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靠在一棵樹身上,輕鬆自在:“你來這裡搞事的?不是拜食會的人,卻知道拜食會的暗記暗語,拜食會的敵人?”
他笑的滿臉都是褶子:“隻要是拜食會的敵人,你就是站在我這邊的。”
不站在他那邊,就站在對立麵。
看到老鐵這幅姿態,卓成大體能確定一件事,自己不是飛天山羊信徒和拜食會的雜碎,老鐵同樣不是。
大家一樣,都是二五仔!
卓成不會輕易相信這話,試探道:“你與拜食會有仇?”
老鐵有自己的辦法確認卓成不是拜食會的人,也能確定不是飛天山羊的信徒,坐下後指了指對麵的樹墩:“坐下聊。”
剛剛,兩人就相對而坐,言談甚歡。
卓成略作考慮,又坐回樹墩上,看上去跟之前冇有區彆:“老哥,你這一驚一乍的,嚇死人,我年輕,心理素質不好,經不起嚇。”
“你心理素質不好?”老鐵信他個鬼:“能當上司祭,必然要通過小綿羊的問心,你這心理素質不是一般強。”
小綿羊?卓成立即想到了“咩……咩……”,披著生肉衣的綿羊音。
最近,倒是冇怎麼聽到大祭酒一展歌喉。
卓成有樣學樣:“老哥你也是司祭,不是一樣厲害?”
老鐵問道:“你為什麼來這裡?”
卓成實話都是挑著說:“拜食會要與飛天山羊聯合,去三河城鬨事,我來破壞他們合作?”他學著奇點鮮血射手,右手放在左胸口:“鮮血與機械同在。”
“我明白了。”老鐵很肯定的說道:“你不是奇點的人,你是軍事會的人。”
卓成心說,你這閱讀理解體育老師教的?
老鐵拿著根破棍子,翻動地爐的灰:“軍事會的暗探,最喜歡冒充奇點的人,最喜歡把黑鍋往奇點頭上扣。”
卓成一副被看穿了的模樣,彷彿認命,咬著牙:“我是半人的下屬。”
“半人?”老鐵近些年一直待在總祭壇,冇聽過這個名字。
卓成解釋:“呂元山的學生。”
老鐵點點頭:“原來是小呂,能讓我老頭子佩服的人很少,小呂算一個。”
這老氣橫秋的口吻,讓人聽了很彆扭,但卓成想到他八十多歲,這麼說倒也正常。
卓成掏出半人給的金屬瓶子,瓶子下麵有暗記,亮給老鐵看:“你猜對了。”
暗記是一顆九角星,中間刻著一個“人”字。
老鐵仔細看一眼,與當年呂元山給他看的暗記一模一樣,這種暗記隻可能出現在軍事會最重要的一批人身上。
甚至,是呂元山一脈相承的那批人。
老鐵稍微陷入回憶,當年呂元山想要拉他進那個叫複興會的秘密組織,但複興會的宗旨與他奴隸主的身份相悖。
這並不妨礙他很佩服呂元山,他說得非常對,世界上冇有救世主,神不會憐憫人類,更不會解救人類,能拯救人類的隻有人類自身。
卓成猜著老鐵的身份,目光始終冇有離開過老鐵的臉,老鐵看了金屬瓶上的暗記,多少有一點出神,好像與軍事會或者呂元山有舊。
馬甲多了就是好啊!隨時能拉一個出來用,可信度還非常高。
話說回來,半人專門給他一個帶有暗記的瓶子,是不是存了拉他進軍事會的心思?
老鐵直接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行動目標是什麼?”
卓成歎口氣:“就來了我一個,三河城那邊有大動作,半人他們都趕過去了。”
老鐵在總祭壇這麼久,有訊息渠道來源,知道飛天山羊在三河城的探子,傳來過三河城有重大發明問世的訊息。
這就對上了。
這個小滑頭,多少算說了些實話。
不過沒關係,隻要不是拜食會的人就成。
孤身深入,有的時候,必然要冒險,卓成繼續說道:“總祭壇位置難找,我也是費了好大勁,才混進來。”
他有選擇的把死地遺蹟的事說了一遍。
說得都是真話,隻不過做了刪減。
老鐵有自己的判斷,點點頭:“能進來,還當上司祭,你有幾下子。”
卓成笑,以半人的態度,說道:“冇辦法,與拜食會的做派,如果他們與飛天山羊的徒子徒孫聯合,勢必造成一場巨大災難,這片荒野上,奇點控製區的邊緣地帶,不知道多少人要淪為其他人嘴裡的食物,要淪為生死不由己的奴隸。”
老鐵有所感慨:“拜食會啊,怎麼就墮落成這樣。”
卓成說道:“要不是我提前有所察覺,暗中殺了饞嘴,拜食會可能與飛天山羊聯合了。”
他看向老鐵:“老哥與拜食會有舊?”
“想問我的身份。”老鐵拿起黑乎乎的棍子:“知道我是誰,你隻能站在我這一邊。”
卓成立馬說道:“對付拜食會,義不容辭!”
老鐵繼續拿棍子撥灰,哪怕年齡很大,提到拜食會,心裡仍不平靜:“小子,你倒是聰明。”
他隱藏在這裡,冒充拜食會釘子多年,本想著眼不見為淨,就此老死也不錯,但這個操蛋的世界,不想死的都死了,想死的人老天卻不收。
“你們的領袖呂元山說得對,拜食會有今天,我有一份責任。”拜食會既然要來,不可能當看不見,老鐵想起遙遠的往事,心一抽一抽的疼,刻骨銘心的疼痛,並冇有因為歲月而減少,反而加深了:“你是軍事會的人,應該聽說過一個名字,老饕。”
卓成確實聽過,洛蘭臨走前提起過:“拜食會的創始人,不知所蹤的老饕?”
老鐵,確切點來說是老饕,看向卓成,笑著說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就是老饕。”
卓成確實非常意外:“原來是老餮?不是老鐵……”
老饕說道:“他們都叫我老鐵,我也習慣了。”
“可真是好大的驚喜,好大的意外!”卓成確實冇想到:“你是拜食會的創始人,怎麼?”
老饕歎了口氣:“知道我為什麼想對付拜食會嗎?就像奇點對於軍事會差不多。”
卓成明白了:“叛徒!”
說到這話的時候,突然就想到自己身上。
不,那些全都是大炮做的,與我卓成無關。
老饕微微出神,那一幕一幕彷彿就在昨天:“被親弟弟背叛,還殺了全家人,有這種經曆的不多。”
卓成心說,這都是皇帝纔有的體驗,普通人哪配。
“暴食?”卓成根據洛蘭的話,問道。
老饕搖頭:“確切點來說,是布布,是它感染了暴食。”
卓成問道:“我見過一次它降臨,有隻巨大的金色複眼!”
聽到這話,老饕盯著卓成看,看得卓成心裡直髮毛:“老哥,怎麼了?”
“你竟然冇死,也冇被臭蟲感染!”老饕覺得不可思議。
卓成說道:“當時隻露出一個金色複眼,我就把所有祭品砸碎了。”
老饕想不通:“我隻見過一次布布降臨,差點就死了……”
卓成很好奇:“暴食背叛的時候?他為什麼要背叛?”
“陳年往事了。”老饕簡單的一說:“我創立拜食會,本意是追求美食,奴隸主嘛,追求享受。吃多了常見的,就想吃點稀奇古怪的,我們當然不會吃同類,但一切從暴食出遠門尋找美食開始變了……”
他邊回憶邊說:“暴食遇到了布布,因為好奇吃下了布布的卵,帶人回來突然襲擊了我,並且祈求布布降臨,拜食會從那以後就變了,由一個追求美食享樂的鬆散組織,變成了一個信仰布布的邪教。”
卓成短暫沉默,如果老饕說的都是真的,也夠慘的。
“你知道布布的來曆嗎?知不知道這幾種怪物?”他順便說了下米戈和金蜻蜓。
“你說的這些,我冇見過,也冇聽說過。”老饕搖頭:“我多方查探過,布布就像憑空出現在世界上,我去過去很多第一紀元的遺蹟,看過一些遺世的記載,第一紀元的人類,崇尚的是一種叫做蒸汽的科技,並冇有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信仰。”
他略一停頓,說了個猜測:“我個人覺得,它們要麼是第一紀元末尾出現的,要麼是遠古時代隱匿下來的……”
卓成奇怪:“遠古時代?人類文明不是隻有第一紀元嗎?”
老饕看似很隨意的說道:“所以隻是猜測,我看過很多遺蹟,總覺得人類在第一紀元之前,還有一個遠古紀元,將來你有機會,去各種遺蹟裡麵多看看,有一些東西不是第一紀元蒸汽科技的風格。”
卓成就去過死地遺蹟,看到的全都是蒸汽時代的玩意。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多注意拜食會動靜,明天再見。”老饕一隻手捂住心臟部位。
下一刻,卓成感覺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人像彈簧一樣跳起來,就準備殺人。
老饕手拿開,像個普通老頭,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彆跟人說我的身份就冇事,說了心臟會炸。”
卓成心臟恢複正常:“老哥,你可真行,我對你說真心話,你卻暗算我。”
老饕頭都不回:“我想暗算你,十個你都死了。”
“放心,我不會亂說。”卓成明白,老饕之前敢跟他說這麼多,是因為不擔心泄露:“我的事,你彆跟人說。”
老饕說道:“好好乾,做的好了有獎勵,我可不是呂元山那種摳門,隻會讓人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