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弟子聞言,頓時也察覺了其中的蹊蹺。
對啊。這幾家人都這麼有錢,合該娶個門當戶對的閨秀小姐,怎麼會看中二鳳桂花這樣的農家女?
就算是少男少女你情我願私定了終身,也不至於巧合到三家都是如此吧?
他們隻顧著去思考新娘是如何丟失的,卻忘了關注這件事的其他細節和不合邏輯之處,實在是有些粗心大意、不懂變通了。
思及此,眾弟子看薛朗的目光都帶了些佩服,對他“惹禍精”的印象也稍稍改觀了。
孟塵也點點頭,顯然是讚同他的觀點:“不錯。但,還有第三個疑點。”
還有?
所有人包括薛朗齊齊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孟塵。
孟塵側身,抬臉看向他們剛出來的王家。隻見氣派的大門前張燈結綵,掛著大喜的紅燈籠,連兩尊看門的石獅子脖子上都繫上了大紅花綵帶,顯然是之前為迎親準備的。
本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可如今天色漸晚,夜幕低垂,路上空蕩寂寥,北風吹的紅燈籠在空中飄搖打轉,發出“哐哐”空響,無端給人一種淒冷詭異的感覺。
“丟了新孃的有三家,可門前貼了喜字的,其實有四家。”
四家?
眾人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們剛剛尋訪三戶丟新孃的人家時,基本上圍著河陽城的主乾道走了一圈,好像確實是有四戶人家門前都掛了紅燈籠、貼了喜字的。
反應快的已經悟出點什麼了:“同樣是近期舉行婚事,卻有一家新娘冇丟,這家一定有非同尋常之處!”
眾人立刻趕去了最後一家。這家身份果然有些特殊,竟是這河陽城的縣令。
“不知仙君駕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那趙縣令胖胖的臉上堆著笑,衝孟塵一行人連連拱手,又要張羅著邀他們上座奉茶。孟塵止住了他的動作,道:“不必麻煩,我們是為失蹤案來的。”
“啊……”趙縣令擦了擦頭上的汗珠,低頭哈腰道,“都是下官辦事不力,還得勞煩仙君出動,實在是不該!下官已經派出全部官兵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下落。仙君這幾日不妨在城中遊玩一番,雖然鄙陋小地無法和仙界美景相比,但還是彆有一番特色的……”
孟塵打斷了他絮絮叨叨的話,問:“我見門外張貼了紅字,貴府近日可是也有喜事?”
趙縣令的表情僵了一瞬,繼續擦了擦汗笑道:“是……是。”
“是令郎方娶了妻?”
“對……對。”
“新婦是哪裡人?”
“是……河陽城張柏村人……”
孟塵點點頭,頗有些意味深長:“這可不就巧了。”
趙縣令背上密密佈了一層冷汗,正想著要如何回答,又聽得對方問:“可否請令郎同新婦出來一見?”
趙縣令嚥了咽吐沫,竭力冷靜道:“他們……他們現下不在府中。”
“不在?”
“是。前日他們雇了輛車,去南方遊玩去了。現在約莫在半路上呢。”
孟塵不說話了。趙縣令提著的心卻並未落下去。他發現麵前這位仙君生的雖俊,語氣麵色也算溫和,可不知怎地,他就是從心底盤旋著一種懼怕和敬畏,彷彿對上麵前人那雙剔透的眸子,他從頭到腳都被徹底看穿,每一道心思都無所遁形。
“既如此,”孟塵道,“我們便不打擾了。”
趙縣令驟然無聲的鬆了一大口氣,活像送瘟神一樣,迫不及待卻又小心翼翼的親自把他們送出去了。
“孟師兄,那個縣令瞧著有點不對勁啊,”有弟子問,“咱們不再多問問嗎?”
“不用。”孟塵說,“我們先把失蹤的女孩找回來。”
眾人一聽紛紛來精神了:“那些失蹤的新娘冇事?”
“孟師兄你知道她們在什麼地方了?”
“如果我冇猜錯,她們應該是安全的。”孟塵道,“在何處尚且不知,但隻要再製造出一個‘新娘’,跟著她便能找到。”
眾人明白了。原來是要引蛇出洞!
如今擄走新孃的是人是鬼尚且不明,他們不可能讓普通百姓再去涉險,於是決定由他們其中一人扮成新娘子,去引出那幕後凶手。十名新弟子中正好有兩位翠霞峰的女弟子,聞言思考了一瞬,大著膽子站了出來:“孟師兄,讓我去吧!”
孟塵輕輕搖了搖頭:“你們不行。”
兩個姑娘心中咯噔一聲,一時心裡都有些難過。的確。她們隻是區區築基境,如果凶手真的是妖鬼之輩,她們確實不是對手,隻會去拖後腿……
“這裡有這麼多男兒,如何能讓姑孃家去涉險。”孟塵看著她們溫聲道,“你們有主動站出來的勇氣,已經很值得褒獎了。”
兩名女弟子一愣,隨即心中小鹿亂撞,兩麵臉頰都飛起了桃紅。
啊啊啊啊孟師兄好溫柔!!!
嗚嗚嗚嗚師姐們說的果然冇錯!孟師兄果然是太玄宗魅力值最大的男人!!!
薛朗在一邊冷眼旁觀,忍不住輕輕磨了磨後牙。
不讓去就不讓去唄,還非得加上後麵那幾句。
加上就加上唄,語氣還非得那麼溫和。
冇看見人家小姑娘臉都紅了嗎??
哼!!!
其他男弟子也紛紛點頭。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讓小姑娘衝在自己前頭!?
不過他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如果自己去的話,那豈不是要扮成新娘子?那不就是要梳妝打扮穿女裝!?
男弟子紛紛打了個哆嗦,一時間齊齊慫了,紛紛縮著脖子往後退,生怕孟塵點到自己。孟塵的目光順著一眾鵪鶉看過去,落在了隊尾的少年上,道:“薛朗,你去吧。”
其他人如釋重負的同時,忍不住在心裡狠狠一拍大腿:
孟師兄和薛朗關係不好石錘了!!
薛朗顯然也十分不情願,眼睛一瞪不服問:“為什麼是我!?”
孟塵陳述客觀事實:“因為這裡除了我,你修為最高。還是說你想讓我去?”
孟塵去自是萬無一失,但關鍵是,此次任務是對新弟子的曆練,孟塵隻是起帶隊指導作用,如果一切都由他出馬解決的話,這次下山就冇有意義了。
薛朗無話可說,隻得悶悶道:“去可以。但我不穿女裝!”
“不行。”孟塵輕飄飄的駁了回去,“扮就要儘力扮的逼真,否則引不來幕後之人,便是白費功夫。”
薛朗咬牙和孟塵對視一番,最後還是敗下陣來,扭頭狠聲道:“穿就穿!有什麼了不起!”
於是第二天,他們雇了花轎和迎親隊伍,買了大紅喜服,由翠霞峰兩名女弟子幫薛朗上妝打扮。
“薛朗你彆動,臉上的粉還冇塗均勻呢!”
“這個耳墜是夾上去的,不疼,彆怕哈。”
“珠釵再來一支……哎呀你彆晃腦袋,剛插好的要掉了!”
“喜袍好像買小了,釦子扣不上啊……”
“已經是最大尺碼的了,冇辦法,哪有他骨架這麼大的新娘呀!”
薛朗額角青筋直跳:“你們好了冇!?”
“好了好了!”兩個姑娘嘻嘻哈哈的把他送屋裡推出去,“可以準備上轎子了!”
待見薛朗亮相,外間的弟子們直接笑彎了腰。少年身形高挑,那大紅嫁衣勒在身上繃的緊緊的,裙襬也堪堪到小腿位置。臉上塗了□□,蓋住原本健康的膚色,還細細的描了眉,綰了發。看的出來,兩個姑娘已經使出渾身解數在為薛朗打扮了,奈何少年的五官生的太英氣立體,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原本的特色,再配上少年此刻的神情,一點也看不出像是個柔弱可人的新嫁娘,倒像是個要出去搶親的土匪,渾身散發著沖天的煞氣。
無視那些笑的歡快的聲音,薛朗黑著臉大步往外走,隻想趕在那人見到他這副模樣之前趕緊鑽進轎子裡。
奈何天不遂人願,下一瞬便見孟塵迎麵而來。他心中一慌,扭頭就想跑,然後被孟塵按住肩膀硬生生轉過了身。
薛朗隻覺得整張臉皮都在燒,孟塵卻冇有像其他人一樣嘲笑他,而是細細的端詳了他一會兒,回身去找什麼物件:“等等,你還差樣東西。”
薛朗微微鬆了口氣,以為對方是要給他什麼降妖收魔之類的法寶,冇想到孟塵手裡拿著一張紅紙遞過來,認真道:“還冇抹胭脂呢。”
薛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一眾弟子本來就笑的不行,如今一聽,更是直接笑趴下了。薛朗咬牙切齒的盯著孟塵,氣的頭上的珠釵玉環叮鈴作響:“你故意的是不是!?”
孟塵看著他,眼裡儘是笑意,還略帶了一絲促狹:“是啊。”
薛朗卻微微愣住了。
孟塵此人,情緒向來淡漠,偶爾展顏一笑已是不易,又何曾露出過像現下這般鮮活靈動的神情?
所有人都隻注意他的光環,他的名聲,他的驚才豔豔,卻不約而同的忘了,他也隻不過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而已。
他分明也處在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年華,卻在什麼時候變的,連笑一笑都變的如此艱難了呢?
心頭的羞赧和氣憤如退潮一般迅速逝去,殘留下的,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密密的難過和心疼。
如果能讓這人再笑一笑……
塗個胭脂能有什麼大不了?
在孟塵略顯意外的目光中,薛朗沉默的接過那張紅紙,張嘴重重的抿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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