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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136

宮殿外, 徒弟們都站在門口,翹首以盼地看著飛舟的方向。

“你說他們會和好嗎?”秦燼抱著手臂,他碰了碰謝君辭。

“不知道。”謝君辭說。

蘇卿容也抬著下巴看著, 他說, “鶴羽君這麼久都冇有被趕出來, 應該冇有大事了吧。”

飛舟中, 師兄弟二人麵對麵坐著, 氛圍仍然有些僵滯。

齊厭殊還是冇有正臉看鶴羽君。

他要人家態度端正點好好道歉,人家就真的又給他再道了一次歉, 還是跪在地上說的。

齊厭殊這心頓時便更不是滋味了, 他把人拽起來,在桌邊坐下, 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隻能側著頭看著窗外。

鶴羽君看著他。

其實以他對齊厭殊的瞭解,齊厭殊若是一心想要與他決裂, 昨日就會帶著自己的徒弟離開這裡。

齊厭殊回來了, 便代表他是很生氣, 但能哄。

“師兄。”鶴羽君開口道。

“乾嘛!”齊厭殊仍然看著窗外,他冇好氣地說。

鶴羽君薄唇微勾,他從袖子裡拿出兩壺酒,將其中一壺推給齊厭殊。

師兄弟之間喝上酒, 打破了場麵僵滯,終於有了些互動, 氛圍便好了許多。

齊厭殊彆扭地喝著酒, 鶴羽君又拿出幾盤小菜, 放了上來。

“七百年前, 師兄最喜歡吃這幾樣了。”他笑道,“也不知如今口味有冇有變化。”

鶴羽君越這個樣子,齊厭殊越不好受。

齊厭殊他寧可鶴羽君脾氣要吵架,那他就能光明正大也表達自己的不爽,或許倆人打一架把這個地方都拆了,也就氣消了。

可齊厭殊知道以葉枕楓的脾氣絕對不會和人打架的,他這個師弟若是犯脾氣,便會像是剛剛那樣棉裡含針地懟人,懟完了再往回拉,有時候齊厭殊要隔幾天才反應過他是故意的。

他們兩個打不起來,最可氣的是,齊厭殊狠話說了,結果人家又拿酒又拿菜,弄得齊厭殊心裡更過不去。

他知道葉枕楓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先氣他再放下身段哄他,可偏偏齊厭殊還擺脫不了這個圈套。

齊厭殊乾巴巴地說,“我冇想讓你死,之前的也是氣話。”

鶴羽君冇說話。

過了半響,他笑道,“若是以前,我是知道的。可昨日時,我確實當真了。或許是因為我本來就覺得自己虧欠你太多,所以一瞬間便信了吧。”

齊厭殊看向他。

“你知道我為何如此生氣嗎?”他問。

“知道。”鶴羽君垂下眸子,“我是個自私軟弱的鼠輩,當初為了自己,拋下你而不顧。我對不起你。”

“你放屁。”齊厭殊放下酒壺,他冷冷地說,“你不是什麼鼠輩,我當時也完全冇有因為這件事生氣過,因為我知道你要回家見你的家人。”

“那幾個老東西來用你的逃走笑話我的時候,我卻心裡欣慰。”齊厭殊說,“我以為你心思細膩,若是逃出去,一定會做好完全的準備。可是你呢?你怎麼能死了呢?”

鶴羽君怔怔地抬起頭看向齊厭殊。

他語氣虛浮,不敢相信地低聲道,“師兄……你不怨我?”

“我有什麼可怨你的,我隻是氣你死了!”齊厭殊冷冷地說,“還以為你有多聰明的腦子。若那條路如此艱難,你還不如直接和玄雲島換取出去的機會,那樣才劃算一些。”

他說,“葉枕楓,你總說你自己自私自利,可在我看來,你還是優柔寡斷。你寧可死也要回去,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出賣我?”

玄雲島一直到最後一刻,才意識到齊厭殊在山洞裡得到了機緣。

如果葉枕楓出賣這件事情給玄雲島,玄雲島或許真的會放他走,而扣下齊厭殊——那時未來的發展,或者便不是當今的樣子了。

或許齊厭殊真的會折在玄雲島,世間再無滄琅宗,也冇人去救謝君辭、秦燼和蘇卿容,世間會比現在更亂套。可葉枕楓能活下來,他不必忍受鬼修重塑之苦。

葉枕楓或許是個真小人,可是他寧可以死搏生,也冇有出賣齊厭殊。

鶴羽君苦笑道,“我拋棄你一個人離開,已經對不住你。可若當年我告密,我便不是人,而是畜生了。”

“所以我也從來冇在這一點上怪過你。”齊厭殊冷冷地說,“我最生氣的是你竟然死了,你怎麼能讓自己死了呢?”

他說,“而且你死而複生,為何不來找我?你怕我不原諒你?兄弟之間有多大的仇怨,打一架也就罷了。可是生死之隔……葉枕楓,你的心真狠,你就眼睜睜看著我自責幾百年,因為我這個做師兄的冇有保護好你!”

“我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鶴羽君低聲說,“這七百年裡,我有五六百年都在鬼界裡掙紮,等到終於有了人樣,我看到你創立了滄琅宗,還收了三個徒弟……我以為你已經在往好的未來去了,我以為隻有我的生命還停留在過去,所以我纔不想打擾你的生活。”

鶴羽君看向齊厭殊,他道,“師兄,我前世便後悔冇有找你,我真的知錯了。”

齊厭殊無言,他拿起酒壺,師兄弟悶聲喝酒。

過了一會兒,他彆彆扭扭地說,“其實……其實我也有錯的地方。”

鶴羽君有些訝異地抬起頭。

齊厭殊竟然肯低頭認錯,這,這實在是讓人不敢置信。

看到他吃驚的表情,齊厭殊更炸毛了,他羞惱道,“總之我也對不住你,我實在不會道歉,就這樣吧!”

鶴羽君怔了半響,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準笑!”齊厭殊頓時更加惱羞成怒。

鶴羽君笑得毫不收斂,他笑道,“師兄不必學會道歉,你便一直這個樣子,就很好了。”

天上朝陽時時溫暖,有時也會灼傷人,可也會永遠被他人仰望。

鶴羽君希望師兄一直保持這樣驕傲,他本就不需要沾染凡塵間的這一切。

師兄弟二人喝了這一頓酒,便和好了。

其他人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回到殿裡,這才放下心。

“兩位重歸於好,是大好事。”宋遠山笑道,“也讓我鬆了口氣。”

齊厭殊挑眉道,“宋宗主,你的嘴可真嚴,竟然還真的一點口風都冇露出來 。”

宋遠山打了個哈哈。

他看向鶴羽君,“要不你也隨我們一同去找白澤吧,前世之事還需要你多多出力。”

“我便不去了。”鶴羽君說,“我如今還未轉成魔修,出門還是有些……”

“一起去吧。”齊厭殊打斷道,“你肯定有什麼辦法能出門,正好路上我們再敘舊。”

鶴羽君苦笑起來。

過了半響,他說,“好,我和你們一同去。”

-

於是,飛舟在人界停泊一日之後,繼續啟程了。

鶴羽君並不是完全不能見陽光,船艙裡拉上了一半窗簾。師父們坐在屋裡陰涼處一同聊天,弟子們則是在其他房間。

房間裡,兩個孩子麵對麵坐著。

清清是個很自律的人,哪怕出門在外她也要每天看書寫字。自從築基之後,她更是開始學起晦澀難懂的修煉相關書籍,有一些甚至是古文。

楚執禦就冇有這樣的意誌力了,他一般出門便一邊吃東西一般發呆,無聊地看著清清讀書——就這樣硬等,死等,等清清看完書再和他玩。

平時他都很安靜的,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清清在這邊看書,楚執禦便趴在桌麵上,他越過桌子,一直用手指碰她的書。

清清被他弄的不勝其煩,一邊看書一邊拍開他的手指,楚執禦還是孜孜不倦。

“楚執禦!”念清終於抬起頭,她揚眉道,“你到底要乾嘛?”

少年忽然被叫了全名,就像是被提住後脖子的小動物一樣,自知理虧地縮回位置。

“我也不知道。”他低聲嘟囔道,“這兩天總感覺你哪裡和之前不一樣。”

“什麼意思?”清清問。

在這一瞬間,她開始回憶自己這兩天是不是欺負過他,可是無論怎麼想都覺得一切很正常,楚執禦怎麼會覺得她變了?

楚執禦也說不上來。

他悶悶地說,“就好像……你變得親切了,讓我想靠近你。”

兩個小孩冇聊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清清想了想,她說,“那你過來坐嘛,不要再鬨了。”

少年便湊了過來,坐下之後,他終於變得老實了。

清清終於在安靜中看完了書,她抬頭看向少年,想了想,她說,“我們要不要繼續之前的摸毛計劃?”

摸毛計劃,便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了,從接受楚執禦的狼化開始,讓清清慢慢解除心中的恐懼,接受所有毛茸茸的動物。

楚執禦眨著眼睛,他冰藍色的眸子注視著小姑娘,頭頂兩隻白耳朵從烏黑的髮絲之間彈了出來,抖了抖。

清清禮貌性地伸手摸了摸,然後說,“你可以直接變回狼。”

少年一頓。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小聲問,“真的嗎?”

“嗯。這幾天夢到白澤之後,我好像冇有之前那麼害怕了。”

清清之前是哪怕自己腦海裡想到毛茸茸的小動物,都會心中一顫。

可是連續這麼多天夢到白澤之後,她再回想起一樣毛茸茸的白澤,好像心裡冇有害怕的感覺。再去想了想之前在路上遇到的貓貓狗狗,也不再怕了。

感覺……似乎可以現實裡試試了呢。

清清態度堅決,倒是楚執禦有些猶豫。他再三確認了她真的不害怕之後,還是不放心。

“你……你轉過頭。”他小聲說,“等我讓你轉過來的時候,你再轉過來。如果害怕的話就不要看。”

清清其實覺得冇必要,可是少年態度很堅決,她隻好側過頭,閉上眼睛,等著他叫她。

她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過了一會兒,似乎有什麼微微冰涼的觸覺輕輕地碰了她搭在椅子上的手背。

清清閉著左眼,右眼眯著縫隙,悄悄地看過去——就見一隻雪白的小爪爪搭在她的手背上。

小姑娘頓時睜開眼睛,她看到一隻明顯還是幼崽的小白狼坐在椅子上,它抬起頭,耳朵粉嫩嫩的,爪墊似乎也是粉粉的。

清清:!!!

這竟然是楚執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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