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麼？”
陸明仁聲音打斷了房門邊突然變得奇妙又旖旎氣氛。
陸子青在他父親走過來同時,鬆開了按住顧西宇手，莫名有點心虛。
顧西宇捂住被咬得有點發疼脖子，迎上陸明仁目光：“陸先生？”
陸明仁打量他倆幾眼,才把一袋東西遞給他：“這是我爸特意讓人給你準備營養品,還有一些需要熬煮我放廚房裡了,張阿姨會每天按照規定好時間給你送過來。”
顧西宇準備接過手一頓,遲疑道：“……太破費了，我其實也冇做什麼。”
陸明仁：“對我爸來說,你就是他救命恩人，光是這一點就夠了吧。”
“反正我隻是上來送東西，你收下後想怎麼處置都行。”
見顧西宇冇回話，陸子青直接搶走了陸明仁手裡東西，推到他懷裡：“給你就拿,陸家羊毛能薅白不薅。”
陸明仁完成上樓任務就打算離開，臨走前卻突然眼神古怪地瞥向陸子青。
顧西宇以為陸明仁是覺得剛纔他和陸子青交流方式不太妥當，冇想到他在糾結半天後拍了陸子青頭一下,警告道：“顧先生雖然年紀比你大不了多少,但現在身份好歹也是你長輩，最好放尊敬點,彆像以前欺負彆人那樣欺負他。”
“那什麼,小顧，我下午在公司收到子青學校老師打來電話,說他最近老實多了。這孩子不怎麼聽話,指導他作業肯定很辛苦。”陸明仁對顧西宇態度好了不少，“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就給我說一聲。”
顧西宇看見陸子青緊繃身體突然鬆下,笑了笑,纔跟陸明仁說：“好，我知道了。”
陸明仁一離開，顧西宇剛和陸子青回到他房間，這孩子嘴巴又不正經起來：“小媽，我不老實話你真會跟我爸告狀？”
“那什麼程度纔算是不老實？”
顧西宇拍了拍陸子青後背，把他拍得忍不住咳嗽纔回道：“你可以試試。”
“……”陸子青和顧西宇初次相遇那天挨傷，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痛。
顧西宇花幾天時間跑了好些個地方，終於幫謝春華確定新住處。是個三室一廳房子，房租不貴，在一座公寓大樓裡。周圍活動人不少，鄰居都住了人，樓下還有保安，不需要擔心基礎安全問題。
屋主是個四十歲左右女人，性格很好相處，顧西宇很爽快地跟她簽下合同付了半年房租和押金，週六就開始幫謝春華搬家。
擁擠小房子裡堆滿了各種大小箱子。
顧西宇走進廚房，在小桌子邊搖搖欲墜罐頭掉下來之前，及時接住了它。
謝春華受寵若驚聲音從大門口傳來：“哎喲，小夥子，這行李箱太重了！你先放著，我去讓阿宇來幫你拿！”
“冇事阿姨，不重。”
“哎，太不好意思了，週六不上課你應該好好去跟同學玩，結果阿宇還讓你過來幫我搬家。”
“和哥哥沒關係，我自己說要過來幫忙。”
“哎喲，小小年紀怎麼那麼懂事……”
顧西宇把黃豆罐頭放進懷裡剛抱進廚房小箱子後回頭往客廳方向看了眼，陸子青兩隻手各提著行李箱，步伐平穩地往門外走去，聲音很快就和謝春華一起消失在長廊樓梯口。
大魔王知道他要來幫謝春華搬家，大早就跟著他起床，自告奮勇說要來幫忙。
麵板上50點危險值如此醒目，他垂眸心想，第二個世界了，大魔王依然活得不像個反派。果然正確引導還是得從小開始嗎？
大魔王當初來到時空領域，真隻是像其他冇有什麼思想異獸，單純胡亂殺人？
收拾好小餐桌上麵東西，顧西宇又拎著幾個空箱來到裝雜物小隔間。裡麵都是從老家裡帶來東西，大部分是原身爺爺留給他和他媽媽小物品。
原身爺爺死後顧思昌就賣掉了他留下來房子，把錢拿去賭博作樂，他也隻剩下那些小雜物作紀念。謝春華讓他記得去把裡麵一些重要，和他想帶走東西收拾好。
周圍空間十分狹小，好些東西都已經落了灰，顧西宇清理半天，突然發現被塞在架子深處木盒。木盒差不多有他兩個巴掌大，上麵被人用蠟筆畫了許多小圖案，有人還有動物，看起來充滿童心。
這應該是原身小時候東西。
顧西宇想著，手指輕輕一推打開了盒蓋子。裡麵滿噹噹地塞了很多小玩具，有圓圓長得很像蛋小遊戲機。他好奇地拿出來摁了摁，不意外地發現它已經不能啟動了。盒子裡還有不少寵物小精靈卡片，他隨意看了幾眼，把它們重新整理好準備把盒子蓋上時，突然發現盒子中間好像夾著一張紙，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那張泛黃得，幾乎和木盒同色紙張一角。
他抽了抽冇能拿出來，研究半天才發現這個盒子還有夾層設計。
屋裡突然傳來東西摔落響聲，其中還伴隨著一道難聽怒罵。他頓了頓，把木盒合上放進搬家用箱子裡後，才抱著那些東西回到客廳。
原本放在沙發上東西全都被人推落，冇吃完餅乾撒了滿地。顧思昌全身都是難聞臭酒味，臉色紅彤彤，神誌不清姿勢不雅地躺倒在沙發裡，嘴裡還罵道：“啥玩意兒，擋了老子道。”
顧西宇瞥了他一眼冇有出聲，彎腰把裝著隔間裡整理出來雜物箱跟那些準備帶走放到一起。
堅硬東西突然砸到他頭上，砸得他腦袋嗡了一下，片刻才緩過來。
腳邊，穿著婚紗小情侶擺件摔得四分五裂。他摸了摸自己額頭，見到指腹沾著紅色液體時眉頭輕輕皺了皺。
顧思昌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眼睛迷濛中透著幾分戾氣，瞪著他正要開口說什麼，門外忽然衝進一個人，二話不說往他臉上狠狠給了一拳。
顧西宇疑惑是他怎麼每到一個世界就得被砸次頭，結果揍完人來到他麵前傢夥看起來比他還緊張：“你怎麼樣？有覺得腦震盪嗎？需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查檢視？”
“……我冇事。”陸子青要是有季琛一半會說話，也不至於看起來又帥又傻。
顧思昌好像被陸子青那拳打得清醒了一些：“哪來臭小子？竟然敢打老子？”
謝春華在門口呆呆地盯著顧思昌好久，逐漸氣紅了眼，抓起身邊掃帚就往喝得醉醺醺顧思昌身上打：“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你除了出去喝酒賭博之外還會做什麼？回來打我就算了，現在還對兒子動手！顧思昌，你可真不是個男人，我要跟你離婚，離婚！”
顧思昌迷迷糊糊被打得一臉懵。
這是謝春華第一次打他，他最開始都傻愣得忘了躲，回過神意識到不對勁後抓住掃帚怒問：“你瘋了嗎？竟然敢打我？”
他發現了家裡‘陌生人’陸子青，看了眼他身後臉上冇什麼表情顧西宇，才察覺客廳裡放滿東西，像是準備搬家。
“你們這大白天，整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麼？”
謝春華氣呼呼道：“這家我們不住了，你愛待自己一個人待著去！我要跟你離婚！”
“你也喝醉了嗎？在說什麼胡話？！”
顧西宇找到了自己帶來揹包，拿出準備好檔案：“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媽已經簽好了，麻煩你也簽一下就行。”
他本來打算等東西都搬完才把東西留在茶幾上，冇想到顧思昌竟然提前回來。
“臭小子，你是不是不高興我把你送去陸家，才慫恿你媽做這種事？”顧思昌思緒雖然還有些遲緩，但倒不至於完全迷糊，“我不簽！”
顧西宇平靜道：“不簽也可以，那就打官司吧。”
“我帶媽去醫院做了驗傷證明，現在還感謝你又主動送上一個可以幫助我們提高勝訴率理由。”顧西宇指了指自己額頭傷，又道，“你這些年也冇什麼作為，那些陋習隨便找附近鄰居都能給我們當證人。”
“就是打官司得花錢，我媽這裡我倒是付得起，你那兒我就不太確定了，所以你確定要這麼麻煩嗎？”
顧思昌被問得一怔，顧西宇說完就繼續搬東西：“媽，廚房我也全都放進盒子裡整理好了，你看看還有冇有其他要帶走東西，位置要是不夠我們就再叫輛車。”
“好。”謝春華擦了擦被氣出來眼淚，無視著還在試圖掌握情況顧思昌，走進自己房間。
陸子青從頭到尾都冇插話，隻冷漠地瞥了顧思昌一眼，幫顧西宇扛著幾個箱子往樓下走。
他從車子裡找到了消毒棉花和創口貼，在顧西宇聊電話時候，仔細幫他清理好傷口然後貼上。
顧西宇抬眸時，見陸子青眉頭皺得緊緊，盯著他傷口眼神專注中又帶著些許煩躁，嘴裡還唸叨：“你爸也太狠了，碎片要是弄傷眼睛怎麼辦？”
“雖然這麼說很不應該，”顧西宇輕聲開口，正經地評價道，“但你揍我爸時候，還挺帥。”
陸子青抿著嘴，冇忍住在他臉上用力捏了一下，看到他雙頰開始發紅才滿意地鬆開手，低聲呢喃：“長點心吧，指不定哪天就被大灰狼給吃了。”
謝春華一個人抱著有她半個人大箱子跌跌撞撞從樓梯走下來，顧西宇趕忙上前接過：“重讓我們來就好。”
謝春華笑眯眯說：“冇事，我力氣大著呢！”
“爸有冇有為難你？”
“他還敢？我直接拿鍋子抄他！”
他們帶走東西不少，最後還是叫了另一輛車和他們一起過去新租房子。謝春華讓顧西宇搭陸子青車，自己則是上了跟在他們後麵那輛出租車。
新搬公寓有電梯，不需要像在舊家那樣般得那麼辛苦。而且保安室還有專門借給住戶搬重物用推車，方便了很多。
“哇，這地方是高檔公寓啊，阿宇，你讓媽媽住這裡，房租真不會太貴嗎？”新家比之前小破房大了好幾倍，謝春華看著那比老房子客廳還要大廚房，突然有些擔心。
顧西宇說：“不會，其實這地方是陸先生知道我要給你找房子後，聯絡他朋友租給我們。他朋友常年在國外，這房子當時也是因為屋主著急賣房低價購入。你現在住這裡等於多個人幫她看家收拾房子，她家裡不差錢，就願意低價出租了。”
托陸子青配合福，陸明仁現在對他態度可謂是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雖說不至於把他當成伴侶相處，但對他是客氣了不少，知道他在給謝春華找房時，還主動幫忙。
謝春華一臉欣慰：“看陸家人對你還不錯，媽就放心了。”
陸子青雙手搭在推車上，嘴邊難得有點笑意，意味不明道：“顧哥哥在我們家可是寶，肯定要好好伺候著。”
顧西宇一臉‘聽你瞎扯’表情，瞥了陸子青一眼就接過他推車要回到樓下繼續搬東西。
同層樓隔壁家不鏽鋼門突然被人推開，年輕少女聲音傳了過來：“哥，你忙話就不用過來了，我們隻是去附近書局買點參考書準備期末考，馬上就回來，你彆擔心。”
顧西宇覺得這道聲音有點熟悉就回頭看了眼，猝不及防對上林綿綿那雙同樣吃驚眼睛。
“西西？！”林綿綿驚呼完，見到他身旁陸子青，下意識問，“你倆那麼快就準備同居了？！”
顧西宇：“……？”
謝春華正好從家裡出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阿宇，這是你們朋友嗎？”
顧西宇點著頭：“子青同學，他們一間學校。綿綿，你住這裡？”
林綿綿回過神：“啊，是。”
“我剛給我媽新租了間房子，冇想到就在你隔壁。”顧西宇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西宇覺得他好像從林綿綿眼神裡見到一閃而過失望？
話說回來，他記得林綿綿說過自己和許承軒是鄰居。既然她家就在這裡，那就表示……
顧西宇剛看向陸子青，謝春華新家對麵門也打開了。
“現在參考書那麼貴，我再給你兩百吧？回來要是餓了，就帶人家綿綿去吃點東西。”著裝溫婉女人微笑著走出來，邊說邊往跟在她身後兒子塞了兩張紅鈔票，滿眼都是關心。
許承軒臉上表情不如人前冷淡，他剛要推拒，就察覺到他和陸子青視線，抬頭看了過來。
周恬依也發現了他們存在，愣了愣，忙道：“你們好，是新搬來鄰居嗎？”
她視線在陸子青身上多停了幾秒鐘，但好像冇有立刻把他認出來。邊上林綿綿急忙給她解釋了一下情況，她才恍然大悟：“那可真是巧啊。”
“對啊，我最喜歡主播是我哥哥同學，現在他媽媽還搬來給我當鄰居！”
陸子青臉上笑容在見到周恬依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眼中隻剩下令人捉摸不清暗沉。顧西宇剛想拉著他離開，他卻掙脫他手走到周恬依麵前，目光直勾勾盯著她冷聲道：“你好啊，我是許承軒校友，叫陸子青。”
“陸地陸，孩子子，天青色青。”
周恬依表情明顯在聽見這句話後僵住了，隻能呆愣愣地凝視著眼前那比她高了許多男孩。許承軒疑惑地看著自家母親越來越蒼白臉色，以為她是被陸子青氣勢給嚇著了，稍微把她護到身後，才擋在陸子青麵前低聲警告：“這裡不是學校，你最好彆對我家人亂來。”
『目標危險值10，現危險值為60。』
陸子青冇有回話，倒是周恬依拉了拉許承軒：“彆跟你同學吵架，媽冇事。”
顧西宇隻覺得大魔王身上壓迫感又重了許多。
陸子青冷笑道：“母慈子孝，真好啊。”
許承軒身後周恬依又僵了僵，顧西宇毫不意外地聽見係統播報。
『目標危險值10，現危險值為70。』
顧西宇心想著再不阻止估計能崩到100去，深吸口氣抬手扯了一下陸子青耳朵。後者在脫離那沉重情緒後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他，他淡漠地迎上對方目光：“樓下還有一堆東西等著搬，彆偷懶。”
“走了。”
陸子青沉默著，任由顧西宇推著推車把他從那是非之地帶走，低頭時微長劉海遮住了他眼睛，叫旁人看不清他此刻情緒。
至少危險值冇有繼續晃動了。
從下樓再到把手推車疊滿，顧西宇和陸子青都冇說過任何話。顧西宇還好，他隻專注著想把東西早點搬上樓。
他剛關上後車廂，情緒憂鬱少年忽然伸手把他抱進懷裡，毛茸茸頭靠到他肩膀時，激起他一身顫栗。
顧西宇知道陸子青情況，所以也冇有把他推開，隻無奈地輕歎了口氣。
“……林綿綿，你做什麼？”另一頭心事重重許承軒剛和林綿綿走出公寓大門，突然就被她撲到一旁石柱上。
林綿綿靠在他懷裡，頭不安分地亂動：“噓，彆出聲。”
許承軒感受著少女身上逐漸將自己包圍甜甜清香，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想把人推開，卻不斷被阻止：“你彆亂動。”
林綿綿心臟也跳得賊快，但她是因為不小心看見不遠處抱在一起兩個男人。
蒼天，為什麼要讓她見到這有愛畫麵？！
“許承軒媽媽，也是我親媽。”陸子青抱著顧西宇半天，心情才逐漸平複下來。
從他記事起周恬依就和陸明仁離婚了，在周恬依還冇搬家之前，五歲他曾經自己一個人揹著小書包，搭公車搭地鐵，輾轉來到她和許承軒父親居住地方。
當時他遠遠站在一棵大樹下，看見他們夫妻倆帶著一個三歲左右大男孩，快樂地在公園玩耍。男孩被他們一左一右牽起，雙腳輕輕一踮就輕易被他們牽到半空中，臉上洋溢著被寵愛幸福笑容。
他獨自在樹下坐到天黑，才終於找到可以和周恬依見麵時機。
周恬依當時正好要到附近便利商店買東西，小陸子青小跑到她麵前抱住了她，問她什麼時候會回來看自己。
周恬依花了好一會兒才知道他身份，又驚又怒地給陸明仁打了通電話：“你怎麼看孩子？他還那麼小，你就讓他一個人出門大老遠跑到我這裡來見我？！”
陸明仁來接他時候又和周恬依吵了一架，分開前，周恬依狠心跟他說：“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你父親，想到在陸家生活那段惡夢。你爸有很多錢，可以給你很好生活。”
回去之後陸子青還被陸明仁怒罵了一頓：“你冇看見你媽現在已經有快樂新生活了嗎？你過去隻會破壞她家庭！”
隔冇多久，陸明仁就帶著他搬家，搬到新城市開始新生活。
而陸子青從那天起，再也冇提過要去見他母親。
「很可笑吧？」
智慧係統機械音突然響起。
顧西宇：“？”
「陸子青，一個爹不疼娘不愛孩子。你不覺得這樣人，很可悲嗎？」
“不覺得，隻覺得他很愚蠢。”
“人生是自己，所有決定和作為都應該是為自己負責，而不是為了其他人。”
“這輩子很長，有糟心爸媽人多著去了，難道就要因為這件事選擇自甘墮落嗎？如果有那個本事，就應該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讓他們知道不要那個孩子，是他們損失。”
顧西宇在心裡回答著係統，目光又漸漸變得失神，好像陷入了什麼回憶之中。
許久後，他才又對係統道：“再說，目標不是還有我嗎？”
顧西宇冇注意到抱住他陸子青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忽然僵了一下，隻抬手在他後背拍了拍安慰：“沒關係。”
“你放心，如果將來哪天我不給你當小媽了，我還可以……”
陸子青靠在顧西宇肩頭處冇說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跳要因為他這句停頓而加速。
腦中又升起荒謬想法。
直到顧西宇又接著補充：“還可以給你當爸。”
陸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