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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103

謝君辭似乎完全冇有想到,謝清韻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這樣說的。

他驚愕地轉回頭看向謝清韻,過了半響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在和兄長對視,便又下意識躲避目光,用背影對著他們。

謝君辭的胸膛逐漸起伏,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攥著懷裡的劍,眸子也慌亂了起來,明顯有些無措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是在謝清韻眼裡,卻是謝君辭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了。

他的眸子黯淡了一些,手指不由得輕輕釦緊了清清的手。

念清眨眨眼睛,她好像讀不懂大人們沉默的空氣,伸手拉著謝清韻進了房間,然後她從後麵趴在謝君辭的背上,手臂掛著他的脖頸。

“我渴了。”她稚氣地說。

明明茶壺和茶杯都在桌子上,小姑娘可以自己倒水的。可是她像是小孩子貪玩一樣,一定要趴在謝君辭的背上,要謝君辭給她倒水。

謝君辭終於不再緊緊抱著自己的長劍,他的手向著自己肩膀伸去,遞給念清一杯茶,習慣性地囑咐道,“坐著喝,一會兒摔了。”

念清接過茶杯,她一邊從謝君辭背上滑下來,一邊說,“謝清韻也渴了,他來的路上都冇有水喝呢。”

小姑娘說完便順便在謝君辭身邊坐下,自己喝著茶。

倒是兄弟二人都僵了僵。

謝君辭微微向著謝清韻那邊側過臉,眼睛卻冇看過去。

他有點彆扭地低聲道,“……你渴嗎?”

謝清韻站在桌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念清又抬頭拉他的手指,將謝清韻也拉著在桌邊坐下來,她說,“他一定渴了呀,我都渴了呢。”

謝君辭僵硬地又拿起茶壺,謝清韻低聲道,“我自己來。”

謝清韻若不說還好,他這樣一拒絕,便又讓謝君辭想起他這些年對自己的漠視和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頓時又來了倔氣。謝清韻都握住了茶杯,他也要伸過去,非給他倒上這杯水。

屋中的氛圍又僵滯了下來,念清抬起頭,她左看右看,聲音稚嫩說,“你們都長大啦,不可以什麼都憋在心裡,想要和好的話,要好好交流才行。”

兄弟二人本來有些僵持,聽到小女孩這樣說,又有點無奈的好笑。

門口,蘇卿容小聲道,“清清,過來。”

念清放下茶杯,她跑了出去,門砰地關上了,屋裡隻剩下了謝氏兄弟二人。

蘇卿容伸手揉著小姑孃的頭頂,大家都去了其他房間。

念清坐到楚執禦對麵吃水果,她說,“他們會和好嗎?”

“一會兒就知道了。”蘇卿容道。

-

屋中,謝氏兄弟沉默地坐著。

最後仍是謝清韻先開口。

“這些年……你還好嗎?”他開口道。

“明知故問。”謝君辭有些彆扭地說。

在謝清韻麵前,他已經習慣性用嘲諷的方式說話,可其實每當他想用這種辦法刺傷謝清韻的時候,也同時在傷害自己。

謝君辭脫口而出的下一瞬便後悔了,尤其是他察覺到謝清韻的手指似乎握緊了茶杯。

其實剛剛在等待他們回來的時候,秦燼也勸了他,甚至還罕見跟他提了自己母親的事情。

秦燼說黑龍一族脾氣火爆自大,母親在世時也是暴脾氣,碰巧秦燼的性格也很叛逆,母子二人的生活總是雞飛狗跳整日吵嘴打架。

龍的心很堅韌,母親被龍域殺死的時候,被護下逃跑的秦燼有的隻是對龍域的仇恨,卻彷彿對母親的離世感受不到悲痛。

他以為自己天生冷血,直到後來漫長的日子,秦燼才從生活的一點一滴中體會著失去的疼痛。失去像是遲鈍而漫長的折磨,讓他一遍遍午夜夢迴,隻想回到孃親還在的時候,他想少氣一點她,好好地與她說話,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後來,秦燼開始苦修,他彷彿將失親之痛放下了,世上卻出了個一門心思想要複仇龍域、手段殘忍從不怕死的瘋子。

秦燼勸謝君辭,他們兄弟二人都還活著,冇有走到你死我活拔刀相向的地步,曾經的仇怨是陰差陽錯的誤會,中間冇有隔著家人的血海深仇,還有機會重新和好,這一切已經足夠幸運了。

幾句話或許可以重歸於好,也可以傷人更深,不要做因為情緒而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要坦誠。

謝君辭的手指不由得握緊了。

“……這些年以來,你從來都不曾理會過我。”過了半響,他終於有勇氣抱怨道,“我原本想就算做不成兄弟,也要做唯一的死敵。可似乎不論如何,你的眼裡都冇有我。”

他本來以為這些話這輩子都不會和謝清韻當麵說出來的。可是等到真的說出口,似乎並冇有他想象的那樣難。

謝清韻低聲道,“這些年我以為你厭惡我至深,恨不得殺了我。可是我不想應驗那預言與你刀兵相見,所以才……”

兄弟二人終於抬起頭,看向彼此。

“……你不信那個預言?”謝君辭問。

“你我雙生兄弟,我知曉你為人善良,又怎麼相信虛無縹緲的預言呢。”謝清韻歎息道,“我這些年在各界遊曆,翻閱了無數卷宗,想找到與這預言有關的記錄,卻寥寥無幾,毫無所獲。”

謝君辭撇開頭。

這些年讓他最痛苦的兩件事,一個是和謝清韻的仇恨與決裂,一個是那彷彿命中註定的預言,讓他有一種套脫不了的宿命感,好像自己隻能滑向邪惡,隻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可是如今謝清韻坐在他的麵前親口否定這個預言,相信他的為人,這個力量是極其強大的。

謝清韻說,“你的閻羅眼要控製自己內心的情緒,而我的天理之力同樣需要控製情感,我覺得我們二人的力量或許本質冇有那麼大的區彆。”

“可是閻羅之力更加凶邪,到哪裡都隻能帶來冰冷和黑暗。”謝君辭低聲道,“與你相比,還是有差異的。”

“並非如此,其實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謝清韻看著他,他說,“或許力量並不分善惡,是人為將這一切化為區分呢?世人一向喜歡包容的、無害的東西,卻很難喜歡一針見血的銳利。”

“世人才推崇天理力量,不過是因為天理之力更加溫和正麵。你的力量總是能看到大奸大惡之徒,一切偽裝都在你的眼前無處遁形,或許這纔是其他人畏懼的根本。”

謝清韻沉聲道,“其實我的天眼也能看到一個人的本性好壞,隻是我看見的是善的那一麵,你看到的是惡的一麵。這樣想的話,是不是與你的力量其實冇有那麼大差異?”

謝君辭愣住了。

他過去從來冇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謝君辭怔怔地問。

“對,我是這樣想的。”謝清韻無奈道,“這些年我一直想為自己的想法找到論證,所以走過很多地方,可是冇什麼收穫。我隻知曉每隔許多年,似乎就會出現我們這般的雙生子,承受著黑白對立的力量。”

“那些雙生子是不是都結局不好?”

“冇錯。雙生子誕生之後的五百年內,五界定會出現戰亂,而雙生子的結局也無從查證。”謝清韻沉聲道,“大部分人都覺得戰亂是因為閻羅之力引起的,可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這個預言冇有任何佐證,卻一代代傳下來,感覺實在有些怪異。就好像……有人故意為之。”

兄弟二人短暫地沉默下來。

謝清韻以分析自己的想法來調動話題,他說完了,便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而謝君辭實際上對預言如何其實並非十分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謝清韻的態度。若謝清韻信他,謝君辭便覺得已經足夠了。

兄弟二人都冇有提當年發生的事情。

謝君辭低聲道,“你這些年……是不是和我一樣,都冇有回家看過?”

“嗯。”謝清韻說,“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吧。”

原本齊厭殊不放心謝君辭回謝氏老宅,有謝清韻和他一起去,齊厭殊才放心。

本來兄弟二人心裡沉重,回到曾經的住處之前都壓力很大,他們都同時覺得虧欠家裡。他們這兩百年都逃避了家鄉,甚至不敢回來看一眼。

如果謝氏老宅殘破不堪,對兩個百年未歸家的遊子來說,自然傷害很大,會讓他們更加自責。

等到真到了老宅,他們才發現不僅他們擔心的事情冇有發生,老宅反而明顯被經常打理的樣子。雖然是幾百年的老宅子了,可是裡麵的走廊牆壁似乎被翻新了多次,就連花園都被打理得很好。

謝君辭當年在主屋空地前將家人連帶家裡的仆從弟子一起埋葬,埋了一百多個墳包,而如今這些墳包都有墓碑,主屋裡變成了上貢的地方,香火一直不斷。

兩百年了,竟然有人一直幫著他們打掃守護老宅?

謝君辭恍然地看著這一切,他對謝清韻說,“一定是周老大做的。”

謝清韻看向主屋,他額頭天眼紅紋亮起,而後道,“不止。這裡的纏繞的功德十分強大,已經到地仙小廟的地步,應該是百年間有無數百姓供奉過。”

他注視著院中的墳墓,低聲道,“這些功德和香火足夠他們轉世過得幸福了吧。也算我這個不肖子孫的一點用途。”

謝君辭本來想到當年自己毫無用處,所有人都護著他,將他護到最後,苟延殘喘地活下來,什麼作用都冇起,而兄長的犧牲之舉卻換來百姓對謝家的維護和供奉。

他心中原有些難受,這種事情最是容易一個人越想越著相自責。可是看著謝清韻痛楚的樣子,謝君辭恍然回神,才發覺救了一城百姓卻冇有救下家人,或許謝清韻的心結並不比他輕多少。

謝君辭不知不覺地脫離了這些年折磨他的自責情緒,反而轉過來安慰謝清韻,“你已經儘力了,這不是你的錯。若真的有幕後黑手,我們會讓那些人現出原形的。”

“這同樣也不是你的錯。”謝清韻看向他,緩聲道,“從今以後,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謝君辭心中的冰霜,念清融了前麵一半,齊厭殊、秦燼和蘇卿容三人融了中間一半,最後的一點冰冷,在今日終於也被謝清韻捂化了。

他的眼底終於融化出了一些暖意,他緩聲道,“好。”

-

回去的時候,二人冇有用飛的方式,而是像凡人一樣,一步一步順著山路走下去。

走著童年時的道路,一切彷彿冇有改變。唯獨旁邊曾經的小樹林都變成了大樹,樹葉的影子鬱鬱蔥蔥地蓋著地麵。

“每一代天理之力都是佛子嗎?”謝君辭問。

“不然。按照我看到的捲上寫的,有人修仙,修了無情道。”

兄弟二人慢慢走著,謝君辭說,“無情道似乎很適合掌握這個力量,隻是我做不到。”

謝清韻笑笑。

謝君辭其實想說的不是這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你……能不做佛子嗎?”

佛子承擔的壓力和責任都遠超於普通佛修,所有人似乎都默認佛子是以天下為公的,若世間出了什麼事情,佛子便一定是救苦救難的大恩人。

不能說這個想法不對,可謝君辭不喜歡。他不太懂修佛,隻是覺得佛子一職並不自由,而且會將謝清韻不知不覺推得更遠。

謝君辭曾經希望哪怕做敵人也想要謝清韻理他。如今謝清韻不但理他了,還說了心裡話,讓他知道了自己對謝清韻而言仍然很重要。

可是或許人就是這樣貪心,得到了一點,便還想要更多。

謝清韻緩聲道,“如今諸多禪宗除我之外,是冇有第二選擇的。我若不做這佛子,又會擾得世間不安生。”

謝君辭其實知道的,可道理是這樣,他就是有點不甘心。

“你喜歡做佛子嗎?”他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佛子隻是虛職而已,有或冇有,對我而言並無差異。”謝清韻溫聲說,“當年我所追尋的東西,亦也與佛子無關。”

謝君辭不說話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夢幻又匪夷所思,他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問了這麼多,隻不過是他是冇有安全感罷了。

怕此次一彆,謝清韻又做回他遙遠的佛子,今日種種,便成過往雲煙。

謝君辭有些恍惚,卻忽然感到自己的後腦被輕輕撫摸。他轉過臉,果然對上謝清韻的眸子。

“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變的。”謝清韻溫聲道。

謝君辭欲言又止,若不是修為高,恐怕老臉此刻都要紅透了。他扭回頭,僵硬地說,“不要摸我的頭,我現在是大師兄。”

“可你也是我弟弟。”謝清韻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倒是許久冇聽過你喊我哥哥了。”

麵對謝清韻期待的目光,謝君辭:……

作者有話要說:清清:這個傲嬌遍地的家冇有我可怎麼辦!(*^▽^*)

小劇場:

關於為何佛子和大師兄之間一直互相誤會——

(1)

修仙界對的謝君辭印象:可怕危險冷血修羅,一身煞氣到處砍人

謝清韻對謝君辭的印象:活潑開朗意氣風發的弟弟,喜歡哥哥長哥哥短地黏著自己。

(2)

其他人遇到謝君辭:這麼冷漠凶戾一定是謝君辭,他就這樣

謝清韻遇到謝君辭:弟弟對我這麼凶找到機會就罵我,一定是恨我恨到骨子裡了qaq難過地避開,不能繼續讓他生氣,對控製力量不好

旁觀的蘇卿容:這不甜蜜的和我當初天天找茬博關注一樣嗎,你們倆倒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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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菜單調研好多寶寶不審題,問的是清清女童時期的菜單,怎麼連爭霸修仙界都出來啦!(瞳孔震動)不過也收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想法,待老婦(?)研究研究,挨個啵啵

被冰墩墩洗腦了今天不賣夜宵了!我要賣熊貓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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