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名宮女走進來，遠遠地停在屏風後，低眉順眼，不敢多看多聽，“太後孃娘，霓裳姑娘回來了，可要宣見？”
顧太後一改麵對國公夫人時的溫軟，氣勢十足，“帶進來。”
不一會兒，霓裳出現，正要對著顧太後和國公夫人行禮，就聽顧太後道，“免禮。”
霓裳彎下去的膝蓋頓時站直，“太後、夫人，我到城西親眼看過水勢，還偷聽到都水官幾人的談話……認為王爺冇有非留不可的理由。”
顧太後似笑非笑，“這麼說，王爺不是不能赴宴，而是不想！一定是為了風午悅那個女人！”
殿中安靜片刻。
顧太後喝了幾口茶，輕聲對國公夫人道，“母親以為如何？”
國公夫人笑了，“你還是小孩子氣性，亂想亂猜！冇根冇據的事，少關心。”
說著，她話鋒一轉，“不過……那位風小姐，確實要關注一二。”
顧太後叮嚀道，“母親，風午悅不簡單……她雖身份上不得檯麵，但身懷異能，可操控植物。”
國公夫人微訝，拍拍顧太後的手，“母親知道了，會幫你多留意她。”
說罷，她轉頭，視線掃過霓裳，含笑點點頭，“你瞧著氣色好多了。”
霓裳與顧行波交情不錯，時常到慎國公府拜訪，她人美嘴甜，擅長哄人，出手又大方，頗得國公夫人喜歡。
霓裳笑回，“完全好了，現在吃得下，睡得香……還要多謝玉瑤送來的香丸——夢三千！”
國公夫人笑容更深，“真的？看來那丫頭技藝又精進了，連這種香都能調製成功！”
國公夫人又聊了幾句，身子睏乏，便回偏殿就寢。
顧太後靠在引枕上，欣賞著手上的精緻護甲，詢問霓裳，“今年兩院大比有五位評判官，其中一席還是給了玄乎殿吧？”
霓裳道，“是，跟往年一樣，還是花長老。”
“你盯著點書院的考校，她如果拿到了參加院考的資格，務必儘快稟明哀家！”
“是。”
……
兩日後，大雨終於停了，紫麒城的人見到了久違的太陽。
又過一日，風午悅帶著雪茶去紫珩書院。
今日是休沐結束後的第一天，每個人都要麵對學堂考。
就連顧心敏，也被國公夫人解除禁足，來書院參考。
顧心敏從來不會放過大出風頭的機會，說起每年的紫、朱兩院大比，她比誰都熱切。
顧心敏當真也是下了苦功夫，今早盯著黑眼圈來的。
青雲堂的每個人皆嚴陣以待。
除了風午悅。
她若視力恢複正常的話，倒也願意寫兩筆，但現在的視力水平，等同一千度大近視，看一個字還不夠費勁的呢！她何必為難自己？
所以……她都交了白卷。
……
午時左右，宗持下朝後回到王府，才換下朝服，慎國公府就來了人，說國公夫人請他過府吃螃蟹。
宗持眼瞼垂下，撫平紅色暗紋雲袖，帶著滄霧出了門。
……
慎國公府。
宗持心中明鏡一般，知道國公夫人邀他嘗蟹是假，談事纔是真。
一頓蟹宴在賓主儘歡中結束，起碼外人看來兩人吃得很融洽。
待到喝薑茶的時候，國公夫人道，“一月前，你從拂月城回京，告訴我說殲滅風家不成，已經打草驚蛇，按兵不動為上策……現在也有一陣子了，你對風家有何新的打算？”
宗持墨發散落肩頸，鮮衣如火，斜靠在背椅內，修長手指轉動著白釉梅花杯，嫋嫋熱氣氤氳了他高冷幽深的眉眼，緘默不語。
國公夫人見他如此，並未咄咄逼人，嘴角笑著，抬了手示意下人扶自己起來。
她臨走前，柔和道，“風家那位養女風午悅……你願意喜歡願意寵著，我都不會乾涉，但望你不要因她忘了正事、違背本心，風家……必須除掉！”
國公夫人離開後，宗持放下茶盞，抬腳走人，神色如常，讓人難以窺探他半分心思。
回到房內的國公夫人失了笑臉。
她此次請宗持過府，催促他滅風家隻是順帶，最主要的目的是試探他對風午悅的在意程度！
而宗持的沉默，令她有些不安。
國公夫人閉眼凝思，還是決定再給宗持一些時間。
最好讓她儘快看到他對風家采取的行動！
……
當晚，顧太後就得知了風午悅學堂考交白卷的事情，一口茶愣是咽不下去。
顧太後本來還擔心風午悅會站在大比的舞台上，靠異能出儘風頭，被花長老看中，得玄乎殿相護，身價倍增……
冇想到她連紫珩書院內部選拔第一考都過不去！
顧太後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譏諷道，“果然是鄉下野丫頭，胸無點墨，笨到交白卷的地步，簡直讓人笑掉大牙！浪費了夫子的教導！”
霓裳還把風午悅在書院的所有風評都講了一遍。
顧太後更高興了，突然好奇一件事，手指撫過自己的臉，問道，“書院裡都傳風午悅美貌無雙……可比得上哀家？”
霓裳不是耿直的傻子，就算事實是風午悅比顧太後美，她也不會說，違心道，“風午悅差遠了！太後您纔是青陽國第一美人！”
“屬你嘴甜。”
……
霓裳從慶祥宮出來後，坐上馬車，去見玉瑤。
霓裳昨天給玉瑤送信，約她今日見一麵，地點定在了來客酒樓。
兩人都聽命於顧太後，雖辦的差事不同，但因脾性相投，關係還不錯。
酒樓雅間內。
霓裳與玉瑤東拉西扯半天，而後才道出約見她的目的，甜膩膩地撒嬌，“玉瑤姐姐，我有一事相求。”
“就知道你肚子裡憋著話呢！說吧。”
“你可否再送我一些‘夢三千’？手頭的都用完了！”
玉瑤狐疑，“你要求我的就是這件事？”
“對。”
“我還當什麼大事！你何時要？”
“不著急，十月兩院大比開始前就行。”
“好，你且等著吧。”
霓裳甜笑，“我先謝過玉瑤姐姐了！”
……
霓裳回到自己的府宅。
她走到床頭，看著枕邊玉瑤送來的香匣，裡麵曾經裝著八枚“夢三千”。
而現在已經全部用完了。
其實前七枚在爐熏使用時，她冇有感受到明顯的效果，依然夜裡失眠、白日乏力，直到用上第八枚時，效果有了質的飛躍！
她酣睡一天一夜不說，以後再也冇失眠過，精神也很快養回來了。
她聽說，玄乎殿花長老在找擅長調香的人，想把玉瑤推薦過去，所以才找玉瑤再調出“夢三千”，到時候她把東西送過去，若能入花長老的眼……可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