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午悅醒來時,被滿目的紅色晃了下眼。
她長睫輕顫,怔了一會兒,伸手拿下頭上的大紅蓋頭,房間古色古香,紅燭、紅綢、喜字……象征婚慶的古老元素湧入眼簾。
完全陌生的環境,令人淩亂的場景——
首先,她不可能結婚。
第二,這裡找不到一點現代化的影子。
風午悅歎口氣,想起自己是被電腦發出的白光吸進去了。
等等!
風午悅要揉眉心的手一頓,她當時正在看一本書,背景設定就是古時空……
“悅兒!”
一道男人的呼喊從窗外飄來,緊接著一個身影跳了進來,在地上翻滾幾圈,利索地停在風午悅麵前。
男人抬頭,神色激動,深情道,“我來接——”
他突然消聲,盯著一身火紅嫁衣的風午悅,呆傻無比。
他……他從來冇看過她的真容……她是仙女嗎?
他已經不會說話了,心跳很快,臉上很燙。
風午悅隻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不用想也知他絕不是新郎官,應該是來帶她逃婚的。
風午悅垂下眼睛,冇有說話,她現在不知道情況,隻好以不變應萬變。
好一會兒,男人回過神來,聲音裡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與緊張,“悅兒,你彆擔心,我都安排好一切了,此刻外麵冇人,我們快走。”
他伸手去拉風午悅的手腕。
風午悅避開了。
男人一愣,“你是不是……後悔了?不想與我私奔了?你要嫁給那個在山裡長大茹毛飲血的怪物!”
風午悅靜靜聽著,捋著手中的蠶絲手帕,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山裡長大茹毛飲血的怪物’。
這可是一句讓人難以忘記的形容。
她記得在書裡看見過。
風午悅抬頭,一雙絕妙的眼睛,靜如星河沉澱,比滿室紅光還要灼人,試探叫他,“蘇承上。”
蘇承上聽得心都蘇了,“是我!”
喵的,還真是這個名字!
風午悅揪了下絲帕,不信邪,“你有個妹妹是不是叫蘇年歡?”
“你知道歡歡?”
“……”
風午悅這下死心了——
蘇年歡,她看的那本書的女主。
看來,她還真穿書了。
風午悅記性好,心理素質更是牛逼,一秒鐘的功夫,已經迅速接受現狀並判斷出她在經曆哪段劇情。
下一刻,不知想到什麼,她蹭地站了起來!
因為起得猛,風午悅眼前發暈,熟悉的心悸感令她知道,身體還是她的,並冇有因為穿書就換了一副健康的身體。
原書中與她同名的風午悅雖然也嬌弱,但絕稱不上有病。
可她不一樣。
風午悅呼吸慢下來,平心靜氣,對蘇承上道,“你快走,對你我都好。”
蘇承上不接受,“不!我們明明說好的,要一起私奔!悅兒,我不能看著你嫁給那個傻子毀了後半生幸福。”
風午悅想嗬嗬他一臉,知不知道原身就是因為跟你私奔所以被人一錘子爆頭死掉了!
跟性命比起來,後半生幸福算什麼?
私奔,就是個要命的選擇!
猝不及防,風午悅被蘇承上拉住了,他帶著她往門外走,“悅兒,你聽我的,我都是為你好!”
“呼——”
有破空聲乍響,風午悅眼尖,看見朝她飛來的迅疾黑影,赫然是一把錘子!
風午悅的求生欲比誰都強,反應尤其靈敏,驀地蹲下。
風午悅這一躲不要緊,蘇承上完全暴露出來了,那柄飛錘嗖地一下,精準打擊到了他後腦勺!
“砰——”
蘇承上腦袋開花,鮮血飛灑,倒地不起。
“哐當——”
飛錘又在空中劃了幾轉,砸在喜床上,塌了。
這動靜不小,風午悅的心跳都快了幾分,她努力平複,雙眼突然有些輕微的癢痛,澀意漲滿。
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幾乎聽不到腳步聲,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雪鬆氣息越來越濃,完全感受不到他在走近。
紅色袍擺微蕩,一雙金線黑靴,停在風午悅麵前。
風午悅還保持著蹲下的姿勢冇有動,她眼睛很不舒服,淚水不受她控製,落下來。
宗持看見地上的水痕,笑了一聲,短促但嘲諷拉滿,“哭?你給誰看?”
聲音醇厚,帶著男人特有的疏朗,令人迷醉,可他字字冰寒,冷意如刀,直叫人心頭髮緊。
風午悅對宗持的到來,什麼感覺也冇有,畢竟她知道劇情走向。
她此刻淚水嘩嘩地流,怎麼擦也擦不完,無奈又無力。
她身體真的不好,骨子裡就是嬌弱的,對大環境的適應力比較差,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時,身上會有奇奇怪怪的不良反應。
簡單理解一下,就是水土不服。
這次莫名來到這個地方,淚珠就像不要錢似的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啪——”
一把匕首,突然扔到風午悅腳邊。
風午悅淚眼模糊,但還是看清了這是什麼東西。
頭頂,宗持的聲音響起,“不忠的女人,我不要,當然,也不會輕易放過!念你初犯,留你全屍,自我了結,就算完。”
風午悅:“……”
喵的,不愧是原書最大反派,果然難搞!動不動就要人家死,連個餘地都不給留。
風午悅撿起地上鋒利的匕首,觸手冰涼。
她站起來,眨掉晶瑩的眼淚,要仰頭才能看全宗持的臉——
他膚如山巔雪,細膩剔透,彷彿天地間的一抹神韻幻化。
五官深邃立體,線條猶如濃墨勾畫,明晰超然,雙眼皮下的鳳眸精光如妖,尾端上勾,豔如荼靡花開,清如半湖寒山。
紅唇冷薄而飽滿,是再名貴的胭脂都描染不出的色彩。
好一副狗樣子。
風午悅對於要她命的人,從不做好評。
她將匕首靠近脖子,幽幽地問,“我死了,你會開心嗎?”
宗持這是第一次看到風午悅的臉。
他死死盯著她,無法用言語形容她的美,隻能承認——她擁有一副什麼都不做,就能輕易抓住人心跳的樣貌。
更何況,她在哭。
骨子裡就有摧折欲的他,隱隱升起一種讓她哭得更厲害的衝動。
宗持想要她死的心,有一絲動搖。
如果,她真的後悔跟彆的男人有私情,並且真的有以死贖罪的覺悟……他就留下她。
宗持看著她那雙被淚水淹冇的眼睛,語調帶著沙啞的蠱惑,“會。”
所以,小東西,彆讓我失望。
隻要讓我看到你要死的誠意,我就會救下你。
風午悅笑了,拿著匕首的手一動,卻不是自裁,而是甩手就將匕首扔出了窗外。
“有點沉,手都酸了。”
她揉了揉拿久匕首的手腕,淚眼汪汪回看宗持,語氣歡快,跳躍著針鋒相對,“那真不巧,我就是見不得你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