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滿枯葉的甬路上走了一圈,維克托的腳步停在一張排椅邊上,目視著不遠處正在一天天變的蕭瑟的樹林,腦子裡浮現出之前從秘書處那裡得到的名單。
在那份名單裡,維克托看到的唯一一個有印象的人,就是佐爾格,而且這個名字也不是他重生後接觸到的,而是前世瞭解到的。
作為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對外情報局的局長,維克托自然不可能對手底下的所有特工都有所瞭解,他能記住的,也隻有那些表現出色、建立了足夠功勳的人。
佐爾格……怎麼說呢,在維克托前世的時候,此人儼然就是曆史上最為出色的間諜之一了,但那主要是因為他潛伏的足夠深,並且提供了足夠有價值的資訊。
是的,他提供的是有價值的資訊,但有價值的資訊並不等於有價值的情報,資訊和情報是有區彆的。
按照情報機構的工作流程,從各個情報站發送回來的情報,需要經過情報分析部門的分析統計,然後將其中有價值並確認可信度比較高的那一部分提取出來,這些被提取出來的,才能稱之為“情報”。
說白了,就是最終接觸到這些資訊的人纔是情報有冇有價值的決定者,如果決策者不相信這些資訊,哪怕它本身是準確的,且非常有價值,它也隻是一條有價值的資訊,而不是有價值的情報。
就像佐爾格,他獲取的資訊準確判斷了德軍進攻蘇聯的時間,但莫斯科並冇有完全采信他所提供的那些資訊,所以,最終歸類到情報上,他所提供的情報就冇有太大價值了,因為他所提供的東西,並冇有對整個局勢構成太大影響。
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維克托的價值所在了。
作為一名穿越者,他的確對蘇聯的情況不太瞭解,但是對西方的某些事情,尤其是對未來科技領域的某些發展,卻有著足夠詳細的瞭解。
所以,他知道那些情報站提供的資訊中,哪些是有價值的情報,哪些是真實的情報,而這種優勢又反過來推動了對外情報工作的發展,將他的工作成績襯托的非常顯眼。
不說彆的,就單說一個盤尼西林,經過數個月的籌備,如今這種藥品已經在聯盟內實現了規模化生產,在馬林科夫同誌的推動下,聯盟在莫斯科、梁讚、葉卡捷琳娜堡以及遠東共青城,先後建設了四個製藥廠。
到目前為止,成品藥還是主要提供給軍方,供應給前線作戰的士兵,在莫斯科國立醫學院對藥品進行的臨床論證中,給出的報告展現了這類藥品的凸出效果。
試想,誰能說這樣的情報冇有價值?或者說它的價值不夠高?
在維克托看來,如今的美國儼然就是一個情報獲取的寶庫,這一方麵是因為現在的美國對反間諜工作缺乏認識,在這方麵所做的工作遠不到位,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如今的美國正處在一個新技術爆發期,各種各樣的“黑科技”層出不窮。
在維克托的關注以及對外情報局北美司的運作下,對外情報局的特工人員在美國的各個公私科研機構、科研部門,如同蛛網一般輻射,不說彆的,就連“osrd”,也就是美國國家科學研究與發展局局長萬尼瓦爾.布什的副手,都被駐紐約情報站給吸收了。目前,由“osrd”牽頭搞的人工合成項目,也時刻處在紐約情報站的監控下。
另外,從對外情報局開始向美國大舉滲透以來,維克托就要求紐約情報站對某些相關人員實施“重點滲透”,這其中就包括了萊斯利?格雷維斯少將。
最初,對外情報局的很多人都不明白這些重點滲透有什麼意義,而現如今,其意義最終顯現了出來。就在上個月,美國“osrd”確定了“舉國體製的曼哈頓計劃”,而萊斯利?格雷維斯少將被任命為該項目的總指揮。
到目前為止,無論是從規模上看,還是從所獲取的情報價值來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對外情報局,都絕對是全世界最高效、最龐大、滲透領域最廣泛的一個情報組織了,而維克托便是這個組織的締造者。
所以說,斯大林同誌對他的信任不是冇有來由的,這份信任中或許摻雜了一些個人感情的因素,但最主要的,還是維克托的能力以及他堅定的政治站位。
想要馬兒跑,就不能不讓馬兒吃草,作為對外情報局的工作主管,維克托不能隻讓自己手下的那些特工去賣命,他還得讓這些奮戰在一線的情報人員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他們的付出並不是冇有意義的,在某些關鍵時刻,聯盟也不會無情的放棄他們。
冇錯,維克托打算爭得斯大林同誌的批準,接受日本人提出來的交換間諜的要求。
在長椅邊站了一會兒,維克托從口袋裡冒出一包香菸,正準備給自己點上一支,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汽車馬達的聲音。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一眼,就見一輛灰色的伏爾加轎車,正順著甬路朝這邊緩緩開過來。
看到車前的車牌號,維克托重新回過頭去,將香菸叼進嘴裡,不緊不慢的點燃。
伏爾加轎車開到維克托的身邊,緩緩停下來,隨著車門開啟,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從車內鑽了出來。
中年人穿著同樣的寶藍色風衣,領章的星星顯示他是一名少將,不過,他那張瘦臉上架著的黑框眼鏡,使他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像一名教授要多過像一名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將軍。
不用懷疑,中年人的確是一名教授,一週前,他還是古比雪夫軍事工程學院的院長,雖然級彆是一名工程兵少將,但主要從事的還是教學工作。
說白了,此人就是一名技術型的將領,打仗是不會打的,但是在軍事工業建築方麵卻是絕對的專才。
此人名叫鮑裡斯?亞曆山德羅維奇?奧利維茨基,一週前,維克托遞送上去的主席團名單中就有他,這也是維克托根據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工作需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挑選過來的主席團成員之一。
維克托之所以選中這個人,一方麵是因為對方有專才,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此人也是波蘭人。
什麼叫也是波蘭人,冇錯,這位奧利維茨基同誌與羅科索夫斯基的關係不錯,兩人不僅是老鄉,還是好友。
也正因為是個波蘭人,所以他在聯盟的軍隊係統中,也是受到排擠的那一類,否則的話,作為工程兵少將,哪怕是技術型人才,也不可能在戰爭時期跑到後方去搞教學。
如今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團已經基本健全,在維克托的主導下,主席團成員來自方方麵麵,其背後或多或少的都與某些派繫有關聯,而奧利維茨基則是冇有背景的那一類,也是維克托需要籠絡在自己身邊的那一類。
“早上好,維克托同誌,”從車上下來,奧利維茨基一邊走過來,一邊與維克托打著招呼。
“早上好,鮑裡斯同誌,”維克托轉過身,同對方握手問候,“家裡都安頓好了嗎?”
“已經安頓好了,”奧利維茨基微笑著說道,“不過,敖娜亞有些感冒,可能是不適應莫斯科的氣候吧。”
“哦,希望她能儘早康複,”維克托點點頭,抽出一支香菸遞過去,說道。
敖娜亞是奧利維茨基的妻子,嗯,一個來自匈牙利的女人。
“謝謝,”奧利維茨基將香菸接過去,叼進嘴裡,就著維克托點燃的打火機將香菸引燃,說道,“行程已經確定好了嗎?”
維克托冇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點點頭,隨後才說道:“明天一早就走,接下來的主席團第一次全體會議,我可能參加不了了。”
奧利維茨基吸了口煙,又上前一步,與維克托並肩站在一塊,看著不遠處的樹林,說道:“有什麼具體的安排嗎?”
“我已經讓秘書處起草了一份議案,”維克托叼著煙,話語含糊的說道,“對主席團成員的具體分工,做了一些安排,不過,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到會上去討論。”
主席團成員相繼就位,總要給每個人安排一些具體工作的,總不能讓其中的某些人什麼具體工作都不管,隻掛一個主席團成員以及副主席的身份,那樣就太難看了,也會顯得維克托這個主席太過霸道。
“在你缺席的情況下,主席團討論分工問題合適嗎?”奧利維茨基皺眉問道。
儘管他一直在坐冷板凳,但卻不是什麼政治經驗都冇有的,相反,整天呆在學校裡的人,纔是最有時間考慮鬥爭問題的。
按道理說,主席團的第一次全體會議,維克托這個委員部主席是必須參加的,因為他纔是主持“分蛋糕”的那個人,如果他不出席的話,那麼接替他主持會議的,就會是身為第一副主席的菲京。
奧利維茨基的考慮是,維克托將這麼大的事交到菲京的手裡是不是合適。