也不會提醒,她雖然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發現,不過能少點兒無趣的麻煩,就少點兒唄,反正小孩兒也不靠臉吃飯。
就是小孩兒太容易相信人了,不太好。
程何摸了摸腦袋,時不時偷看一眼燕瑜,眼裡滿是高興。
“姐,這裡就是你家嗎?我,我是不是就是昨天那個房間了!”程何小眼睛亂飛著,不好意思地看著燕瑜,耳朵紅了。
“嗯,今天給你放天假,回去把必要東西拿來。”
小胖子趕緊道,“不用不用,我冇什麼要拿的。”
燕瑜揚揚眉,“不寫作業可不行。”
小胖子皺起了小圓臉,抬頭看了看陽光燦爛的天空,大白天的,那些東西應該不會出來吧,“哦。”
程何仔仔細細地將廚房收拾乾淨,再將圍裙取了下來放到一邊,慢騰騰的小胖子終於挪到了門口。
“等等。”
突然聽到那期待的聲音,程何眼睛一亮,回頭一看,“喏,這個,當你預支的工資。”
被燕瑜塞了幾百塊錢。
“噢。”程何滿臉失望,猶猶豫豫的,“那我走了,姐。”
“去吧。”燕瑜看出了小胖子的不情願,還有對那個家裡的牴觸。
不過這可不行,不敢回家那就太脆弱了,無論哪個世界,脆弱又冇有護著的人總是冇有什麼好結局的。
小胖子很快走了,書店裡,燕瑜悠閒地躺在躺椅上,坐在屋裡,隔著玻璃曬著太陽,一本書倒扣在她臉上。
太陽漸漸西斜,書店裡被照耀得昏黃。
“叮咚——”
燕瑜終於把蓋在臉上的書扒拉了下來,順手就摸了手機看了看。
一條簡訊,說山林市突然出現一種流行病,發病的人眼睛通紅,意識不清,而且行動呆滯,希望出現相關情況的人早點兒醫院就醫,還請其他人儘量不要到處走,不要出外地。
這簡訊昨天也收到了一條,燕瑜翻了翻,同樣的內容。
說到這情況,燕瑜突然發現她好像忘了件事兒,之前在橋上收的東西還冇開呢。
她挑挑眉,扯了扯左臂袖子,再慢悠悠地解開袖釦,一層層地摺疊著袖子,直到胳膊肘,露出半個大花臂還有鬆鬆纏繞在她小臂上好些圈兒的銀色細鏈。
每一個節點上麵刻錄的銘文都不一樣,這是燕瑜最大的武器,連回到這個世界,她這銘文載體都冇有被空間亂流切割影響,可想而知防護多厲害了。
燕瑜的空間不大不小,也不能裝活物,她在裡麵翻了翻,將那銀色小箱子拿了出來。
從空間裡拿東西也不麻煩,直接就拿出來了,所以她也冇有發現,空間裡那一直閃爍著的星盤,一個放在置物架子上的羅盤一樣的東西。
合金箱子一拿出來,燕瑜就感覺到了快速聚集而且活躍的元氣,她小心控製著吸取元氣的速度,將箱子那不致命的東西的影響力縮小在周圍。
箱子還裝的密碼鎖,裡麵是……
一把劍?
燕瑜屈指在箱子上敲了敲,什麼時候這種冷兵器聚積元氣效果這麼好了。
那她要是多幾件這種東西,不就完全不需要出門尋找其他能量了?也不用按照她之前想象的方法去找一些天才促進他們覺醒,利用天賦者產生時引起的元氣波動,那多麻煩。
她雖然不怕麻煩,但無趣的麻煩她可不喜歡。
那一點點的元氣,稀少又可憐巴巴的。
哪兒像這次,一口氣幾乎治好了她所有的毛病。
看來她運氣還是很好的。
燕瑜也冇想到她竟然靠運氣這一天,果然,還是親生的好,感謝地球爸爸。
不過說起來,她這具身體也是另一個世界的啊,果然還是那個世界的世界意識有些毛病吧。扶持一個垃圾登上主角寶座,又讓很多人直接間接成了主角的踏腳石。
索性她也冇有讓那所謂的主角好受,本來就抱著必死的決心報仇,結果還活著回到了地球。
能活著,燕瑜自然是挺開心的,畢竟死了就冇趣了。
她伸出左手,輕輕按在了箱子密碼鎖處。
手指一接觸到密碼鎖,須臾之間,那密碼鎖成了一團雜色的金屬廢料。
“噔”的一聲,箱子彈開,裡麵的東西暴露在了日光之下。
一把半臂長的寬短劍,短劍上佈滿了斑駁綠鏽,還有山川鳥獸的花紋,粗獷豪放,大氣又精緻。
有種古樸的厚重感。
這把短劍,不錯。就是有點兒像那把讓林叔天賦覺醒了的短劍,刻紋差不多,而且給她的感覺也挺像的。
這才幾天的事兒,燕瑜自然冇有忘了那把短劍的樣子,但是林叔這個黑道大哥,竟出乎意料地相信國家,直接上報了。
嗯,難怪對方可以那麼順利地早早退休,過上悠閒的普通人的日子,看樣子應該一直和國家有聯絡吧。
聽林麗麗說,林叔林嬸兒從她離開的那天就冇有訊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國家關起來切片了。燕瑜開玩笑地想到。
此時,林成飛的處境倒是被燕瑜猜中了一半,冇有被切片,也的確被關起來了。
準確地來說應該是隔離。
林成飛抱著短劍靠坐在玻璃隔離屋子裡,屋子外麵,林嬸兒搬了個凳子過來,拿著電腦跟林成飛視頻。
有網絡有親人的隔離生活,倒也不算啥了。
林成飛和林菀也是心大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和國家交易,直接撤了幫派,帶著小弟們加入了個村子,還將村子發展得不錯。
用他們的話說,他們知道自己是平頭老百姓,以前也都是為了生存纔去混的,熱血生活已經過夠了,現在嘛,能正經地活著,他們也不想去刀口舔血。
也是,乾嘛要兩個人悄悄的呢,國家這麼大靠山放著也是浪費,像現在多好,也不用他們考慮什麼危害副作用,隻需要坐在這兒就行了。
兩人的心態也是非常好了。
“莞兒呀,咱過來都快一週了,也不知道麗麗在家裡怎麼樣。”林成飛歎了一口氣。
外邊兒的林嬸兒翻了個白眼,“現在纔想麗麗,花兒都謝了,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感覺咋樣了?”
林叔盤腿坐在椅子上,健壯得像蹲在椅子上的獅子,對著桌子上麵的攝像頭聳了聳肩,腿上平放著那把短劍。
“也冇啥感覺,就那頭髮絲唄,倒是感覺運動得快了很多,你彆說,這專家研究出來的東西,還真挺管用,就是腿麻,而且分心了還不行。”
“要不怎麼人家是專家呢。”林嬸兒冇好氣,“倒是你腦子裡的那些,真是夠玄學的,趕明兒回家了,我們去拜拜。”
“嘿,你是不知道,我當時完全冇意識了,就跟著人家怎麼舞的,我怎麼舞,誰知道是勞什子傳承?結果現在我也迷迷糊糊差不多忘光了……”林成飛有些遺憾。
“等了吧你,我還不知道你,跟我在這兒炫耀呢嘛。”林嬸兒拍了電腦攝像頭一巴掌。
林成飛配合地後仰,笑嘻嘻的,讓那張威嚴的國字臉完全冇有了威懾力,“那哪兒能,趕明兒我就教你,咱一起切磋。”
“哼。”林嬸兒勉強點點頭,“倒是這次的事兒,金頭直接進去了,金子那小鬼可怎麼辦。”
說到金子,兩人臉上也冇有了笑容,村裡的小孩兒誰不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更何況金子還是麗麗的玩伴兒。
“應該冇事兒吧,蔡子他不就是金子的叔叔嗎,而且有冇有金頭也冇差,畢竟從小金子都是在蔡蔡家蹭飯來著。”林成飛樂觀道。
“你說的誰不知道,關鍵是這十五六歲的小孩兒,最容易鑽牛角尖了。”林嬸兒也跟著歎了口氣,“可惜我又不能走,不然得要去給小孩兒補補心理課了。”
“行了,整天想那麼多,村子裡人那麼多,誰不知道關心啊。”林成飛又拎起了短劍,伸直了腿動了動,“聽說最近外麵有病毒性流感,你自己注意著點啊。”
“我又不出這大樓,冇事兒。”林嬸子毫不在意地揮一揮手,“不過最近這大樓好像戒嚴,我看到不少人跟你一樣隔離觀察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看。”
“冇事兒,我們隻當不知道也看不到就行了。”林叔心大道。
兩人冇聊多久,走廊深處,突然來了好幾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是醫療人士?領頭的靠近了些,扯下麵罩。
一個剃著平頭的中年男人。
“林先生林女士,很抱歉麻煩你們,我們有些事,想要得到你們的幫助。”中年男人語氣冷硬,似乎不太習慣說這種話。
林叔林嬸兒對視一眼,“啥事兒啊,這麼嚴肅。”
中年男人冇有說話,隻是對後麵的人揮了揮手,那些人打開了玻璃隔離門,簇擁著將三人送到了邊上的一個小房間裡,房間裡隻有這個平頭男人和林叔林嬸兒三人。
“我是周臨,現在隸屬515部門第三組,不過你們也不必太關注這個,這就是個兼職,接下來這件事兒希望你們可以保密。”
說是這樣說著,男人卻冇有拿出保密協議。
林叔林嬸兒對視一眼,掃了圈桌子,“嗨,舉手之勞我們當然願意做,你說。”
周臨點點頭,“你們可能不知道,幾天前,跟你們一起去接回了那批古董的有些人,都突發急病,進了監控室了,唯一例外的,隻有你們那輛車,而你們那輛車也放了一件古董。”
邊說著,周臨看向林叔手上拿著的短劍。
“這個?”林成飛擰著抬了抬手。
周臨點頭。
“我村裡的人有事嗎?”林嬸兒突然問道。
這些自然也是查過的,周臨搖頭,“都冇事兒,這有這批人,也還都不是全部,但那些人上次的體檢報告,都是健康。”
“所以你們覺得,可能是這把短劍起作用了?”林成飛皺了皺眉頭,將快到嘴邊的冒犯的話說回來了,“但這把短劍一直在我手上,而且車裡也就五個人而已。”
“對,這是一個問題,所以我們要研究研究,不會太冒犯,隻是試驗一下短劍和林先生內力對此有冇有作用,林菀小姐也可以一起。”周臨對他們點點頭。
這就冇事兒了。林嬸兒放下心來,跟著一起過去了。
然後他們同樣換了一套全副武裝的防護服,到了一間極大的房間裡,裡麵放著好幾排病床,睡著將近二十個人,隔著透明眼罩,一行人清晰地看到那些人表皮上黑紫潰爛的皮膚,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一眼看過去甚至看不到那些人的五官,還有邊上忙碌著,試圖給那些人上藥的醫生們。
上次他們去了二十多個人這裡就將近二十個,而幾個特殊部門的人,也有兩個在這裡。
對於這個,他們上麵已經緊急開會,研究兩者的不同了。
一番試驗後,林成飛兩人又離開了,畢竟他們也不是專業人士,然後又被兩個人接住了。
“邀請我們?”
“讓我們進編製?”
兩人同時驚訝道,互相看了看對方,林嬸兒開口道,“冇弄錯?老林可能有點兒特殊,我又冇什麼能力。”
不過兩人後麵還是簽了,能吃國家飯有什麼不好,以後生活肯定很刺激。
也不知道這部門是現在還冇有受到重視,還是說特殊待遇,不歸彆人管。
“對了,聽說當時跟你們一起的,還有個女孩兒?”來人突然問道。
“啊,嗯,是啊,我們已經說過了,而且你們喬旗喬隊聯絡她了?”林嬸兒道。
來人點點頭,冇再多說,“你們可以回去了,不過隨時待命,我們部門這段時間,可能不會閒了。”
兩人被車直接送到了村裡,一下車,就見林麗麗等在了路邊,對他們招了招手,走了過去。
“你好,我叫林麗麗,謝謝你我大姨他們回來。”林麗麗笑眯眯地,對下車開門的那個便衣兵哥哥伸出了右手。
那是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站在那兒要比林麗麗高兩個頭,一臉嚴肅,聽到林麗麗這麼說,他還好奇地看了林麗麗幾秒,見對方隻是個裝大人的少年,這才伸出手,“你好,職責所在。”
“嗯嗯嗯謝謝你。”林麗麗笑眯眯地,垂下的手指搓了搓,【這女孩兒膽子倒是挺大,難怪是林菀兩人喜歡的侄女,接下來要去查查那個叫燕瑜的人,看看她有冇有出現同樣的問題,為什麼……】
這種能聽到彆人心聲的能力真的神奇,隻可惜,她現在再也不能像那天一樣,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就能聽到彆人的聲音,隻能接觸才能聽到。
很快車開走了。
林麗麗邊想著,跟在林嬸兒身邊,林嬸兒一把就摟住了林麗麗的肩膀。【誒,以後肯定會忙起來,剛好麗麗也要去大學了】
林麗麗神情微動,仍由大姨環著她的肩膀,【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上次他們去找麗麗幾個人都冇事,這次那些搬古董的警察還有研究人員都病了,全身腐爛,看著都受折磨】
林麗麗腦海裡幾乎出現了那幅畫麵,青紫腐爛的人體幾乎就在她眼前,她瞪大了眼,整個人一抖,腳步一頓。
“麗麗?”
林麗麗搖搖頭,臉色有點白。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讓她那漂亮帥氣的燕瑜姐遇到這種事,那張臉,她要看一輩子!
林麗麗咬咬牙,準備回去就告訴燕瑜姐,就算有什麼問題,早點兒就醫也好。
如果對方問她為什麼這麼說,她會直接說實話,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是覺得燕瑜姐值得信任,而且不簡單。
或許,這就是一個顏控的執唸吧。
也不知道燕瑜姐現在在乾什麼,或許在悠悠閒閒地躺在椅子上看看書呢。
林麗麗故意壓抑著噁心害怕,轉移注意力。
另一邊,被林麗麗掛唸的燕瑜,擰著短劍坐在了屋頂,懶洋洋的撐著下巴看著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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