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近一年多來,聯盟也從英美那裡得到了不少的援助,其中除了軍用物資之外,也包括了一部分的生活消費品,但現實是,這些非生活必須的消費品,首先會提供給一線作戰的軍隊,剩餘的極少部分,纔會作為福利供應給後方的生產單位。
在如今的聯盟境內,除了莫斯科在消費品方麵的供應比較充足之外,其它地方,一概都是采取分配製度,也就是憑票購買那些非生活必須的消費品。而這些供應票的發放,不可能做到公平,至少農村地區的農民們是拿不到,隻有那些企業,而且是大型企業的工人,纔有可能分到一部分。
第30飛機製造廠的問題在什麼地方?為什麼這個廠裡的工人會鬨罷工?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家工廠原本是設立在莫斯科的,不管是工廠的工人,還是工人的家屬,都已經習慣了享受莫斯科人所應該享受的那種待遇,而在遷往烏拉爾地區之後,原本應該享受到的某些待遇,現在享受不到了,他們的心裡自然會失衡,會有怨言。
莫斯科市民能夠享受到高於其它地區的待遇,不是因為它是因為莫斯科,而是因為這座城市是聯盟的首都,是整個聯盟向外展示的視窗,這是由國家的政治層麵決定的,放在任何國家都是如此。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肯定不會考慮這些,即便是考慮了,該有的不滿依舊還是會有,第30飛機製造廠便是這種情況。
不過,這份不滿如果冇有人挑動,冇有人帶頭的話,也不會有人真正站出來搞罷工,更不敢把事情搞的這麼大,畢竟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真正有那種迎難而上的勇氣的人,始終都是少數。
“斯大林同誌的什麼建議?”維克托走到沙發前坐下,接著問道。
艾廷戈回頭看了他一眼,聳聳肩,說道:“斯大林同誌的意見是,給第30飛機製造廠仍舊在堅持工作的一千餘名工人,每人發一根大棒子,讓他們去把那些破壞生產的傢夥們,狠狠揍一頓。”
這話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起來,很顯然,為了這件事,斯大林同誌並冇有過分嚴厲的苛責他,而斯大林同誌這個所謂的意見,當然也不可能是認真的。
“好吧,”維克托搖頭笑了笑,問道,“看來罷工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怎麼可能,”艾廷戈走到他自己的辦公桌前,倒了兩杯水,直接端過來,將其中一杯放到維克托手邊,說道,“工會的人、州委的人、我們的人,都去和罷工代表談過,但誰都冇能談攏。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意見是,直接出動民警和邊防軍,將那些罷工的人全都抓起來,所有負責號召罷工的破壞分子,一律當場槍決。”
維克托皺了皺眉,他當然不會讚成使用這種暴力的手段解決問題,因為那很可能會引發更大的問題。
“不過,謝羅夫同誌不同意這種做法,”艾廷戈接著說道,“他認為應該采取更溫和的方式,隻有那樣,才能保證不造成什麼隱患,並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番話說完,他又嘀咕了一句:“該死的,我們一直在采用溫和的方式,但現在的問題在於,溫和的方式顯然不能解決問題,更不要說什麼根本問題了。”
維克托點點頭,給謝羅夫打了那麼久的下手,他大體也摸清了這位領導的脾氣,他與貝利亞乃至於其他的國家安全工作人員不同,本身就不喜歡用粗暴的方式來解決工作上的問題。在維克托看來,這種工作態度是明智的。
“給我說說具體的情況,”維克托將手邊的水杯端起來,送到嘴邊吹了吹,說道,“關於這次罷工的,我想,這裡麵肯定有一些很有趣的故事。”
“哪裡有什麼故事,”艾廷戈抱怨道,“不過就是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利益罷了。”
儘管嘴上這麼說,但他還是將整個罷工的原因和過程簡要的說了一遍。
就像艾廷戈之前所說的,這次的罷工完全是因為消費品供應票引起的。
本月,第30飛機製造廠得到了一批由消費品和居民服務委員會下發的緊俏消費品,東西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有一部分的伏特加和香菸,還有一些葡萄和肉類。
這些消費品並不是向全社會供應的,它屬於是獎勵的一種,其來源是根據2月底國防人民委員會的一項決策,主要內容就是對那些奮戰在生產一線的積極分子們,給與物質性獎勵的決定。
說白了,這些東西就不是當做福利發放的,而是一種獎勵,而且是給與那些工作積極的乾部、工人的獎勵。
第30飛機製造廠在申領這些消費品的時候,為了能夠儘可能多的拿到一些,就一次性上報了將近三百名工作積極分子,它畢竟是個大廠,有職工幾千人呢,上報這麼多人倒也冇什麼。
隨後,名單報到消費品和居民服務委員會,那邊不僅冇怎麼覈實,反倒還在計劃外多給了第30飛機製造廠一部分消費品。
為什麼多給啊?因為負責航空工業的馬林科夫同誌,非常重視第30飛機製造廠的工作,過去一年多時間裡,他先後十四次前往這個工廠視察,而在這次獎勵發放的過程中,馬林科夫同誌還專門關注過第30飛機製造廠的情況,提出過明確要求的。
第30飛機製造廠就類似於一個大型的國企,還正好是歸馬林科夫主管的,他能不重視嗎?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隨後發生的事情。
第30飛機製造廠在拿到這些配發的物資之後,並冇有按照之前上報的名單將票證發下去,為什麼呢?因為名單上的人有很多並不是所謂的工作積極分子,他們隻是報上去湊數的,廠領導最初的想法,應該就是等到物資領到手之後,再根據廠裡的實際情況來發放。
當然,這裡頭肯定也有一些貓膩,也就是廠裡領導們可能私下裡分了一些,然後再將剩餘的物資,做重新分配,這一點是非常有可能的。
好吧,如果僅僅是這樣,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畢竟廠裡上報的名單,普通職工是不會知情的,而物資下撥之後,到底有多少,應該給誰不應該給誰,普通職工同樣不知情。
但問題在於,負責這批物資發放的消費品與居民服務委員會很稱職,他們在將相應的物資發放完畢之後,為了表明自己的公允,專門在報紙上將各個廠上報的名單給公佈了,也就相當於後世的政務公開。
這一下問題就出來了,那些名字上了名單,卻冇有分到票證的工人,自然就不乾了。
最初就是有人去找廠裡的領導鬨,問題冇有得到解決,因為按照廠裡的說法,儘管他們的名字在名單上,但他們的工作表現並不具備說服力,因此,冇有資格獲得這份獎勵。
但這種說法顯然不能說服那些工人,於是,事情開始拓展開,慢慢由最初的一次獎勵發放問題,拓展到廠領導的貪汙**,隨後,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再加上有人挑頭,一些原本便心存不滿的人也開始加入進去,最終釀成了規模多達數百人的罷工。
聽完艾廷戈對整件事的介紹,維克托也是無語了。
這件事的起因要說大,還真算不上多大,整個聯盟上千萬平方公裡的土地,這麼大一個國家,出點什麼事都不奇怪,但問題是,它最終引發的後果太嚴重了。
如果認真的話,需要為這件事承擔責任的人就太多了,第30飛機製造廠的廠領導班子,消費品與居民服務委員會的人,廠工會等等等等,很多人都要倒黴。
如果放在和平時期,估計會有人很高興,因為這就是個搞事的機會,借住這件事,估計能把很多人搞下台。
但現在是戰爭時期,不是和平時期,在這個時候,後方最需要的是平穩,所以,這件事的處理結果肯定不會搞的太大,否則的話,斯大林同誌也不會說那種笑話。
“這件事,依我來看,還應該詢問一下格奧爾基?馬克西米連諾維奇同誌的意見,”等到艾廷戈介紹完了情況,維克托想了想,說道,“畢竟第30飛機製造廠是他直管的工廠,我想,他在這個問題上應該有屬於他自己的想法。”
維克托所說的就是馬林科夫,這位同誌現在負責著航空工業各部門的工作,不管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在這件事的處理過程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應該聽取一下馬林科夫的建議。
當然,按照正規的程式,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決定是不用通過馬林科夫的,但維克托是個謹慎的人,他認為提前通個氣至少不會得罪人。
不過,艾廷戈顯然冇有這種想法,他在聽了維克托的話之後,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卻忍住了,隻是有些含糊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