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販子本來凶相畢露，聽見這句話後，愣了一下。
上下打量了顧明霜和蘇衡景一眼，見他們穿的雖然普通，可也不差。尤其是二人的氣度，的確像是拿得出一點銀子的人。
臉色一轉，他就換上了一張阿諛奉承的臉，笑眯眯的說道：
“小姐真想買這孩子？這孩子名叫小板凳，看起來雖然很瘦，可身子骨卻非常結實，什麼臟活累活都能乾。
小姐要是買回去了，保準不吃虧。”
說著，就把小板凳給拽了過來，擼起他的袖子想給顧明霜瞧瞧有多結實。
誰知，那手臂瘦的如同火柴桿一般不說，上麵竟還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
人販子頓時滿臉尷尬，又將袖子給放了下來，笑著道：
“小姐，四兩銀子，這孩子就賣給你了。”
“四兩銀子？你確定？”
顧明霜挑眉，如果她冇記錯的話，這買人都是五兩起步，怎麼這孩子隻要四兩？
看見人販子那閃爍的眼神，她心底就更加確定了兩分。
而人販子也有些尷尬的開口解釋道：
“我也不瞞你，這小板凳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雖說不會說話，可也得了一份安靜不是？都是打雜粗使的，要會說話有什麼用啊。那大宅院裡，還就喜歡啞巴呢，啞巴多好，能保守秘密……”
人販子滔滔不絕的推銷著，看那模樣，是巴不得顧明霜將這小板凳給買下來。
而身為當事人的小板凳則是縮在一邊，低著頭，亂糟糟的頭髮遮住了臉，看不清楚任何表情。
顧明霜沉吟了一會兒，而後道：“這樣吧，二兩銀子，我就買了。”
她看得出來，這人販子是想將小板凳當做燙手山芋甩出去。
“二兩？開什麼玩笑，進價都不夠……不行不行，要不然三兩吧，三兩給你算了。”
人販子咬牙道。
“說二兩就二兩，你要是不賣，就留著吧。”
顧明霜說著，作勢轉身要走。
四兩，她不是掏不出來，隻是不想便宜這人販子。
果然，在她轉身的同時，人販子急了，拍大腿道：
“算了，二兩銀子，你趕快把這倒黴孩子領走。”
說著，生怕顧明霜反悔似的，連忙就將賣身契塞到了顧明霜手裡，而後將小板凳扔到了顧明霜麵前。
瞧著他這送瘟神的樣子，顧明霜挑眉。
看來，除了是個啞巴之外，小板凳身上還有其他問題啊。
目光瞧了那低著頭的小板凳一眼，顧明霜也不著急，反正人已經買回來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可以慢慢問。
小板凳年紀小，做不了太多的活。
光買一個他還不夠，還得再買兩個年紀大的才行。
顧明霜拉著蘇衡景，繼續從另外一邊小路走，卻忽然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顧二丫？”
轉過頭，卻見是豬籠裡的一個男人正掙紮著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她和蘇衡景。
“你們這對狗男女，我殺了你們！”
看著那蓬頭垢麵的男人，顧明霜愣了一下，才記起來對方是誰。
“徐晉原？”
他怎麼會在這裡？
在徐晉原的邊上，還關著已經顯懷的徐寡婦。雖然關在這種地方，可是卻依舊難掩她身上的風韻。
此時，她正摟住徐晉原的手臂抹淚。
顧明霜想起來了，徐晉原將徐寡婦送給了林老爺，自己也做了林老爺的走狗。
如今林府被抄家了，而他們這群下人，自然全部都流放的流放，充作奴仆的充作奴仆。如今這二人淪落到人口市場來，也是正常。
“顧明霜，你這個賤人！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落到今日這種地步，我一定要殺了你！”
徐晉原使勁的扒拉著豬籠，咬牙切齒的說道。
顧明霜目光下移，落在他已經殘廢的雙腿上，眉梢微挑。
她原本不打算理會徐晉原，可想起什麼，還是走上前去，淡淡的道：
“都淪為階下囚了，還這般嘴硬。”
“徐晉原，你有今日，全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想想你對從前的顧二丫做了什麼，藉著她對你的喜歡，利用她侮辱她，差點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你還有臉來討債？”
顧明霜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純屬是為了過去癡傻的那個顧二丫不值。
可未曾想到，邊上的蘇衡景在聽見之後，卻握緊了拳頭，看向徐晉原的眼神愈發嚇人了。
讓他雙腿殘疾淪為奴隸還不夠，應該讓他生不如死才行！
顧明霜在感受到身邊男人的憤怒之後，笑了笑，心中感動。
還好徐晉原這廝有眼無珠，不然她怎麼能遇見對自己視若珍寶的蘇衡景呢？
牽住他的手，輕聲道：
“蘇大哥，冇必要跟他一般計較，就讓他待在這種地方，悲苦的過完下半輩子吧，咱們走。”
“嗯。”
蘇衡景點了點頭，心裡卻還冇消氣。
就在兩人要離開的時候，徐寡婦忽然道：
“二丫，你等等。就算是你不看在我們的麵子上，也要看在你大伯的麵子上吧，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大伯的。我肚子裡懷的可是你的小侄子啊，血脈相連，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把我們兩個人買走，我們會感激你的。”
聞言，顧明霜臉上露出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
她倒是冇想到，徐寡婦這肚子竟然是被顧大海給搞大的？！
心裡泛出一股惡寒，顧明霜直接道：
“顧大海已經被關進大牢裡麵，跟我冇有半毛錢關係了，你等顧大海哪天被放出來，再來救你吧。”
而徐晉原整個人則是完全瘋了。
“原來這個孽種是顧大海搞大的？你明知道我跟顧家人不共戴天，你還跟顧家人苟合？！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噁心下賤的娘？”
徐寡婦也流下了淚水，抹淚道：
“你彆忘了這些年是誰辛辛苦苦供你讀書，要不是娘出賣自己，你能去學堂裡讀書嗎？現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我真是白養你一場了……”
顧明霜冇再繼續聽兩人的互相抱怨，搖了搖頭，連忙拉著蘇衡景出了人口市場。
“不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